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之所以选择隐瞒，是因为不想让父亲以为我是真正的天才。不想让他对我抱有太多期望，这样就不必面对以后的失望。”

程煌依旧窝成一团，言语絮叨。像是在说给秦广听，也像是在自我剖析。

“我虽然也和你一样提前觉醒，但我真切地知道，自己不是天才。”

秦广听着程煌言语中的失落与懊恼，再三纠结之下，终于还是开口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程煌猛地抬起头，言语仿佛上了膛的枪：“我的这种身体状况，怎么可能会和天才二字沾边！”

“呃……我的意思是……你父亲会认为你是天才，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程煌语气中的火药味，呛得秦广言语都多了几分无措。

程煌面现愕然，怎么也不曾想到秦广会有这般言论。纵是他早已接受自己并非天才的现实，但此言从秦广口中说出，还是让他感到大受伤害。

“虽然我的天赋不像你那么耀眼，但是也提前觉醒了。这如果让我父亲知道，他会认为我是天才不是很正常吗？”

秦广眼睛瞪大，怎么也没有想到程煌会说出这样的话。程煌这种认知，在这个世界，简直和他的图腾一样奇葩。

“没有人会把提前觉醒和天才划等号。”

秦广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程煌难以接受，但他并没有更好的说辞。

程煌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皱眉看向秦广，等待他进一步的解释。

秦广一边回忆小学时的课程内容，一边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

“提前觉醒的情形，不排除极少数个例天赋异禀。但绝大多数都是因自身先天不足，无力支撑图腾继续发育，导致图腾提前显现，类似人类早产。图腾传承早期，此类症状危害人类武道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秦广组织了半天，也不过是将课本上的东西复述一遍。对上程煌的眼神，他竟多了几分心虚。

可此时程煌比秦广还要尴尬，觉得自己丢人大发了。

只是，他依旧试图挽尊：“你怎么确定我的状况属于是发育不足，而不是天赋异禀？”

“先天不足导致的提前觉醒，有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图腾觉醒为幼生体，而非通常意义上的成熟体。”

程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自己当时觉醒的那只尖嘴绒毛小黄鸡，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幼生体的范畴。

而且假装自己不是天才，和确认自己不是天才，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程煌此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而且看秦广说起此事时熟稔的态度，或许这应该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如此一来，岂不是又从侧面佐证了自己的无知！

“这些知识，现在应该算是机密吧？”程煌此话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扯淡。话锋稍微一收：“至少也应该是比较冷门吧！”

秦广在程煌殷切地注视下，有一种想要点头承认的冲动。只不过，最终没能过得去自己心中的关隘。

“《人类星际简史》，小学三年级上册。”

程煌摊开双手，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

“呜呜呜，没脸见人了！”

难怪当时很多看不惯自己可以休学的小学生，有事没事的老祝自己提前觉醒。程煌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自己的事情暴露了。现在，他才算可以把事情串联起来！

秦广虽然知道自己更该安慰才是，但见到程煌这般作态，莫名想笑。

“你之前不是经常休学么，有些知识点会遗漏也正常。”

程煌唰的一下抬起头，仿佛又获新生：“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等世俗之人，有所疏漏在所难免。”

“像我这种情况，图腾能够成长到乙中级别，是不是已经非常难得了？”

程煌先前隐瞒，是不想为天才之名所累。如今得知自己有所误解之后，他又嫌弃自己背负废材的名号。如果可以，他希望既不冒尖也不落后。借用前世的古话，就是'泯然众人矣'。

“的确。”秦广点头，认可了程煌的猜想。

他也并非虚言妄语。一般来说，出现图腾早产情况之后，个人终其一生也难以突破丙级天赋上限。

随着人类传承的积累以及武道的发展，图腾早产的危害早已大幅度降低。但这主要是通过提前干预，降低早产出现的概率来实现。至于提前觉醒已成既定事实之后的补救措施，截至目前，帝国还从未有过半点进展。

程煌如今的评级结果，放入图腾传承历史之中，绝对是颠覆性的突破。秦广猜测，这应该与觉醒之光有关。

“你把自己的图腾召唤出来吧！”秦广再度出声提醒。

他虽然见证过程煌提前觉醒的事实，然而也只是在当日曾经见到过那只小黄鸡。

程煌收拾了一番情绪，站起身来。或许是蹲的太久，他竟有些腿麻，起身又太猛，差点没站稳。得亏秦广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让程煌免于平地摔跤的尴尬。

程煌被秦广扶住，发麻的双腿还未完全恢复，一时也有些犯懒，顺势半靠在秦广身上。他右肘支在秦广掌心，伸出左手，拇指与中指交错，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昴星。”昴星便是程煌给自己图腾气的名字，借用的是前世西游神话之中‘昴日星君’的尊号。除了表示对小黄鸡寄予厚望之外，也是程煌自身对于前世的纪念。

伴随着程煌的动作及口令，二人面前的空地上闪烁出一片淡黄柔光。柔光之中渐渐各色显现，五彩汇聚之下，一只肉冠尚未完全长开，羽翼却已初现风采的半大公鸡露出身形。

“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秦广不免惊叹。记得初见时，还是一团黄色绒毛球，如今竟已初具风姿。

“这还算大吗？十年了，才长这么点儿。”

程煌一直都觉得，这个小家伙成长的实在是太慢了！

十年了，这小东西也不过刚刚换了羽毛，鸡冠都还没有完全展露。

甚至就这样的进度，也还是从七年前开始出现的变化。

在刚刚觉醒后的三年时间里，小黄鸡的形态不曾有过半点儿改变。程煌都已经基本认命，自己图腾觉醒的最终形态，大概率就是这个毛线团子似的、人畜无害的小黄鸡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程煌在不知道图腾也会早产的前提下，丝毫不敢承接天才名号。

没想到，三年后的某一天，小黄鸡突然开始变得不安分。

几次在夜间自己熟睡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放风。

更何况，那几天还一直都有虫族拟人奸细潜入帝都星的传言。

小黄鸡突然的异常表现，害得程煌那段时间每天睡觉都提心吊胆的，恨不能每夜睁眼到天明。

只可惜，他的身体素质不允许。

他也没有地方可以询问：有谁家觉醒的图腾，可以在正主本人入睡之后自由活动的？而且是在未得到本人允许的前提下！

程煌当时不仅担心小黄鸡被家人发现后不好解释，更害怕这个小东西跑去外面遇到危险。

庆幸的是，小家伙只闹腾了那么几天便重新安分了下来，之后就慢慢开始了绒毛向羽毛的蜕变。

听到程煌吐槽自家图腾的成长太慢，秦广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不能用等闲家禽的发育速度，去套用图腾的成长。十年的时间，能够让图腾从幼生体蜕变到如今的半成熟体，对比正常的体内蕴养也差不太多了！”

程煌虽然也希望自家图腾哪哪都好，却还是不敢相信秦广所言。

“少哄我！你刚才还说正常情况下觉醒，图腾现世时就是成熟体状态。我这还只是半成熟体，怎么能和人家相提并论。”

秦广哈哈一笑：“你误会了。正常情况下觉醒，也并非人人都能将图腾蕴养到成熟体状态。只是超过十八岁之后，蕴养能力大幅降低，觉醒难度却直线上升，而且会有一定风险。所以，帝国规定，在高三上学期对全体学子统一组织觉醒。统一组织时，学校会有补充催化措施，保证图腾尽可能的达到成熟体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