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哇哇——嗡哇——”

诡异刺耳的警报声直冲进祝余的耳膜里，灯泡一瞬间暗了下去，只剩下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

祝余揽着男孩在怀里，安抚男孩略显惊慌的发着抖的身体：“没事，可能是停电了，别怕。”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皱眉打量着门口，走廊里也同样只剩下应急灯的幽幽绿光亮着。

警报声还在叫着，祝余视线转到墙角的监控上，在沉思了半秒钟后，果断拉起小狼：“走，我们得出去看看。”说完他就拿起了一直依靠在沙发边的□□挂在身后，拉着小孩推开了房门。

走廊里应急灯闪烁，祝余四下寻找，没有看到总是徘徊在他房门附近的那个护工，除了警报声，什么都没有。

【这实在有些不正常。】

寻着这些天的记忆，祝余拉着人朝着谭冰的观察室走去。这段时间虽然谭冰没有刻意限制他的自由，可除了阳光房和观察室，祝余没再去过任何别处。

走过一段安静的走廊，观察室的门出现在祝余眼前。

这边就连应急灯都没有，昏暗的走廊尽头，一扇门安静的半掩着，露出里面漆黑一片。祝余眉头微皱，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博伊的刀柄。他在拐角处停下脚步，松开小狼的手，低头压低声音说：“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

小狼眼里露出不愿，却还是在捏皱了祝余的衣角后，缓缓放开手。

见人乖巧地站着，祝余露出奖励的神色，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看向那扇门，这实验室里诡异得很，原本时不时就有人穿梭的这一路，祝余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看到。谭冰竟然就这样任凭警报响着，祝余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不是谭冰的性格。

紧了紧手中刀柄，祝余压低脚步声，朝漆黑一片的观察室走去。

“吱嘎”略显老旧的门就是这样子，推开时总是发出刺耳的声音。祝余微微皱眉，观察室里也是很黑，祝余只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些红绿交杂的灯光在闪，他分不清那是什么的光。

“谭冰？”两个字轻轻从他唇中吐露出来，却像是陷入了粘稠漆黑的无声液体中一样，没有回应。

祝余不再开口，迈步走了进去。他站在门口处，伸手摸索着墙壁上，试图寻找灯光开关，却在反复按下后接受了没电的事实。房间里黑透了，理智告诉他最好立刻出去，但进入房间后，一种极其细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他。

那声音诡异得很，就像是有人藏在哪里咀嚼苏打饼干的声音，在这种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

“咯吱咯吱”的声音隔一会儿就会响起，祝余又往前走了几步，鼻尖突然传来了一股腥气，这味道让他心头大震。再顾不上其他，手指间用了些力气，“噼啪”作响中指尖电光火石，算是给这个房间来了点光亮。

角落里的一切就这样映入了祝余眼里，祝余瞳孔都瞪大了许多，呼吸瞬间屏住。

只见电光照亮下，与祝余隔着一张床的墙角里，一个佝偻着背对着他的人影正缩在角落里，那人的头深深埋在里面，祝余看不清楚他在干什么，却能听见那声音就是从他那儿发出来的。

随着他逐渐凑近，角落那人像是被光亮惊醒，猛地回过头来。这下子祝余看清楚了，正是之前看护自己的护工，原本有些木讷的眼底此刻猩红一片，他嘴里还在撕扯着什么东西，伴随着咀嚼声，浓重的腥气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吼！！”手中的光亮熄灭，在祝余看清楚他的同时，护工就已经朝他飞身扑来，速度之快竟让祝余一下子没有及时挣脱。

“唔！”被人狠狠扑到在地上，脊背重重砸在坚硬的瓷砖上，祝余差点没忍住爆了粗口，他右手下意识抵着刀背将人拦住，护工被他牵制住脖子不能向前，却像是毫无所觉的行尸走肉一般，还在兀自朝他吼叫。

吼叫声，血腥气，这么近的距离之下，祝余可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人的情况。

这护工分明是出现了丧尸化的情况，而且应该是刚感染不久，身体不知何时受了伤，竟然撕扯自己的胸口吃了起来。这还是在祝余看到他前胸不知是哪一个器官被扯出了半截，那副令人咂舌的可怕样子才猜到的。

根据这护工此刻的情形，祝余快速判断出他已经失去了理智，被彻底感染。虽然心里叹了口气，但祝余还是没有手软，下一秒就飞身一踹将人踢飞，博伊在他手中快速出鞘，刀影闪过，那护工的头就已经滚落在了一旁，身体抽搐几下也没了动静。

