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气得心梗的秦清意缓了两口气，继续心平气和的开始闭目养神。

不过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从前刚入门的那几年，她的确是个万众瞩目的天才不假，只是后来......算了，不提也罢。

周知雪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看周围人的神情，她也不好开口继续问。

身旁弟子们都在奋力画符，周知雪身为第一次来的新弟子同样不需要参与考核，于是便有了正大光明的观察四周的理由。

“嘭——”

她右前方的一名弟子，眼看就要完成一张符的绘制，不知是觉得马上就要完成考核太过兴奋还是太过紧张，画符的手突然一抖，把最后一笔画歪了，那张符顿时灵光大闪，炸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地符灰，还有那名弟子被炸黑了的脸。

那名弟子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周围人见他如此狼狈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招之差，竟恐怖如斯！

陈长老见此不由得冷哼一声开始嘲讽：“学艺不精！”

见弟子还在怔愣，他一道微弱灵力弹在这位弟子的脑门，唤醒了他的神志：“还有半刻钟，赶紧重画！”

“看到了吧？陈长老是个嘴硬心软的。”秦清意百无聊赖，干脆和周知雪说起了小话。

见周知雪一直盯着那个炸符的弟子看，秦清意小声给她解惑：“这道符没那么好画，爆破符对灵力的把控极为苛刻，一旦没控制好灵力绘制，画歪一点都会炸符，他做的还不错，只是画到最后的时候太得意了，认为自己绝对没问题，心神松懈，这才会突然炸符。”

她话音刚落下，另一处就响起了同样的“嘭嘭”声。

又有几个弟子炸符了。

陈长老的脸色更黑了。

接下来的半刻钟里，不断有弟子炸符的声音传来，陈长老脸色铁青的坐在考核台上，看着这幅手忙脚乱的乱象只能不断饮茶平息心中怒火。

那些个炸符的弟子倒是没有放弃，眼看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只胡乱抹了把面上的灰就又拿出新的符纸重新绘制。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清意身边的谢诉和胡羽一前一后率先停笔，绘制成功的爆破符浮在二人面前闪着金光。

他们二人不求激进只求稳妥，虽然动作慢，却并未发生炸符，反而是最先完成绘制的。

两人纷纷举手，示意自己已经完成绘制。

陈长老踱步而来，看到两人绘制出来的爆破符后满意点头，随后扬声宣布：“藏雪峰谢诉、胡羽，爆破符等级为地级上品，考核通过，符箓课日常分加五分。”

陈长老大手一挥，两人的名字顿时显现在考核榜上，并列第一。

金灿灿的排名一出现，顿时引来周围人的羡慕。

秦清意满意点头，“没有辱没了藏雪峰的名头。”

这话惹得一旁的陈长老剜她一眼。

秦清意无辜摊手：“我又没有说错。”

藏雪峰拿第一名，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陈长老懒得和她生气，这小兔崽子惯会气人，仗着天赋好四处招摇，他说一句，小兔崽子永远有十句在后头等着，他不和她争。

不过......

陈长老看向秦清意身旁的小孩，问道：“这就是你师尊不久前新收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见问到自己，周知雪连忙起身，朝着陈长老恭敬行礼：“回长老，弟子名叫周知雪。”

陈长老开口：“此前可曾学过符箓？”

周知雪老实摇头：“不曾。”

一旁的秦清意听到两人对话，又凑了过来：“陈长老，我这小师妹还没学过符箓，不如您今日教授一些刚入门弟子学的符箓，让她尽快跟上学习进度可好？”

她今日给周知雪带了一份符纸，那符纸上的灵气有限，若是长时间不曾绘制，灵气就会逐渐流失导致符纸失效，来都来了，总不好浪费东西不是？

陈长老顺着她的话收回视线，半晌才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哼声：“知道了。”

这时又有几个弟子举起了手，示意自己绘制完了符纸，请陈长老去检验。

他转身前往两人桌案上丢了几个符箓纹样：“想上我的课，先学会怎么画符。”

秦清意拿过来看了看，发现都是些入门符箓，这才放心的递给周知雪。

她知道，这是陈长老对周知雪的考核，目的只是为了看她在符箓一道的天赋究竟如何。

得了秦清意的首肯，周知雪拿出纸笔，照着陈长老给出的符箓图案乖巧的开始临摹，一笔一划都认真极了。

她如此郑重对待，秦清意虽然无聊，却也没打扰她，只是时不时出言点拨两句，哪笔重哪笔浅，稍微提醒，便可让周知雪落笔时更添几分信心。

眼看着她画了一张又一张，进步是肉眼可见的增长，笔迹也不似一开始的歪歪扭扭，而是变得丝滑流畅，等到第三遍的时候，已经可以不用再观摩原符，下笔片刻便能一丝不差的将符箓纹路描绘出来。

果然是个聪慧的。

见她如此聪慧，秦清意也就不再为她等会儿需要面对的考核担心，干脆专心看起热闹来。

毕竟这一个个，连炸符都能炸出花样来，成功不行，失败却一个比一个在行。

她可是看见陈长老的脸色快黑成锅底了。

秦清意摇头暗叹，被这些学生气了这么多年，修为还能增长而不生心魔，陈长老还是太心胸宽广了。

终于，一炷香燃尽的时候，虽然多有波折，但所有的弟子也都通过了考核。

周知雪这边，也终于将所有符箓临摹完成，正待放下笔，一道声音就在她身前传来。

“倒是个记性好的。”

阴影落在桌案上，周知雪受惊抬头，正对上陈长老看过来的眼神。

陈长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伸手拿起周知雪放在桌案上的稿纸，端详着她临摹上去的几道符，半晌，才开口点评：“看来也的确有几分天赋，只看了几眼就能跟着画出形状来。”

周知雪听到这话，原本提到喉咙的心脏终于回归原位，脸上浮现出些微激动地红晕。

就连秦清意，都替她松了口气。

要知道符箓这一门课是极其看重天赋的，这和别的道不同，符箓有着极高的门槛。

有天赋的只需要稍加点拨，便可在符箓这一道突飞猛进，哪怕灵力微弱也可绘出高阶符；但要是个没天赋的，任凭怎么费心教导，沥尽心血倾尽所有去培养，最后也是一窍不通。

陈长老这一句话，显然已经是认可了周知雪在符箓一道上的天赋。

陈长老回到教授台，以灵力为笔，在空中画出一张符，他没有用符纸，但灵力却在空中稳稳地立住，逐渐形成了一张繁复精妙的灵符。

他手一挥将灵符打了出去，众弟子只听见一阵风声呼啸，灵符燃烧朝着远处飞去，紧随其后传来的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声。

周知雪的目光朝着灵符消失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原本矗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山丘，但现在，山丘被尘烟笼罩，不见其形。

待到尘烟散去，所有弟子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周知雪也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无他，只因尘烟散去，那里已经完全被夷为平地，原本的小小山丘，则是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