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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看着我，眼神的‘诚意’渐渐变得冷了。

“哈，这事不该问你，是我要努力，又不是你，一直以来，我都是跟着你，也许是我自己该想一想了。”也许这才是目前对我最为迫切的。一旦他出国，那我该做什么？大学？还是回家？

我想若他出国，我一定会回家的，这样说，老师会不会气到吐血！

脑子不知怎的竟然吧问题又转到他身上去了。

“考大学，一切等考上大学再说。”唐凌飞说。

嗯，我点头。

路上我们买了点菜，回家做饭，这两天，比较清静，那几个家伙也不知在忙什么都没来。

当然，我不知道，是唐凌飞给他们几个下了逐客令，说要全身心投入学习，让他们不要再来打扰了。

吃完饭，我们又复习了一下早上的考试卷，分析了一下题型。在学习方面他依旧积极，只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比之前。

洗漱后，躺在床上，不知为何，母亲离开时的那股心神不宁突然又来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看到了母亲，正走在家乡的山路上，穿了一件黑底白花的新衣服，母亲很少有新衣服的。母亲边走边回头，朝我微笑。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依依不舍，感觉她就此要彻底离开了，最终我忍不住大声叫喊，不要离开我！母亲身影最终消失了，然后，我惊慌四顾，却发觉迷失了回家的路！

为什么？！我对着迷蒙的空间，大声叫喊我的母亲，可是却没有一丝回应。

母亲离开了！

然后一个声音一直再叫我的名字，夏娃！夏娃！

很缥缈，但听着像是唐凌飞。

“唐凌飞！”

“夏娃！”

梦境里，我循着声音，努力寻找回家的路。可是，仍旧没有找到，眼前什么也没有。

最后，我被摇晃醒了。

是真的唐凌飞。

我坐起来，但神经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梦境里走出来，呆呆看着他，很久没有反应。

“你怎么了？”唐凌飞神色紧张，惊慌。

我摇了摇头，才问他，你怎么到我房间里来了？

他说是起夜，听到我房间里有声音，所以就推门进来了，发觉我好像是在做噩梦，就把我摇醒了。

可我记得厕所好像在我卧房相反的方向，也许是我叫喊道声音太高了。

他一会儿拿来毛巾，让我擦一下脸上的汗，问我好点儿了没。

我说没事了，然后，身子向床里面挪了一下，让他也躺过来。陪我一会儿吧。我说。

他一笑，没问题！

卧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我失神的盯着房顶。

唐凌飞就只是静静躺着，没说话，也没问。

“你知道村里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吧？”我问，但却不是要他回答。

然后又接着说，村里人是怎么看我的你也知道吧？

唐凌飞默然，看来，他非常清楚。

“奶奶说我是不一样的，….奶奶说，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会遭天谴！所以，奶奶从小就不让我在外边，在外人面前随便说话，哼，小的时候我不懂，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被大家叫做‘乌鸦嘴’，后来，后来，我就不再说了。”

唐凌飞一直默然，静静听着。

“我会遭天谴！可什么是天谴？”难道让我所有人亲人离开，就是天谴吗？

唐凌飞把我紧紧搂到怀里，说，不要信那个，没有什么天谴，你会好好的。

他的身体竟然在微微发抖，是被我吓到了吧。

哼，睡吧，只是个梦。我说，然后，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发觉自己被他搂在怀里，禁不住一笑，还和小时候一样！

我洗漱完，然后去厨房，下面条。

“我想回家。”我说。

唐凌飞正满嘴面条，听到我的话，他吃惊的瞪着我，问，怎么回事啊？但转即，又道，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我想回去看我妈，你不必一块回去，”我说。

“姨姥怎么了？昨天不是刚来了吗？”他看着我问。

我低头沉默。

“吃饭，上学，我们一起去和老师请假。”唐凌飞低头一边吃一边说道。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说，现在学习紧，老师一听谁请假立马就跟谁急何况是两个人。

他不置可否，瞪了我一眼，命令道，先吃饭！

我们没有请下假来，已经周四了，老师只允许我们这周末回一趟家。

我不想和老师讨价还价。

出来老师办公室，走回教室，我仍旧感到很不安，想要回到住处，今天，至少要给母亲打个电话。

唐凌飞还是什么也没说，也没去老师那儿请假，没有假条，没有老师的允许，他拉着我翻墙出校。

回到住处，他拿钱，说，打车，我们回家。

“！”我很犹豫，但心里一直担忧母亲状况，所以，也没有拒绝，我们两人一起打车回到家。

到家之后，唐凌飞才给老师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老师解释的。

感到十分抱歉，我一直在拖累他，而他却什么也不问，不说。

回到家，母亲正躺在床上休息，脸色苍白无血色。

我坐到她身边，就只静静看着。

母亲老了，陪我的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而我，无能为力。

唐凌飞回家，一会儿，竟然端来了一盆饺子，非要来我家吃。母亲笑了笑说，好。然后，就去墙头摘了几个尖椒，剁碎了放一点儿香油，蘸饺子吃。

我的突然回家，让母亲很开心，但也一再嘱咐我们学习重要。

晚上，我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记得我六岁之后，就再也没和母亲在一个房间里睡过了。

母亲只是一愣，但没说什么，同意了。

我们聊了很多，姥姥，姥爷，我的小时候，还聊到了姐姐，秋梅。

母亲说，不知姐姐过得好不好，现在怎么样了，当妈的一直都没在她身边，没有照顾过她，觉得很对不起她。

“姐姐很好，不用担心，”我说。我梦到过姐姐，虽然是小时候的模样，虽然有些模糊，但她一直在我梦里笑，笑得很开心，周围一片明媚的光。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没说什么。