收刀回鞘，祝余揉了揉肩膀，庆幸自己这段时间没有疏于锻炼，要不然刚才砸那一下根本承受不住，虽然此时的他手臂还被震得有些发麻。

朝前走了几步，绕过粘稠漆黑的血渍，祝余在观察室里找了找，除了护工外却没有再发现其他人。

【护工怎么会被感染？】

谭冰这实验室对外向来严密，人员又很简单，怎么会有被感染的人混进来？祝余想不通，却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小狼还在外面。燃着电光又在桌上翻了翻，胡乱将几分看似眼熟的材料塞进兜里，祝余赶忙离开。

出了门，走廊里格外寂静。祝余这才意识到，警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是电还没通，走廊里还是有些昏暗。

走了几步，祝余：“小狼？”却没有在拐角处看见本该呆在这里的男孩。

【糟了。】

护工被感染，说明这里情况确实不对。现在再加上小狼失踪，祝余心中暗道不好，赶忙朝着另一边追了过去。

慌乱间，祝余不知道的是，刚才被他削掉脑袋的护工此刻竟诡异地动了起来。

*

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小狼的踪影，祝余不免紧张了起来。这个实验室很大，他又没怎么走过，只能一边低声呼唤一边和没头苍蝇一般乱转。就是这般误打误撞，竟让他来到了一处从没来过的地方。

眼前是一扇带金属栅栏的电子门，祝余能够想象到这门本来应该是锁住的，只是此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电子门被打开，里面是一条更深的走廊。

“小狼？”祝余低声呼唤着，推开了电子门。

越往里面走，体感温度越低。祝余摸摸手臂，总觉得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地方怎么这么冷？走廊很深，周围连一扇门或窗都没有，而且祝余莫名有种直觉，这应该是一条下坡路，虽然坡度不明显，但越往里走，地下室才会有的那种阴冷潮湿感就越明显。

【小狼会跑到这里吗？】

祝余有些不自信了。可眼下寻找男孩和探究这里的秘密两个想法交织着，好奇心驱动着他继续走下去，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毕竟他一直觉得那个谭冰不简单，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直到他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那里只有一扇门，一扇有些老旧的金属门。门是锁着的，上面有窗，但窗上贴了防窥膜，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祝余尝试着扭动门上的把手，把手上还有薄锈，像是很久没有动过的样子。“吱呦吱呦”扭动把手，门是锁着的。

打不开这扇门，祝余有些悻悻。想到小狼还没找到，于是决定不再纠结这个地方，转身就要离开。

可没想到，下一秒，门竟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咔哒”。

【？】

祝余猛地转身，诡异地盯着那扇门，只见不是他的错觉，门真的开了一条缝，就那样再没了动静。

就像是一个陷阱上面标注了立牌，祝余总觉得这诡异得过分了些。但他还是将手搭在了门把上。

随着门被推开，祝余握紧了博伊，随时准备刀锋出鞘。可是直到里面一切都显露了出来，却什么都没发生。

祝余的视线扫视一圈，这里似乎是个储藏室，角落墙上的透气窗“吱呦呦”的转着，偶尔泻进来的月光勉强照亮了这地方，竟比外面还要正常一些。房间里放着很多架子，上面搭着苫布，另外还有一处靠墙放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着些旧物，布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人动过的地方了。

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基地，祝余随手撩开苫布，却被上面的灰尘呛得直咳嗽。伸手拂了拂，空气中还布满陈旧的气息。祝余就看到苫布之下，架子上竟然是摆满了照片。满满一架子，都是各种照片。有些已经氧化得泛了黄，却还是依稀能看清楚。照片上都是一些小孩子。

祝余一一看过去，只见这些孩子大多穿着一样的条纹连体衫，照片上是他们或吃饭，或做操的样子，这些孩子看样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直到看到一张照片，祝余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张集体大合影，小孩子们整整齐齐站成四排，面朝镜头露出可爱的笑来。而令祝余驻足的原因，则是照片最中央的唯一一个成年人，那是一个男人。男人长相很是俊美，笑容得体的坐在孩子们中间。他怀里还揽着一个孩子，让那孩子坐在腿上，明显与其他孩子比起来更加亲密。

将照片拿起，照片角落里标注着时间，“新历18年3月初春留”。

祝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手指摩挲着那个男人的脸，手指下笑着的男人，长得和程澈一模一样，而男人怀里抱着的，分明是儿时的祝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