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漕帮地窖阴寒刺骨,谢云澜用雪缎帕子裹住账簿。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十二年前四皇子府的采买单,胭脂水粉的数目竟与军械案失踪的火硝斤两相同。
"主子,找到盐雕了!"暗卫劈开腐朽木箱,三百具骸骨摆成北斗阵。每具骨架的指骨都套着金算盘,珠子刻满朝臣姓名。 "
谢云澜随手翻开一本,"河道总督"四个字赫然在目,后面跟着的不是银两,而是一幅运河详图。
详图中央画着高邮湖,湖底密密麻麻标注着盐甲的位置。谢云澜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盐场,突然发现盐粒下藏着极小的银梭图案。
"传本王旨意,封锁高邮湖!"他将账册丢进火盆,看着盐粒在火焰中发出爆裂声,"本王要亲自下水......"
"殿下!"指挥使突然指着窗外,"青蚨楼方向腾起了烟花!"
谢云澜冲出地牢时,正看见青蚨楼的琉璃顶在月光下折射出血色。
青蚨楼顶层的鎏金香炉飘出龙涎香,月蚀将染血的银梭刺进账册。楼下传来胡姬的琵琶声,弦音里藏着只有她能听懂的密语:谢云澜已至。
"沈娘子,四皇子的仪仗到了。"心腹掀开暗门,月光将她染成半透明的剪影,"要不要启动盐甲......"
"不必。"月蚀解下狐裘,露出内衬的盐甲。甲胄上的运河详图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去把《寒鸦泣血录》放进地道,就说......她忽然轻笑,"就说我在高邮湖底等他。"
谢云澜踏入青蚨楼时,正看见胡姬旋转的裙摆扫过冰纨屏风。屏风上用盐粒画着三年前的冰湖,湖心沉剑的位置突然渗出鲜血。
珠帘后,月蚀的金错刀正雕刻盐块。盐屑簌簌落在漕帮账簿上,浸出血渍的账页显出诡异纹路,户部尚书的名字旁画着赤蝎,工部侍郎处描着青蛇,每个标记都是谢云澜教过的暗杀密语。
"沈娘子好雅兴。"谢云澜的玉箫挑起珠帘,箫孔暗藏的雪蟾粉簌簌飘落。月蚀腕间银铃轻响,盐雕突然爆裂,毒盐雾中浮出河道总督死前的画面:那人跪在船头,将青蚨铜钱塞进喉咙,血书最后一笔指向屏风后的暗格。
谢云澜的指尖刚触到暗格机关,月蚀的软剑已缠上他手腕:"四殿下查案,连圣上的九龙令都不带么?"剑锋挑开的衣襟处,狰狞的烙伤扭曲成"弑"字,正是当年皇帝赐他鸩酒时烫的刑印。
谢云澜突然捏碎玉箫,箫管中掉出半粒药丸。暗卫们应声倒地抽搐,七窍流出掺着金粉的黑血,正是青蚨楼特供的"金风玉露"毒。他踩过满地尸首,染血的皂靴停在月蚀面前:"沈娘子真是好计谋。"
剑锋相击的火星照亮墙壁,三百盐雕的眼窝突然射出毒针。谢云澜旋身扯下暗卫的皮囊作盾,腐肉被毒液灼出青烟。
月蚀的软剑突然绷直,挑飞他腰间九龙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