最后，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睡吧。

周一，我们回学校。路上，他告诫我，一切听他的，不要乱说话。

“你要干嘛？”我问他。

他只一笑，没回答。

到了学校，他让我先把书包放到教室里，当我回头找他时，他竟然没和我说一声就独自先去给老师道歉了。

等我意识到了，赶到时，他已经被老师训完了，看到门口的我，老师只是用手点了点我，气哄哄的说，去上课吧！

我问他是怎么跟老师说的，他轻描淡写一句，没事儿！拍着胸脯，说我是谁呀，然后拖着我去上课。

事情就这么简单过去了。

余晓军，贵则志他们一下课就兴致盎然的跑过来问我和唐凌飞，这两天野哪儿去了？

唐凌飞一句回家了，想吃饺子了！就把他俩打发走了。

于晴在座位上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没凑乐闹，也没说什么。但那眼神里，却好似什么都知晓的样子，令我很奇怪。

晚上，我用唐凌飞手机给舅舅打了一个电话。两天后，舅舅来电话，说，去医院了，没事，一切都好，让我安心学习。可是我心却还是悬着，放不下。如果，不是身体健康问题，那就是别的了。可惜，我只是隐隐预感，却什么也看不到。

之后，我就有了每天往家里给母亲打电话的习惯。

对此，母亲并未多说什么，但每次接到电话，我都能感觉道母亲很开心，顺便还会和我聊几句家长里短，再叮嘱我学习生活要好好的。

一日，晚上了，写完作业，我又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接通，我却听到里面传来许多人都说话声，就奇怪的问了一句，家里谁来了？母亲说，是你舅舅，舅妈他们。我倒不是奇怪他们去我家，我只是听出母亲说话时的情绪似乎不是太好，很低沉。正要准备问是不是家里有啥事？结果，母亲匆匆推辞，就挂断了。

我感觉很不好，沉寂了一会儿，心里很不踏实。唐凌飞洗漱出来，看到我发呆，就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确定，于是就拜托他给赵大爷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家里的情况。

唐凌飞和赵大爷聊了一会儿，脸色也不是很好。我心咯噔一下！母亲出事了！

唐凌飞见我惊慌的样子，赶紧解释，不是姨姥姥怎么样了，是老家的房子。

沟里要拆迁了，这事去年就传的沸沸扬扬，可一直没动静，最近，不知怎的有疯传起来，说的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好像立马就要搬出山沟，住进楼房。

舅舅，舅妈他们去我家，就是为了这事，虽然，我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听母亲接电话语气就知道，不是很好。

唐凌飞张了张嘴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了解，其实平时舅舅他们和母亲的关系很好的，对我也是很疼爱，有什么难处也会接济。

我苦笑一声，说，算了，明天再说吧。

想了一个晚上，虽然，我还未成年，家里的事我也无能为力，但至少我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告诉母亲，让她不必为我，为我的将来担忧。

我知道，母亲所有的争持都是为了我。

一整天为了这事我都是心神不宁，恍恍惚惚，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回到住处，我赶紧又给家里打电话。不管怎样我主动提及此事，母亲开始叹气，又说了几句，情绪就变得越来越激动了，心里肯定不痛快，说出来发泄一下也好。听她唠叨完，我才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奶奶那边的房子应该是没有争议的，所以，姥爷这边的房子，不管怎样，就按舅舅他们说的。

“妈不必担心我，我会很好的，”我说。

“…”母亲沉默了。

“我真的没事，不必为了将来的事操心。”我又说道。

“好，听你的。”母亲舒了口气说。

可没过多久，我便从唐凌飞那里听到了有关拆迁的确切信息。所谓拆迁，没影的事，至少目前没有这事。

闹剧一场，但可以理解。

事情很快就平息下去了，母亲的日子似乎恢复如常。我不管老师高不高兴，每周我是必须回去的，而且回去之后，要到周一才回学校。唐凌飞也跟着。

李佳雪和于晴很少往我们住处跑，但会打电话，会很羞涩的约我出去，我没有拒绝，也没有避讳唐凌飞，这让他非常不高兴，尽管他极力掩饰，但我们太了解了，藏不住的。

周六，赵大姑突然来我家了。事先还担心唐凌飞会跟着来，所以，借口让他去买东西，支开他了。本来，唐凌飞是要拖着我一起的，可是，赵大姑一直在暗暗给我使眼色，所以，我借故说要帮母亲做事，就没陪他，他一人一脸不高兴走了。

赵大姑很直接，就是为了唐凌飞出国的事。母亲很为难，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是赵大姑就很无奈地说，不然也让夏娃也一起出去吧，只是，这事一时半会很难办，可唐凌飞那边，家里不想再这么拖着了，想让他尽快出去。

母亲一听，连连摆手，不行的。

“可你们说怎么办？这孩子说了，除非夏娃和他一起，不然，他哪儿也不去。”赵大姑为难的说。

我让母亲先去给我做饭，我饿了。

其实，唐凌飞的情况我更了解一些，赵大姑之所以支开唐凌飞留下我，应该是很想和我聊一下。

首先，说让我出过这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我还是对赵大姑这番心意，表示感激。

“其实，他无论做了任何决定，别人都很难改变，即便这事是和我有关的，他好像也不需要我同意，”我说。

赵大姑苦涩一笑，点了点头。赵大姑性子急但却明事理，知道这是唐凌飞的问题。

“我是不会离开我母亲的。”我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不知道，赵大姑是否真正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会离开母亲的，如果，母亲要在这山沟里一辈子，那我也会在这里一辈子，即便是考大学，我也没有想过要离开母亲，考大学那只是我对唐凌飞的一个承诺，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