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八个月，日子别有一番滋味。
路挽依然是那个熬夜画画的丧系插画师，覃果是那个总在店里忙得满头大汗的甜点侠。
某个夜晚，覃果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时不时轻笑出声。路挽正画着稿，画到一半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口问道：“糖糖，你盯着屏幕傻笑啥呢？”
“备孕呀~”覃果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篇《新手爸妈指南》。她笑眯眯地望着他，语气轻快又认真，“我们结婚快一年了，该不该考虑生个小弯弯或者小糖糖了？”
路挽的手一抖，画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歪线：“啥？生娃？你、你认真的？”
“当然啦。”覃果笑嘻嘻地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脸，“你不是挺行的吗？给我整个小的呗！”
路挽的表情，从震惊到慌张，最后彻底石化。
他从一个纯粹的0，被覃果掰硬之后，睡觉技术突飞猛进，可一听到生娃这两个字，还是方得不行：“我…我没经验，生娃咋弄？”
“没经验咱俩试呗。”覃果笑得一脸得逞，晃了晃手机，“我查了，备孕得吃叶酸、调作息，你也得少抽烟！”
“少抽烟？”路挽皱眉，“我画画没烟咋活？”
“那就一根！”覃果拍拍他的肩膀，眼神满是鼓励，“为了小弯弯，你忍忍！”
路挽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抵触逐渐化成一滩软乎乎的水，最后败下阵来：“行吧…为了小糖糖，我试试。”
备孕计划火速启动，覃果化身卷王，每天逼着路挽吃叶酸，喝枸杞水，还给他专门设了个“每日一烟”闹钟，响了就去阳台解馋。路挽嘴上硬得像块石头，行动上却乖得要命，日子过得就像甜品店的流水线，规律又甜蜜。
某天早上，覃果端着杯枸杞水走过来，笑眯眯地递到他手边：“路挽，喝了，今天要努力！”
“努力啥？”路挽咬着笔，满脸困惑。
“造人呀！”覃果笑得贱兮兮，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我算过了，今天排卵期，晚上得加把劲~”
路挽刚喝下一口水，猛地一呛，脸瞬间红了：“啥？排卵期？你拿自个儿当生产车间呢？”
“差不多。”覃果拍拍他的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你石更得准就行，小弯弯指日可待！”
路挽讷讷：“我挺是挺，可生娃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那就多睡几次呗。”覃果拉住他的胳膊，语气轻快又果断，“今晚你在下边，姿势到位。”
路挽额角一跳，崩溃地看她：“领导，你这是睡觉还是开指导会？”
可等到晚上，他还是老老实实抱着她上了床。睡了一觉，高.潮准时到，覃果信心满满，仿佛已经看到两道杠向她招手。
一个月过去了，覃果的“好朋友”照常报到。
路挽松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假惺惺地安慰她：“糖糖，没中很正常啦。”
覃果却皱起眉头，手指敲了敲桌面：“…怎么会没中呢？难不成…是你不够行？”
路挽瞬间炸毛，瞪着她：“你怎么还嫌弃我了啊！我每晚都很行，你咋不说你日子算得不够准呢？”
覃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语气轻快，“那再试试侧卧，下个月总该中吧。”
路挽：“……”
我特么迟早精绝人亡。
于是俩人继续折腾，侧卧、面对面轮着来，每晚变着花样折腾，可大姨妈依旧准时敲门，稳得跟生物钟似的，囧。
四个月后——
覃果终于急了，拉着路挽直奔医院。她嘴上虽然笑着，语气却透着一丝焦急：“路挽，你石更得没问题，肯定是我甜过头了。”
路挽安慰她：“咱俩都没问题，这小孩来不来的，无非就是讲究缘分。”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明明没什么证据，但那股抑制不住的紧张感，却像细细密密的画线，在他胸口一点点勾勒出不安的轮廓，让他慌得不行。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医生把覃果叫进了办公室，路挽在外面等得心焦，掌心都是汗。为了缓解压力，他随手在素描本上勾了个Q版小糖，画着画着，竟又画了个小糖人，和她手牵手……
时间过去了很久。
终于，覃果推门出来。
她眼圈红红的，眼神里少了平日的俏皮，多了几分沉闷的绝望。
“咋了？糖糖。”路挽赶紧丢下画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医生说啥了？”
覃果低着头，低声呢喃道：“我……我不能生。”
路挽呆住：“哈？”
覃果死死咬着下唇，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医生说我输卵管天生堵塞，怀不了。”
路挽愣了几秒，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不生就不生呗，我早就说了，咱俩过日子不也挺好？”
覃果抬起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声音带着不甘和哽咽：“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想生个小宝宝，你不想要吗？”
“偶尔也会想。”路挽立刻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可我更想要你，生不生娃算啥事？你别哭，行不？”
覃果埋在他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得喘不过气。路挽低头看着她，叹了口气，心疼得像看到心爱的画稿被撕碎了一样。
其实，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咳咳，他似乎早有预料，没觉得自己有多难受，甚至连遗憾都算不上。
