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程煌莫名觉得，面前这名管事有些眼熟。

“回二公子，我叫司平。”

“哦，原来是你。”程煌想起来了。

当时程煌刚刚觉醒，又觉得自己的小黄鸡太过柔弱，不愿让人知晓。他便开始吵闹着搬到了如今这座独立的小院，当时母亲为程煌安排的小院管事，就是这位司平。

只是当时程煌正欲避人耳目，自然坚决不许院内有家丁存在。母亲安排的管事，自然也被他赶了出去。

不过他想得太过简单，一个小孩独住一处院落，诸事繁杂，程煌难以应对。又有父母刻意要给程煌上课，除了饭点以及每日查体之外，竟是真就一个人也不往院子里派。

后来，还是程煌悄悄服软，默许了父母安排两名家丁打理院内事务。不过，这位司平倒是再也不曾见过。

“你现在还在正院当差？”程煌见是故人，随口关心了一句。

“我如今在城外帮郡主打理庄园，今天是来给侯府送些食材。”司平表示，今日遇见昴星只是恰逢其会。

程煌知道母亲在城外有一座庄园，只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出过城。不过，司平常年身处府外，竟也认得昴星，倒是让程煌有几分意外。

“如今城外可还太平？”

程煌小时候想要出城，就曾被父母灌输了城外奸细横行、匪徒遍地的印象。

后来，他渐渐长大，也明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宜远行，才被父母用这般言论忽悠。今日有此一问，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恶趣味。

“公子说笑了，帝都星上哪有不太平的地界。说是城外，怕是比之边缘星系的中心城区还更繁华一些呢！”司平表明了身份，见二公子并无反感，心情也松弛了不少。

“我平日里吃的那些瓜果菜蔬，都是你送来的？我的那份，往后你直接送到这个院子就行。今天时辰不早，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

那座庄园，程煌也曾听母亲提起过，基本上也算是预定给他的私人产业了。程煌每年岁尾都能收到父亲转交的庄园账本，且数额不算小。这也是程煌除了侯府月供之外，唯一的经济来源了。

司平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程煌并未太过在意。

他回到院中，不见昴星身影，想来是小家伙心虚躲了起来。程煌也并没有因为昴星是自己的图腾，便动用心念将其强行召回。

程煌一向如此，从未对昴星强行约束过什么。

他知道，无论是前世的经历，还是今生的见识，都并无过人之处；尤其是武道修行和图腾常识，都是匮乏的很。一味的约束，只会阻碍昴星的成长。

正是因为如此，程煌才会对昴星的那些异于常规的特性视而不见。也同样因为如此，他才能开辟出这座灵植园。

程煌随手将两只玉盒放在一旁，拿出楚江的信笺。

平阳王府的信封十分考究，烫金铜版纸上凸印着平阳王府徽章图案，自带密封功能。

而且，程煌曾听楚江说起过，此项密封一经开启，除获王府授权人员之外，外人不可复原。这等保密措施，只用于日常通信。平阳王府如此底蕴，东靖侯府望尘莫及。

信封内的东西却和如此精美考究的外套并不匹配，里面只有一页纸——确切地说，只有半张纸。看其边缘参差不齐的缺口，应当是被人随手撕下的一块。纸上两行龙飞凤舞的字迹：即日起恢复程煌乘坐踏云兜风的权利，特此通知。下面还有依稀能辨别出是两个字的落款，收笔时的肆意倒是跃然纸上。

“幼稚。”程煌嗤笑一句。

程煌对此早有预料，当司平从怀中掏出信封的时候，他就已经大概猜到了里面的内容。毕竟，他和楚江之间也没有不好通过通讯器交流的正事。楚江能够正儿八经地让人捎带回信，必然是装着幺蛾子。

相比于承载了楚江少年中二气质的残缺信纸，程煌对烫金铜版纸的信封更感兴趣。直白点讲，程煌是有些羡慕和好奇，平阳王府的徽章为何会有这等效力。自家东靖侯府也有徽章，但却不曾听闻有任何特异之处。

程煌右手搭在信封上，食指指腹轻轻感触徽章印记的凹凸感，细细摩挲其纹路，试图探索出其中奥秘。

他这般动作，只是一时好奇之下的随手而为，并不奢望真能破解什么。但是，就在程煌指腹无意识间将印记纹路完全摩挲了一遍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右臂上一股清凉气息渐渐凝聚。

