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练习,是实战训练。”镜流执着剑,站在同样握剑的景元前。
“现在,用你可以想到的任何方式向我攻过来。”
声音清冷的女子看着自己严阵以待的弟子,眼里有严苛也有欣赏。
景元微微压低身子,冲前,率先挥剑。
镜流抬剑挡住攻势,四两拨千斤地一挑,顺势挽了个剑花,横扫。
剑戈相击声叮叮当当,演武场上来来往往的两人交手激烈。
在实战练习了整整一个时辰后,今日的练习终于接近尾声。
“好了,今日的练习就到此为止。”镜流缓缓收剑。
闻言,景元也收回剑。
但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剑光一闪而过,景元一个紧急回头,提剑堪堪挡住镜流挥来的利刃。
镜流微微扬起嘴角,“做得很好。”
她慢慢将剑收回鞘中,“要记住,景元,战场上刀剑无眼,连你背后的同伴有时候也不能全然相信。”
白发少年看着自己的授业恩师,目光坚定,“是,师傅。我记住了。”
***
“唉?让我去丹鼎司吗?”景元有点惊讶,“可是我还要去执勤…………”
“哈哈哈,景元,你就帮我跑一趟吧,庆怜司鼎总是会一头扎在研究里,叫都叫不动。”腾骁笑了笑,尽管外表还是年轻人但其实已经差不多快八百岁的“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看好的年轻人。
景元犹豫地,“好吧,那将军,我的执勤………………”
腾骁比了个OK的手势。
景元心领神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就立刻小步离开了。
腾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轻轻笑了笑,然后就继续处理公务了。
景元在去丹鼎司找司鼎的路上看见了很多小摊。
仙舟上别的不多,唯独买小机巧和小吃的小摊特别多,光景元一路上从长乐天到丹鼎司看到的就有十来家。
机巧的小摊前大多围着的是小孩,小吃摊前的则是年轻人和带着孩子的家长。
路过的景元原本是不打算买什么东西的,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但是一个小小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一个瘦瘦小小的狐人小孩怯怯地扯住白发少年的衣角,“云骑哥哥。”
“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说着,他明显有点着急起来,“给,给爸爸妈妈的风筝跑到了那边,云骑哥哥可以帮我拿,拿下来吗?”
他身上的衣服看着虽然破旧,但是是很干净。
景元犹豫片刻,暂时放下了去丹鼎司的任务。
毕竟,做研究的人应该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景元一脸严肃地想,帝弓在上,腾骁将军和庆怜司鼎会原谅他的。
“你其实就是想帮忙,顺带偷个懒。”炔恣毫不留情地戳破。
“嘿嘿……”景元笑了笑,脚步不停,跟着那孩子走到一棵大树下。
“哼,要是迟到了我可不提醒你。”
“唉——”景元故意拉长声音,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什么猫猫在撒娇,“不要啦——”
他满意地听见炔恣在脑海里看似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别别扭扭地,“那我还是提醒一下你好了。”
“哥哥,风筝就在那儿…………”怯生生的狐人小男孩指着挂在树上的纸鸢,侧头看着景元,棕色的瞳孔里是忐忑不安。
“唉?好的好的,哥哥这就帮你!”白发少年回过神,他摩拳擦掌,三两下就上了树,拿到了深蓝色的纸鸢,他攀着树,利落地跳下来,看着手中纸鸢的样式,感觉有点眼熟。
但景元没有说什么,他好好地把纸鸢交给了狐人小男孩。
“下次要好好抓住哦。”善良又热心的云骑哥哥景元摸摸小男孩的头。
“谢,谢谢云骑哥哥!”小男孩鞠了一躬,抱着纸鸢跑走了。
景元看着狐人小男孩跑走的背影,轻声和从刚刚起就很安静的炔恣解释,“他父母应该是…………”
“去世了,我知道。”令景元惊讶的是,原本应该不知道这个习俗的炔恣居然知道。
“去…………唉?”
“景元,我好像不记得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了。”炔恣声音平静,但是景元就是感觉到他在无声的哭泣。
听着炔恣的声音,景元心想:岁阳…………会哭吗?
景元小心翼翼地,“那你…………”
“不知道,景元,我不知道。”
他们站在长乐天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身边是窜梭的人,各式各样的人,神情匆忙的人,所有人身上正照着仙舟的人造阳光,在晴天的长街上,偶尔会有人向这个穿着云骑制服的少年投来目光,但没人知道,他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阳光下。
在以后的路上,炔恣没再说一句话。
***
丹鼎司。
这里大多是丹鼎司的丹士和挂牌医师,考虑到病人的修养问题以及微妙的地理位置,建筑以白墙黛瓦的基调为主,依靠着持明族的汤海修建了可以远眺的栏杆以及进出鳞渊境的星槎码头。
景元随机拦下一个丹士,询问道,“你好,丹士姐姐,请问庆怜司鼎在吗?”
“我来替将军找一下司鼎。”充分发挥自己这张脸优势的白发少年笑眯眯的。
“啊,司鼎的话,好像是在接待访客。你得先等等。”被随机拦下的女丹士怀里抱着一摞病历,看起来像是要去给病历归档。
炔恣眼睁睁地看着景元和女丹士东拉西扯,一口一个甜蜜蜜的姐姐,套出了来访的客人是持明族的龙尊等等信息。
信息到手,景元愉快地拜拜手,送别了这位脸颊看起来没什么,但已经有可疑的泛红的丹士,“那就谢谢这位姐姐啦~”
在一路上都沉默地不像是岁阳的炔恣终于开口了,“………油嘴滑舌。”
他在景元的脑海里翻了个身,轻轻地哼了一声,“她看起来比你大了有五百岁了,你居然还叫她姐姐。”
“阿恣,你不高兴了?”脚步终于从炔恣沉默可是就沉重下来而变的轻快的白发少年感觉着自己脑海里重新变的暖洋洋的岁阳,慢慢闲逛在丹鼎司的地界上。
“可是如果叫阿姨的话,她就不会说怎么多了唉。”扶着栏杆,感受到湿润的风扑面而来的云骑骁卫颇为无辜的眨眨眼,“阿恣,原谅我好不好?”
“…………”炔恣被哽到了。
“我哪有说过原不原谅你这种话。还有,喊不喊阿姨和套话这两件事没有关系吧。”岁阳炸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恼羞成怒。
“那你就和我说说话嘛,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景元用侧脸软乎乎地蹭蹭不知何时跑出来飘在他面前的青色小火团。
“好不好?阿恣~”
“………”炔恣沉默了下,慢吞吞地靠近白发少年的脸颊,蹭了蹭他。
“就知道阿恣最好了。”
景元笑着摸了摸看起来是火焰,但其实摸着是棉花糖感觉的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