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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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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一角,沿着玉石铺就的地面看去,飞檐上楠木雕刻的朱雀栩栩如生。

青瓦铺就的宫殿顶端,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出绚烂的光彩。

正红顶端的黑色金丝楠匾额上大写着 “东宫”。殿内云顶檀木作梁,玉璧为灯,精美屏风旁的水晶珠帘逶迤倾泻而下。

太子站在寝宫中,身影修长挺拔,准备穿戴齐整后去勤政殿拜见父皇,宫人正为太子束好攒花结长穗宫绦。

他在皇子中排行第三,自从出生就备受父皇的宠爱,母后又是当今开国大将军之女周皇后。

四年前年满十六岁,开始入住东宫。

皇上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凤眼生威,气质清癯。

他端坐在叠满书折的紫檀桌正上方,手中放下一本折子,声音不威自怒:“云宴,你此次去了西边将近半个月可有什么收获。”

太子行过礼后敛容道:“回父皇,儿臣这次不但活捉了几个戎人,还发现这次匪贼的实力较之前那几拨人马有所长进,可他们被抓后立即服毒自杀了,尸身上倒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印记。”

皇上沉思了一瞬:“活捉的这几个戎人与那些匪贼是一起抓获的吗?”

太子从容微笑道:“并没有,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能指明戎人和匪贼有什么勾当。而且关外比往常多的那些流民,儿臣也皆已安顿妥善。”

皇上满意的笑了,云宴从便小聪明机警,诗书文章样样精通,行事也让人几乎找不出差错。

这次关外这拨叛乱的匪贼,被暗侍发现露出马脚现了身,皇上正有意磨炼云宴,才让他亲自出行彻底探查此事。

父子两人又寒暄了几件朝中大事,太子便告退去了周皇后的行宫。

豪华的寝殿里,周皇后正斜倚在美人榻上,榻边的丫鬟正轻轻揉捏着周皇后的肩背。

“云宴,你此次私服出巡可还顺利。”

太子只挑了这一路的有趣见闻讲给周皇后听,逗得周皇后大笑不已。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太子书房中还有尚未处理的要事,便请退回了东宫。他走在宫道上,忽然被玉石路边绽放的梨花吸引住,脚下不觉驻足在了此处。

它们仿佛身穿素裙的仙子,在春风中伫立着。

太子不由想起前几日在彭远村遇见的少女,却又在脑海中浮现出她当街与男子搂抱的画面。

刹时,眼眸微深,便拂袖离去了。

俞茗衣一行人已经接连赶了三天三夜的马车,打她从四岁记事起就一直住在彭远村,从来没有外出过,更没有赶过如此长时间的路程。

坐上马车的头一日,她还能掀开窗帘欣赏沿途的自然风光。

然现在,她被马车颠簸的胸闷气短浑身难受无力,再看舅母和弟弟也好不到哪儿去。

俞行江看着自己的家眷都如此难受,想着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到了,不急于马不停蹄。便让车夫把马车赶到附近的客栈,歇息一晚再走。

几人进了客栈,疲惫不堪的坐在方桌旁,准备简单吃上几口饭菜就上楼洗漱歇息。

店小二走至俞茗衣旁边那桌给几人杯中舔了些茶水,他抬起头正要问几人打尖还是住店,却见隔壁角落那桌坐着位如仙子般的少女,一时看痴了,手壶中的滚烫茶水洒了出来。

“哎哟,你这毛头小羔子,怎么倒水的呢?把这烫水都洒爷身上来了!”桌边的彪形大汉脸上横肉翻飞的怒道。

听见这粗犷的怒吼,店小二忙回了神道歉赔礼:“都怪小的粗心大意,爷的饭钱就记在小的名下,从小的月银中扣。”

安抚好那彪形大汉后,店小二又走至俞茗衣那桌,他只敢偷偷瞅了那貌美少女两眼,客气问道:“请问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俞行江正色淡然道:“四位,住店。”

店小二把手中的册子递了给了俞行江,笑道:“好嘞,请几位先登上户籍。”

只见坐在角落那处的少女正微微低着头逗笑着一个小男娃,她水灵灵的两只杏眼,一汪秋波,仪静袅娜。美的浑然天成,这可不是仙子下凡吗,一时又看痴了。

这时客栈内响起了齐整的脚步声,众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有几列气势威严的侍卫,把整座客栈都包围住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侍卫严肃道:“都原地待着别动,搜捕贼犯!”