可她的痛意，比他想象得还要深。
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低声道：“糖糖，别这么丧，你要是甜不起来，那我就多甜一点，补给你。”
回到家后，覃果像蔫了的奶油，整个人低迷了许多。她不再逼着路挽吃叶酸，也不再提备孕的事，整天窝在甜品店做蛋糕，偶尔勉强笑一笑，但笑容比以前淡了许多。
路挽看着她这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烟抽得比以前多了，画画也没什么心情。
有一天晚上，覃果做了个提拉米苏，递给路挽，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吃吧，没小丧尸了，甜不下了。”
路挽咬了一口，咸味在舌尖蔓延。
……像眼泪。
他放下叉子，轻轻拉她坐下：“糖糖，你别这样，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想要。”
覃果低下头，声音哽咽：“骗人，你们男的，谁不想要儿子？你以前说过，想要个画画的崽崽。”
“那是开玩笑的。”路挽急了，“我以前还经常说自己想变成奥特曼打怪兽呢？那你也信？”
他抿了抿嘴，认真道：“什么你们男的，这世上这么多男的，怎么就全特么概括了？我以前弯了那么久，也没想过去骗婚生小孩，说难听点，都特么已经是基佬了，又没长子宫，不就应该默认自己没有后代吗？和你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我怎么还会奢望其他有的没的？就我俩在一起，不是挺好么？”
“我以前丧得想跳楼，你不也照样把我拉回来。”他抱住她，“现在我只要你，行不行啊？宝宝。”
覃果眼圈又红了。
“可我还是有点想的，你懂吗？不想生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又是另外一回事，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
路挽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没用？你会做甜点，你这么厉害，你可是能拯救世界的糖果侠，怎么还能因为这点事嫌弃自己？有没有娃的，咱们不也照样过？”
覃果低声说：“可是…要是亲朋好友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说呢？我以前看网友吐槽自己不能生，觉得不能生孩子挺酷的，可是真轮到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遗憾。”
路挽毫不在意地笑了：“这有什么？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关别人屁事。要是有人问，你就说咱们丁克，不想要孩子。再要是有人刨根问底，你就说我结扎了，急死他们。”
他越想越乐，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谁要是再多嘴，我就帮你骂他，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怼回去——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你对象不乐意结扎吧？回头我就真去做手术，把手术单留好，谁敢有意见，我就甩他们脸上。”
覃果窝在他怀里，忍不住笑出了声：“路挽，你以前嘴那么毒，现在怎么这么会哄人？”
“被你掰的呗。”路挽也笑，眼底尽是温柔，“我哄你一辈子，够不够？”
覃果还在笑，可眼泪却忍不住滑了下来。
俩人抱了半天，心里的丧就像蛋糕上的盐，慢慢化开了，融进了甜里，不留痕迹。
*
过了几天，伍小五听说路挽动了结扎手术，拎着一堆营养品上门慰问。
“弯弯，小覃，领养也挺好啊！现在好多小孩等着家呢，你俩领一个呗，别特么让孤儿泛滥，闲着没事就穿越，异世界都嚯嚯不过来了。”
路挽：“……”
你小子劝人是真有一套，还怪幽默的。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特么瞎掺和行不？我俩日子美着呢，领回来一个，万一成了孤儿怨咋整？”
他本以为覃果会像往常一样笑笑，可这次，她却抬起头，眼里透着一丝犹豫：“领养……”
路挽一愣，低头看她：“你想领养？”
“想试试。”覃果轻咬着唇，眼神里带着点渴望，“无痛当妈还挺让人心动的。我想有个宝宝，行不行？”
路挽心软了，沉默了几秒，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行，你想怎么做，都行。”
于是，俩人开始认真研究领养的事，跑机构、填表格。覃果查资料查到凌晨，路挽也陪着她熬夜。
有好几次查攻略，结果碰上一堆狗屁不通的内容，他看完心烦得很，这不纯粹浪费时间么？真有需求的人，照着错误教程折腾半天，最后发现不对劲，不得气得想骂街？他索性自己动手，画了一张详细到不能再详细的卡通版领养流程图，干脆申请了个小号，分享到网上，供有需要的人参考。
某次填表时，覃果笑着说：“路挽，领个闺女吧，让她好好学画画。”
路挽揉了揉她的头：“行啊，顺带让她当个二代糖果侠，拯救世界~”
领养的过程比想象中更漫长，时间一晃就是大半年。等着等着，俩人也慢慢接受了无娃生活的现实。
这天晚上，覃果窝在路挽怀里，声音有些轻：“路挽，要是最后领不到……就我们两个…也行吧？”
“行啊，怎么不行？”路挽搂紧了她，语气笃定，“我以前丧得差点没命，是你把我拉回来，以后我就陪着你，一辈子。”
覃果弯了弯嘴角：“那我不甜了，咸一点。”
“咸甜都行，反正是你。”路挽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低低的，“谁规定结了婚就一定得有孩子？别想那么多，闲得慌就多做点蛋糕，我爱吃。”
最终，他们没等到领养的批复，但心里空缺的那一块，早已被彼此填满……
覃果重新找回了她的甜劲儿，而路挽的烟瘾，也慢慢淡了。
无娃生活渐渐安定下来，日子有了新的节奏。覃果在甜品店开了儿童烘焙班，教小朋友们做蛋糕，路挽周末会去帮忙，画Q版蛋糕让孩子们看。
晚上回家，两个人挤在沙发上看电影，拌嘴照旧，却也一边吐槽剧情，一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