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文学

繁体版 简体版
九斤文学 > 越轨 > 第31章 鼠患

第31章 鼠患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宋萃荣一手独门绝技似的辣手摧花术,实际上却对花粉柳絮过敏。

以至于春夏朦胧、外出踏青之际,只能跟冬眠的狗熊似的蜗居家中,外面野草还没来得及疯长,人倒是闲得长毛长出二里地。

在这种震慑力下,院子里的盆栽多半被活活吓死,活不到开花之日,仅存的那些也不过开两朵聊胜于无的小花,全靠疯长的绿叶衬托一片生机。

反正杨叙长到现在,逢年过节,譬如七夕、情人,常人能借花束来歌颂爱情的天长地久、至死不渝,他爸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钞票和口红,还常常退出别人好几倍的花销。

况且最近一没亲朋好友开店乔迁,二没谁家结婚生子,实在没有需要送花送礼的大场合。

“那还能是怎么回事?”

杨叙站在车旁,纵使搜肠刮肚,对这两片花瓣的来历也是全无头绪。

家门被推开时,梁越同刚推翻原定的菜单,将刚做好的蒜香鸡翅端上桌,甫一转头,还没开口催促,就看某人神游天外,脑袋快被当成垫脚板扎扎实实踩过来了。

杨叙这个人有些没心没肺的潜质,一张白脸,敦实的像层层加厚的过滤网,任你铺天盖地的霜雪浇过,也难以渗透进心底搅弄风云,是世界末日都能乐滋滋地捧着瓜子看热闹的那类人。

故而梁越同看到他这幅表情时也小小地惊了一下,谨慎道:“你回家了?”

杨叙的神魂正遨游宇内,被这句问话猛地揉成团塞回躯壳,猛然间有些接触不良,好久才呆愣道:“昂,我刚才回家拿车钥匙了。”

他有问必答,梁越同倒被噎得只想咂舌,言外之意是想问“是不是回家挨揍听训了”,谁知道这人的脑袋退化到只能处理表层信息。

梁越同又斟酌地开口:“那你……”

那你怎么一副这个表情。

“哦!”杨叙一拍脑袋,误以为他要问自己“拿车钥匙干什么”,茅塞顿开道:“我妈前两天在后备箱里放了一箱饮料和矿泉水,我寻思反正都是给我喝的,就索性全搬到你这里来了。”

梁越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借花献佛。

在他无言以对的时候,杨叙嗅了嗅空气,顿时喜上眉梢:“好香啊,是不是饭做好了?”

梁越同被这么一打岔,也顾不得他刚才的异常了:“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这么巧,那我先去洗手。”

杨叙转着肩膀跟他抱怨:“那两箱水也太沉了。”他边说边把脚塞进拖鞋,趿拉着往里面走:“我给你讲,今天我可是干了体力活的,必须回个二碗!”

梁越同觉得嘴角处的肌肉有些抽搐,心想自己刚才的担心纯属多余。

常人的惆怅是为春花秋月、生死离别,杨叙的惆怅却只因饥肠辘辘。

还真离谱。

不过他心里这么想,添饭时还是善解人意地多加了一勺,结结实实的一大碗。

剩下的半天内,梁越同没再开口问他的异常,杨叙却时不时地走神。

十月初的天气,纵然带着些未褪尽的暑热,却也不过是兵微将寡,纸老虎似的一戳就破。空调的嗡鸣声停了,室内的寂静更扎耳似的明显,杨叙坐在落地窗旁暖融融的余晖里,心里还在思忖着。

他原本还挺纠结,甚至打算问问梁越同,一个常年不去花店的人却突然买了束花,这是什么情况?这句疑问刚在脑海里成型,还没从嘴里溜出来,杨叙难得敏锐的神经就从里面琢磨出点非比寻常的诡异味道。

这也太像小说里出轨离婚的经典桥段了——

杨叙被自己“博古通今”的知识储备量吓到,初秋时节愣是抖出严冬的寒噤。

不知道是不是宋萃荣那天的讲解警示余威犹在的缘故,杨叙在意识到自己的疑惑似乎带有严重的舆论诱导性时,瞬间联想到了梁观德风流至今的奇葩行径。

他到底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考虑到这句话可能引发的腥风血雨,外加上他并不认为他爸是拈花惹草的风流人物——毕竟别人的风流建立在资金和美色上,他爸只有一嘴说不完道不尽的古板,于是也就缄口保持沉默。

那天晚上,杨叙难得地没在隔壁久待,晚饭结束并承担完洗碗的重任后,就借口他妈让他回家遛狗,早早地奔回隔壁。

狗和他爸都不在家,杨叙在家里若无其事地打转完,就坐在沙发上扬言要看电视,实际上是伺机行事。

十几分钟后,宋萃荣敷着面膜从房间出来,对着离家数小时的儿子啧啧称奇:“呦,儿子,你不是四海为家的吗,怎么今天想起来回客栈看看了。”

杨叙嘿嘿笑着:“这不是太久没看到我妈这种级别的大美女,所以心生想念,特地回来瞻仰下您的美貌么。”

宋萃荣稀奇道:“今天这么恭敬?”