眨眼间,客栈众人颈侧都贴上了一把长剑,就连之前那彪形大汉此时也被吓得脸上的横肉直打颤。

俞帆年纪小,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俞茗衣眼神微斜,见到颈侧反光的锋利刀片也不由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道:“放开我弟弟,你们吓到他了,他还这么小,绝不会是什么贼犯。”

俞行江示意外甥女不要再言语,俞茗衣只能惶恐不安的接纳着这场变数。

这时客栈门口,一个黑色锦服男子,下马直接走进了客栈,两旁侍卫后退几步让开一条路。

其中一个侍卫恭敬道:“三公子,客栈的人皆已清点完毕。”

太子今早听到暗线来报,定怀城门外不远处,还有几个匪贼正在逃窜,于是亲自带人来此处四处搜寻。

“把他们的头都抬起来。”太子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在客栈内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前几日在彭远村遇见的那个少女。

只见她此时略显疲惫的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几咎凌乱的头发散落下来,看上去有几分动人。

俞茗衣顺着冰冷的声音看去,门口男子正是前几日在渡口山洞带自己下山的人。

那日自己还未来得及向他道谢,他便骑马离去了。

此时那穿着黑衣锦服的年轻男子面色冷漠疏离,比第一次见到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看这少女乌溜溜的黑眼珠里,有着几丝惊慌和不解,便移开了目光,朝她身旁几人看去。

掌柜观察这年轻男子虽然只着寻常服饰,却气度不凡,肯定大有来头。

他看着自己脖子边的刀片瑟瑟发抖,颤声哭道:“大人明察啊,小人只是安安分分的做生意,他们都在我这里登过户籍,小人并没有窝藏什么贼犯啊。”

太子又扫视了一圈客栈,只对领头侍卫说了句:“放人。”

侍卫立即取下了架在众人脖子上的长剑,插入剑鞘,有序的收了队列跟着太子走出了客栈。

俞茗衣只觉得如释重负,她稍微活动着僵硬的手臂。

等这群人已经走远,俞茗衣才敢小声去问舅舅这些人是谁。

俞行江早年在画像上见过此人,知道他就是当今郦朝的太子。

可现在人多嘴杂,眼线众多,他只能平静说道:“能让那些侍卫唯首是瞻的,应该是朝堂中的人。”

看到茗衣脸上淡淡的不安,俞行江又安抚说道:“先上楼好好歇息,天不亮我们就要赶路,要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赶到太仆寺。”

俞茗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想到舅母的愁容,舅舅的叮嘱。以及上次在渡口山脚见到的长相怪异的异族,只觉得心中有些不踏实。

接着又想起了前几日在彭远村渡口的山洞,初次遇见今日客栈那个男子的事。

那日舅舅刚启程去定怀,家中只剩自己,舅母和帆儿三人。

午后,我趴在木桌上看会书后,闲的没什么事做,又玩了会筛子。窗边矮榻下,舅母正认真教着弟弟读书识字。

正是百无聊赖之际,我跟舅母打过一声招呼便出去了。

跟往常一样,我回到屋中,换上了一身灰布衣衫,把头发挽成男子样式,脸脖均匀涂抹一些黑粉,便去了村边渡口,看能不能买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打渡口经过的时候,看见一位陌生的老人,他将近五十岁,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正拿着一块木头在雕刻。

因渡口这处经常会有一些外来人,做些古玩杂技、糕点饮品之类的小买卖,摆几日摊便会离去。

想必这位面生的老人是新来的外地摊贩,我便没怎么在意。

可不过须臾之间,这老人手中的木头,已经被他鬼斧神工的技艺,雕刻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我立即被吸引了过去,“老先生,请问你手中的木雕狐狸卖吗,能不能再帮我雕刻一只漂亮的翠鸟。”

可这老先生为人十分古怪,他并未搭理我,也未抬起头看我一眼。

本以为老先生上了年纪耳力不佳,我想再问一遍,却突然听见长期驻扎在渡口的官兵大喊:“此地有变,速速收摊撤离!”

商贩听闻,纷纷急着收摊撤离。

最近有匪贼盘旋在彭远村附近,经常发生这种情况,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先生被他身旁一个面色凶狠的中年男子推了一把。

“你这老怪物在这里待了一上午,晦气的影响了我的生意,现在还要挡我的路!”

那只栩栩如生的木雕狐狸眼看就要滚进渡口边的湖中了,我眼疾手快的忙把它从湖边捡了起来。

我回过头想把狐狸还给老人,却见那中年人神色痛苦的捂住了右手,原来他的右手中指上,多了一根能见首尾的细小银针。

老先生正收起手心中甚是精巧的铁制小筒,并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身前的东西,声音沧桑:“出言不逊,这是给你的教训。”

看样子银针便是从这个小筒里面发出去的,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东西,它竟然能伤到人。

方才若老先生想取那商贩性命的话,当真是易如反掌,这位老先生可真是个奇人。

那中年人忍痛把银针拔出,满头大汗,慌乱的把摊子胡乱收拾一番,拔腿便跑。

我看着这一幕,有些害怕的把手中那只木雕狐狸递了过去。

“老……老先生,这是你的东西。”

可出乎意料的是,老先生并没有接过那只木雕狐狸,他还开口说了话:“这狐狸是我没事刻着玩的,于我没有什么用,便赠与你。我要走了,翠鸟来不及刻,不过我再送你一个更好玩的。”

他说着便从包袱里取出一个东西,扔给自己后便坐上渡口的小船离开了。

“老先生,我还没给你银子呢!”看着老先生的船只已经解开了绳索,我只能大喊。

可回应我的只有在水面上越来越远的船影,真是个古怪的老先生。

此时周边几乎已经没有行人路过,我只得赶紧往回走。

还没往前走几步,我忽感腰间一紧。四处看去,是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手中正紧紧攥住我的钱袋,向渡口右边那座山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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