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叮铃作响，屋内的一大一小对视一眼，一个去开门，一个起身去倒水。

门口，纳克搀扶着露西，露西只扫了一眼开门的孩子，立刻搜寻金发女人的身影。

女人纤长的手在黑色长袍的衬托下白得夸张，金发披散，端着水杯缓缓转身。

露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看清女人的样子之后，仓惶后退半步，要不是纳克扶着，她已经跌坐倒地。

女人慢悠悠走近，笑着看看祖孙二人：“你好，你是菲奥娜说的露西吗？你知道卡瑞娜去哪里了吗？”

露西浑身僵住，阴冷的凉意顺着脊背爬上脖颈，让她在烈阳天冷得牙齿打颤。

出事了。

一条绿色的蛇从暗处爬出，女人弯腰伸手，绿蛇就这样缠上她的手臂，嘶嘶吐信，温顺非常。

露西听见女人拖着懒洋洋的调子，不疾不徐地说：“不知道也无妨，记得帮我向贝丽尔问好。”

露西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必要再说，她带上茫然的纳克，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们果然担心丽娜姨妈回来啊，露西肯定会写信给母亲的。”女孩趴在窗台上，眯眼看着祖孙二人进屋，歪头去看女人：“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菲奥娜？”

菲奥娜喝光杯子里的水，沉默片刻，“还有一件事。”

“什么？”弗洛温离开窗户，走到菲奥娜旁边。

黛西在菲奥娜的手臂转了一圈，蛇脸正对弗洛温，绿豆大的眼睛紧盯弗洛温，嘶嘶问道：「你为什么能有菲奥娜的样子？」

“人类的事，蛇少管。”弗洛温指尖一挑，推开黛西的蛇脑袋，顺势夹住菲奥娜递给他的纸条。

这是本杰明的留言，纸张上有轻微落灰，放置了不短的时间，他叮嘱菲奥娜暑假开始就立刻去一趟码头。

“我帮你去。”弗洛温当机立断，“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菲奥娜安抚黛西，以防它被弗洛温惹毛了，直接给弗洛温一口。

黛西又好奇地问菲奥娜，为什么她一下子长大了。

菲奥娜没有回答，轻轻抚摸黛西身上光滑的蛇鳞，极轻地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我的好姨妈把我引到那种地方，到底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

弗洛温不习惯麻瓜牛仔裤的束缚感，走路姿势别扭得不行，他宁可穿裙子也不想穿这个东西，但是此行的目的地让他没有其他选择。

本杰明匆匆吩咐今日安排的任务，急着打发眼前的女孩赶紧离开码头，生怕被发现了什么。

弗洛温也不想自找麻烦的套话，直接摄神取念，没多久就找到了所有要找的记忆，他的脸色瞬间沉得可怕，击晕本杰明。

他揣着一肚子气，带上本杰明去找菲奥娜。没法对这个麻瓜做什么，只能把错归到别的东西上，弗洛温更加讨厌这条裤子了。

“母亲和他做了两个交易。”弗洛温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交易是比较好听的说法，贝丽尔直接用暴力威胁本杰明服从，而本杰明本身也贪婪，半推半就答应了这些差事。

第一件事是了解卡瑞娜到底在隐瞒什么，这个交易已经结束，并且本杰明拿到了一笔不错的报酬，比他走私一年赚到的都要多。

第二件事是搞清楚菲奥娜怎么找到无人角落的物品的，也就是本杰明着急让菲奥娜过来的原因，因为贝丽尔已经在催了。

今天根本没有走私任务，本杰明担心菲奥娜看出不对，才会着急把菲奥娜赶出码头。

菲奥娜轻轻皱眉：“就这？”

“你是怎么找东西的？”弗洛温也搞不懂贝丽尔是想做什么。

“夏季的林间遍地是蛇，我当然是——”

菲奥娜猛地顿住，和弗洛温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她想知道我/你是不是蛇佬腔？”

可是知道这种东西又有什么用呢？虽然兰斯家的人不能说蛇语，但他们依旧可以听懂，她会说蛇语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值得贝丽尔这么在乎。

菲奥娜眯了眯眼，“那就让她知道好了。”

好不容易掌握了一点主动权，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很浪费。

弗洛温没有立刻响应，反倒看着菲奥娜恍惚片刻，垂头轻叹：“要不是我看着你喝的增龄剂，简直要相信丽娜姨妈真的回来了。”

“我和她长得像吗？”菲奥娜有些好奇，从厄里斯魔镜里面看见的丽娜明明只有气质相像，样貌并不像。

“你们长得不像。”弗洛温准备搬本杰明离开，开始他们的计划。

“你和姨妈真是完全不像。”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深深注视菲奥娜，须臾过后，又和往常一样笑起来：“但是，这样就很好。”

有獠牙会咬人，有手段会反抗，肯定不会像姨妈那样被母亲压制，导致现在都下落不明。

菲奥娜站在原地，伸手接住叶间缝隙洒落的阳光碎片，头顶的树干有小松鼠路过，抖落几片树叶，飘到菲奥娜的手心。

她看了一会儿，手掌倾斜，叶片滑落，悠悠落地，混入青葱的草丛之中，不见踪影。

兄妹俩编排好本杰明的记忆，演完“菲奥娜通过和蛇沟通从而找到东西”的戏码，特意让跟在后面的本杰明看得清楚。

他们都没兴趣在此多留，幻影移形到家附近人流最少的地方，再步行回家。

兰斯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们开始商量温妮那件事的细节。

弗洛温听着菲奥娜分析，偶尔给出一些提议。

路过蜘蛛尾巷的入口时，菲奥娜瞥见巷子最深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背对着菲奥娜，周围围了几个成男男人，几个男人手舞足蹈，似乎在争执什么，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被他们拦得结实，只看见一双腿。

菲奥娜停下脚步：“你先回去，我到附近逛逛。”

换平常，弗洛温肯定更愿意陪菲奥娜走走，但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赶紧恢复自己的样子，然后脱了那条该死的牛仔裤。

菲奥娜拐进蜘蛛尾巷，而弗洛温已经跑到安德鲁家的篱笆旁，要不是街上有麻瓜在行走，简直恨不得直接幻影移形进屋。

弗洛温走进小院，看见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他穿着暗绿色的巫师长袍，匆匆赶来，捆扎长发的发带滑落小截也没在意，正在皱眉思索，等待屋子的主人归来。

听到动静后，他抬眸扫视过来，随即愣了愣。

弗洛温眼前一花，藏在蛇头手杖里的魔杖已经抵在弗洛温的喉咙上，那人冷冷地问。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