杨叙继续巴结奉承:“这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实想法,绝无半点掺水——妈你这个面膜什么牌子的,改天我就给他们发邮件,让他们请你去当代言人。”

宋萃荣被哄的心花怒放:“这话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说着就转道坐在沙发上:“你怎么想起来在客厅看电视了,这个电视剧好看吗?”

杨叙:“哦,我随便找的。”

宋萃荣看了几分钟,没琢磨出来剧情的有趣,说着“这个没意思,我换个好看的”顺手拿起遥控就要切台。

杨叙趁着他妈搜索电视剧的功夫,旁敲侧击道:“妈,你花粉过敏还严重吗?”

宋萃荣头都没转:“就那样呗,只要别没事找事地往花丛里钻,就没什么大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是要送我花吧?那你还是别找揍了。”

杨叙无言,心想怎么又要揍我。

不过话题已经架到眼前了,只好若无其事道:“哦,我今天中午去车里拿东西时还看到花瓣来着,还以为你花粉过敏好了。”

他把问题漫不经心地抛出来后便屏息敛声,就着电视遥控器按键的声音等着他妈的动静。

宋萃荣终于选择好了电视剧,漫不经心道:“哦,那是你爸送给别人的。”

杨叙对这个答案不算意外,但是还继续问道:“是谁生日或者开门大吉吗?”

“那倒不是。”

杨叙侧过脑袋:“这都不是,那还有什么情况要送花?”

“这个啊。”宋萃荣靠在沙发上:“可以送花的场合多了去了,生离死别,或者其他需要庆祝纪念的事情,毕竟送花又没有必要前提。”

杨叙显然没大听懂,正准备接着问下去。

宋萃荣斜瞟过来,反将一军道:“问的这么清晰,你在学校谈对象了?”

杨叙脑袋里的电流滋哇乱闪,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四肢百骸发展进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零件失灵,一瞬间被他妈问的问题吓傻了。

随着年岁递增,因为荷尔蒙相吸而看对眼的大有人在,每到晚间放学,轧马路携手同行的小情侣更是数不胜数,就是在学校里,也难保有人情到深处牵个小手。

杨叙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并未持有强烈的支持或反对,毕竟在恋爱这个问题上,他莫名地认可崔渐东那晚的鬼话:高中时期的恋爱,发展到最后大多分道扬镳,因为距离的原因而惨淡收场。

所以他活到现在,还真没体验,甚至暂时也不想体验恋爱的滋味。

杨叙坐直了,尬笑着:“妈,你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拉开,狗比人跑得快,还偷懒不想擦脚,几乎是在开门的瞬间就钻了进来,三两步跑到沙发前,吐着舌头就要往人身上披。

宋萃荣边躲边喊:“老杨,你记得给狗擦擦脚。”

“知道了。”杨平低着脑袋换完拖鞋,看到客厅内的场景不由得一乐:“今天是什么合家团圆的大日子,人到的这么齐——什么电视剧这么好看。”

“没什么,闲的无聊跟儿子聊两句。”宋萃荣站起身要往房间走:“我先去卸掉面膜,你别忘了给狗擦脚。”

杨平:“行,你快去吧。”说完一扭头,笑着问坐在沙发上的杨叙:“儿砸,跟你妈聊什么呢?”

“我想起来了!”

杨叙猛地锤向掌心,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还得去给崔渐东讲题呢,爸,我先上楼去了。”说完压根不等回应,趿拉着拖鞋就往楼上狂奔。

杨平被他的一惊一乍吓得挠头皮,看着儿子潇洒利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纳闷道:“这么急吗?”说着甩甩脑袋,准备哄骗着某只傻狗去洗脚。

杨叙套了半天话,还是没想明白车里面的花是要什么用的,不过考虑到过分深究也是自寻烦恼,总归不是拿来干坏事的,于是在床上翻了两番,很快就决定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拎起睡衣就冲进淋浴间洗澡。

晚上,视觉在寂静的黑暗中暂时丧失功能,反催的听觉愈发明显。杨叙的脑袋里跳了几百只羊,活脱脱的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谁知睡意不增反消,眼看又快磨蹭过了十二点,他愁眉苦脸地翻了个身,正准备换个新的入睡方式。

然而就在此刻,房间角落搁放零食的橱柜里传来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在深夜中显出几分可怖的诡异。

杨叙懵了,心想:“我没开空调啊,哪来的动静?”边握住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亮霎时破开黑暗杀出重围,杨叙半坐着看过去,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理智在巨石落地的碾压中碎成粉尘。

隔壁,梁越同刚刚陷入睡眠,意识还在熟睡和清醒间摇摆不定时,搁在床头柜处的手机弹出一条提示音。

他皱着眉头在床头柜上摸索一阵,还没来得及思考是谁,就看到屏幕上消息不断弹跳出来。

杨叙:我靠啊,我房间有老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