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
但第二日清晨,切原赤也下了公交,茫然地站在丁字路口挠头,前两天姐姐带我上学的时候,好像是走的左边,不对不对,感觉右边的杂货店招牌也有点熟悉啊。
算了,反正时间还早,先随便走一条路好了,如果不对的话大不了再折返回来……
只是想法虽然好,现实却属实骨感,等到切原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望着前后都陌生的街道,气愤恼火。
什么嘛,居然又走错路了!
海带头少年东张西望,试图根据路标或者建筑来判断方位,但一如既往地徒劳无功,他也尝试问路,可是过往的上班族个个都行色匆匆,以至于不好意思张口,而伴随着时间越拖越久,
惨,惨了,
切原堪称无助地看向远方天际线,太阳都已经升到那么高了,如果再不快点的话,自己铁定肯定百分百要迟到,算了,不管了,随便找个方向先跑起来吧!
如果像之前京都那次就好了,切原边疾跑边想,能遇到像好人前辈那样的——
“切原同学。”
熟悉的声音,宛如春风一般,和煦温润地自背后吹拂而来。
咦?
切原转过头,
“果然,”柳从容合起手上书,拯救冒失少年于水火之中,叹息道,“你又迷路了,学校不在那个方向。”
立海大剑道部。
幸村穿着校服,捧着水杯,在一众剑道部部员的侧目围观下,施施然地坐在场地外围的扶手椅上。
“幸,幸村同学,您,您不能……”
剑道部的副部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幸村微微侧首,似笑非笑地瞥了对方一眼。而也就是这一眼,副部长顷刻哑语,盯着他如明玉雕刻而成的精致容貌失神半晌,才恍惚低头,自觉质秽。
再也无人敢多言。
而不理会身旁的失措,幸村咬着吸管,嘴角凝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中央两位正在赤□□战的选手。
“呀!”
伴随一声疾喝,红方的选手身姿紧绷,向上振刀,白方抬手格挡,却似乎不敌对方气势,被人步步紧逼,在对方如江河般奔涌的进攻下节节后退,
或许是被剑锋所逼,白方的选手应对间稍露懈怠,
好机会!
红方选手屏气凝神,手臂上扬,集全身之力,向下就是一个劈斩!
呵。
见状,幸村心中一个冷笑。
果然,白方的选手轻巧往左一闪,在避开了对方的全力一击后,顺势回转,刀锋直刺对方面部。
红方立刻改劈为护,仓促回援。
但这却是个佯攻,来人的剑势一改之前沉稳内敛,陡然变得杀伐威猛,气吞山河,转腕之间,右脚向前,不假思索,横劈而下,正中侧腹。
“胴!”
沉默三秒。
“胴。”裁判举旗,并顺势宣布,“2:0,白方获胜。”
听的这一声结束,白方这才松了精神,平静收刀,“真田同学,”红方的选手脱面,露出了剑道部部长的脸,“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全国大赛……”
“不行。”
真田也摘去面部防具,淡然拒绝。
“可是九州那边……”剑道部部长跟着真田的脚步往外走,“我们实在是差一个人,真田同学……”
“不行。”
“这样吧,”部长一咬牙,拉着真田低声说了两句,“我们商议过了……荣誉都归部里……但是奖金的分成……”
真田略微愣了一下,这一次倒是没有断然拒绝。
只是,
“我说,”远处传来某人的轻笑声,“部长,你可真有本事啊,当着我的面挖人。”
“精市?”真田循声而望,讶然道,“你怎么在这?”
幸村单手托腮,璀然一笑:“你说呢?”
还不是网球场上看不到人,一问,原来跑这里来了。
“我只是今早收到剑道部的挑战信,”真田道,“所以应约而来……”
“我也只是邀请真田同学切磋一下,”剑道部部长从震惊中回神,慌忙解释,“真的只是切磋一下,绝无想从您那里挖人的意思。”
他狠狠瞪了一眼几个不争气的部员,网球部的部长闯进来,你们不会拦着吗?
但是他又看了一眼幸村,一阵目眩下立刻对部员多了几分理解,如果是这张脸的话,的确是狠不下心拦截。
察觉到周围的失态,真田蹙眉,有意无意地拦住他人视线。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牵起幼驯染的手:
“走吧。”
“我是不可能转去剑道部的,”
更衣室里,真田摘下手套,平淡陈述,“所以你不用担心。”
“哦。”
脱下沉重的胴,解开繁琐的腰垂,而当手伸向腰后准备下一步动作时,真田忽然意识到不对,
“你在生什么气?”