程煌下意识地将心神专注在那股清凉气息之上，便觉那股凉意顺势而下，于右掌间汇集。汇集于掌间之后，清凉气息渐渐温热，最后仿若温泉般从食指指尖潺潺而出，一道气旋盘桓在徽章印记之上，无色无形无实体，却又凝聚不散。

紧接着，游鱼御灵脑袋图案在程煌手背上浮现，张口便是一道寒气吐露。寒气与温热气旋相逢的瞬间，程煌只觉得自己右臂自肩膀以下，霎时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程煌虽然还能感受到右臂的存在，但其中的空虚无力感，也让他产生了自己袖子里面空落落的错觉。

程煌惊讶之下回神，猛然抬起左手抓向自己的右胳膊。直到左手下的握实感与右臂上痛感同时传回大脑，他才松了一口气。

经此乍然变故，程煌也无心继续探究平阳王府的制式信封。待到右手感知渐渐复位，他便准备将手拿开。只是，他手指才刚微动，便发觉触感有些异样，明显有别于铜版纸触感的实体，在他指腹下确实存在！

程煌不敢置信，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将手指移开，却发现烫金铜版纸的信封上徽章图案凸印已浅到几不可见。另外却有一枚小小的玉质徽章，安然置于信封之上。看玉质徽章上的纹路，与信封上的印记图案一般无二。

程煌一时有些发懵，他只是无聊才对别人家的徽章起了兴趣，没想到随手施为之下，还真有所收获。关键问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完全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干起山寨版的勾当了！”程煌挥手将御灵释放出来，看着漂浮在自己眼前的游鱼问道。

他虽不明了中间真正发生了什么，但至少可以确定，绝对和这条游鱼脱不了干系。

这算是复制还是还原呢？程煌看着游鱼，一时不知该不该笑。他原本以为，这条御灵能够带给自己水系操控就已经足够了，没想到它竟还有这等能力。

游鱼再次被释放出来，显得比之前更为活泼。它没有回应程煌的问话，一味绕着程煌飞快游走，在空气中的形态一如鱼儿在水中遨游。

程煌抬起手，挡在了它的游动路线上。游鱼见状，扭头摆尾直接缠到了程煌手上，而后探头将那枚新凝结的玉质徽章叼了起来，吐到了程煌掌心。

程煌用食指与拇指捻起徽章，其余三指扣住游鱼脑袋，又将徽章抵到它面前。问询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先前获取水系操控能力的时候，有些能力是激活御灵之后，陆陆续续程煌自行明了的；也有一些是游鱼动用某项能力之后，程煌也随之掌控的。但凝结徽章这种能力，程煌依旧没有丝毫头绪。他只是能够确定，此项能力虽然有清凉气息、温热气旋出现，又有最后的寒气喷发，但绝对不属于水系操控的范畴。

这游鱼不知道是没能明白程煌的意思，还是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它见程煌将徽章又送回了自己面前，或许只当主人是在投喂，张口便将徽章吞了下去，甚至还打出一个气嗝，一道寒气随之从它口中逸散，徽章已然消失不见。

程煌傻眼了，自己都还没有研究一下，这个徽章就竟有没有什么特殊功效，怎么就给回收了呢！究竟是完全复刻，还是空有其表，都还没有验证！

“快吐出来！”程煌攥着游鱼的身体，手指还在不停摩挲，试图找到徽章在其体内的位置。

然而，程煌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倒是游鱼对于主人的按摩手法表现得很是享受，在程煌准备放弃，手指渐渐无力的时候，它还主动扭起了身体，似乎想要延续刚才的享受。

“你想得倒挺美！”程煌吐槽了一句，然后直接将游鱼再度收了回去。他觉得这御灵就是在刻意同自己作对，又怎会继续惯着。

程煌甚至觉得衣袖都不能遮掩这条叛逆御灵的存在，连自己胳膊上的纹路都给隐藏了起来，整个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待到程煌躺回自己的那张躺椅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人了。试问，又有哪个会被自己的图腾欺负，又有谁会被自己的御灵戏弄。

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出气。没收昴星的午饭，怕是来不及了。

“把给昴星准备的晚饭全都收起来，今天它要节食。”程煌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