幸村眨了眨眼睛:“我生气了吗?”
真田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嗯。”
他两实在是太熟了,某人的这点情绪压根瞒不过他。
“哦,”幸村挑起唇角,笑道,“那可能是生气了吧。但是啊,我就是好奇,我平时待弦一郎你是要有多差啊,让你能为一点钱财而动摇?”
……奖金的分成……
怎么?提到钱你就不会拒绝了啊?
“大少爷,”他笑着讥讽,“看不出来啊,你最近那么缺钱。”
真田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最近是有点在意钱,”他平静道,“因为我总是忍不住担心,如果独立出去,我会不会养不起你。”
幸村一怔。
“精市,”真田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问,“我和你……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啊。
他盯着真田看了半晌,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
良久,幸村才伸手拂上他的脸,“弦一郎,”他念着他的名字,轻笑道,“小小年纪就顾虑那么多,小心早衰哦。”
真田只是看着他,低声道:“我就是想和你过一辈子。”
“好吧,你早衰我也喜欢。”
“我想过,”真田直白道,“想过之后就禁不住害怕,害怕你的父母,害怕我的家人,害怕万一他们……真的是太松懈了。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我和你不得不彻底独立,那我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受苦。”
幸村莞尔。
真要命,他凝望着真田,不自觉想,弦一郎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本来就已经够喜欢他了,结果越相处,居然还能变得更喜欢他。
“你执着的网球,你钟爱的绘画,你喜欢的园艺……”真田继续,“每一项爱好,我希望都能保留下来,不会因为……”
或许是幸村的注目太过热烈,
话说到一半,真田察觉了他的视线,低头问他,“怎么了?”
“还有你的剑道和网球,”幸村补充,“你不舍得让我委屈,真是的,我也希望弦一郎不要委屈自己。”
真田一笑。
“你在意得对,”幸村道,“这么一看,未来要好大一笔钱呢。”
“嗯。”
“不过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吗?你对我说这些,”幸村忽然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弦一郎,要不是在更衣室里,我真想亲你。”
真田瞬间脸红:“咳,咳咳……”
“但是算了,这地方不好,”幸村嫌弃打量四周,“没有气氛,环境太差,而且稍不留神,说不定就会有人闯进来,我可不想被外人看……”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腰间一紧,熟悉的气息笼罩全身。
“好啊,”幸村道,“弦一郎你还真不挑地方啊。”
“挑!”
将他死死搂进怀里,真田埋首发间,小声在耳边道,“所以我现在也只想抱抱你,而至于其他的……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说完,他亲了一下他的耳朵尖,
“好不好?”
幸村面色一红,
“好。”
而在几墙之隔的网球部,
立海大的书记正面无表情地翻着不知何处得来的某人入学考试试卷,国语,数学,理科,社会……
出乎意料,虽然字丑得惨不忍睹,但总成绩居然还说得过去。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去年的事情。
“我一定要上立海大,”海带头少年握紧拳头,在他身边意气风发,不厌其烦地诉说着自己的理想,“前辈,你知不知道立海大的网球部有多厉害啊,我告诉你啊……”
“嗯。”
柳拿着京都地图,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如果说他一开始还有心情听一听,那在跟着海带头走了三个小时的路后发现自己又绕回原点后,他除了想杀人外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
他是脾气好,但还不至于好成这样!
更何况,立海大……
“现任的德国总理是谁?”
“总,总理?”
“电和磁之间是什么关系?”
“啊,”少年眨眨眼睛,迷惘问,“电我知道,但是什么是磁啊?这两个能有什么关系啊?”
……
最终,经历了种种磨难,柳成功抽丝剥茧,通过校服定位学校,通过学校联系老师,在打爆了神奈川二小的电话后,顺利将切原送上了回旅馆的出租车。
“不过啊,前辈,”切原坐在出租车上,依旧欢快,“如果不是有了立海大的话,我真想和前辈上同一所学校呢。”
立海大的军师静静地看着他,终归还是合上车门。
“前辈,”
出租车启动的时候,少年忽然探出头,“对了,我还没有问前辈叫什么名字!谢谢前辈,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玩呢!”
柳却摇头。
没有必要,数据天才想,你没有必要知道,因为我们未来就不可能深交。
切原赤也,
你考上立海大的概率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