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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斤文学 > 入殓师能和鬼谈恋爱吗 > 第7章 因果线

第7章 因果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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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进来,蓝周就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无数小洞口。眼下别无他法蓝周直接拽着两人钻进去,爬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这时候再回头,那处发光的洞穴已经缩成只剩一个小点,微微的荧光透过黑暗传过来,在刚刚的惊心动魄之后却意外地让人心安。三人惊魂未定,均是撑着墙在大喘气。蓝周本就没有完全恢复体力,手指都有些痉挛,强撑着去包里摸通讯手环。

宫永城在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简易的频道通讯。这件事其实还得益于张思远,离开废墟那天他迟了两个多小时才赶上大部队,就是去收拾了所有能找到的手环。这算是当代的人们因果最深的物件了,以至于死后依旧能收到手环里的消息。宫永城以此为基把蓝周和卜姗的手环也兼容进来,成为一个单向的通讯工具——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活物就这点不好,他们的手环只能收,暂时找不到办法反向传。

蓝周那边通讯已经接通了,饶是这么狼狈的状况蓝周的语气都是沉静的:“我们被困住了,县中心那棵树底下有古怪.......”

话还没说完,甬道里又是一阵天崩地陷,道口石块哗啦往下落,躲闪不及间蓝周捱了好几下。这时候再看过去,温柔的紫色荧光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堵在洞口的是那个怪物的眼睛。

说是眼睛其实是蓝周的猜测,毕竟这东西实在是和正常生物的“眼睛”搭不上什么边,浑黄的眼翳遮住了大部分的眼眶,从边边角角的空隙中透出来的血红眼珠更是让人心惊,几乎是每隔一秒就换一只眼睛,蓝周都能想象到怪物的头在洞外不停翻转的样子。

要不是蓝周自认为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真的会以为是现实版旱魃。

洞口慢慢地塌陷,怪物凸起的巨大眼睛离几人越来越近,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往甬道里面缩,蓝周又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只防风火机,啪的一声点着了。

微弱的火光划开黑暗,颤颤巍巍的,幽暗的光照不亮全脸,三个人的脑袋凑到一起,脸上的光影晃悠。

“至少这里是有氧气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往下面走。”

蓝周最先下了结论。

卜姗只是点点头。即便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卜姗也像是信徒一般无条件追随着蓝周。宫永城捏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才说:“继续往下的话并不能保证我们安全,我的意见是在原地不动。”

只听了个开头蓝周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宫永城有种错觉蓝周好像透过表象看透了自己皮囊下的所有意味,这种完全的无法掩饰但凡换个人来第一反应是远离,但宫永城向蓝周那边又走了两步。

这人身上的侵略气息实在是太强了,卜姗站在旁边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哪怕她已经承认宫永城是她的朋友了。而相反的是蓝周一步没动,微微抬了抬下巴直视宫永城,利落的侧脸映在身后的墙上,影影绰绰,是无声的惊心动魄。

蓝周被拢在墙上剪影的阴影中,头发遮掩下的脸像白瓷一样,从这个角度看宫永城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湿淋淋的,看得宫永城呼吸窒了一瞬,脑袋里打了好几遍腹稿的词忘光了。

这种时候的蓝周完全是一个读心大师了,只是轻飘飘一眼就把宫永城定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偏偏自己还装作不知,公事公办:“继续,我听听你的理由。”

事实上卜姗鼓起勇气往宫永城那边看了一下,宫永城明显已经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了,这种时候还有谁能有心思讨论这个啊。卜姗看着蓝周轻而易举就把宫永城的大脑都勾走了,不无幸灾乐祸。

紧接着就是漫长的路途。这些地下甬道完全没有规律,走着走着还能截断另一条道。

三选一的路口只能靠运气了。

也,不完全是。

在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往下走的那个拐角,蓝周一直安静的右眼毫无征兆地狂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蓝周从来没信过这些东西。视野从模糊逐渐变清晰,一直被蓝周忽视的线索也缓缓浮上水面。

再下一个转角,蓝周指了指一个方向:“这边。”

把在用能力投骰子的卜姗和宫永城吓了一跳。

可能是因为这两人看自己的眼神太过于震惊了,蓝周难得地露出一点羞赧,指指自己的右眼:“我能看到浮在空中的,嗯,命理学中称之为因果线的东西。”

说完蓝周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小时候他对大人说自己能看见半空中的鬼魂,被痛批了一顿教育他不要瞎想,一贯游刃有余的蓝周这种时候却头不自觉地看向脚尖,宫永城瞳孔一缩,这太像是刻板行为了。

的确如此,蓝周根本不敢看面前的两人,这句话好像把他所有的勇气都耗光了,只能静候审判。

殊不知他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判词,而是先等到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宫永城蓄意吓他,那种彻骨的凉意至今难忘,而这个拥抱,

这个拥抱也将毕生难忘吧,蓝周想。这温柔地不像他的作风了,大概是竭力把自己身上的鬼气收敛好,这个怀抱只是一点点凉,像是在初冬的风中等人之后身上沾上的凉味。

他等这个拥抱等了二十年。

其实只是轻轻的一个拥抱,不超过两秒,但蓝周完全被定在了原地。刚刚为了不让自己尴尬自动躲到远处的卜姗给他比了八个大拇指,带着一身大拇指回来,笑容也是灿烂的:“好厉害!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靠这样作弊了啊。”

“应该是的?”宫永城看向蓝周,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揶揄,走进蓝周指的那条道

蓝周笑笑,跟上两人的步伐,有什么东西好像悄悄散开了一点。

一路顺利,甬道的坡也越来越陡,最后一个通道是靠卜姗的藤条下的。

蓝周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最底层了。

没有保护措施实际上和徒手攀岩是一样的难度,蓝周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一落地却依旧意外。

他似乎是落到了一片池塘里。

宫永城也下来了,在和卜姗研究怎么安全着陆,看得蓝周莫名其妙笑了一下,掏出一个便携光源,一下把整个洞穴照得亮如白昼,躲在角落的几只蝙蝠忙不迭地往更黑暗处飞。

这时候蓝周才意识到脚下这一滩东西的异常在哪里,不可置信地抓了一把凑近光源,近乎纯黑的液体终于舍得透出一点红。

这东西的质地蓝周太熟悉了,

这一池子都是血。

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处理,这么放着也没有凝固,只是氧化到不能再深,走动两步带起哗啦啦的响。

听完蓝周的话,卜姗和宫永城的反应是如出一辙的意外。卜姗也捞了一把血水凑近闻了闻,随后又急忙抖掉:“我确定不是禽类的血。”

种种证词都指向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三人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往岸上跑。

蓝周瘫在地上,四处张望:“这里居然还能有氧气?卜姗你还好吗?”

卜姗坐在一旁,手摊在地上,所有藤条都收回了身体,盯着裤脚,眉毛都要扭在一起:“能活,但是有点恶心。”

蓝周理解地点了点头,胆子再大的人第一次见这种场景都得发怵几天,转头踢了踢宫永城的脚:“你呢?”

宫永城已经半死不活了,说话的力气都不太有,虚弱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掐着时间,蓝周把他们全都拽起来。总得把北正县的所有东西都搞清楚才敢在这里驻扎,两人虽不情愿也知道这个理,抱怨两句也就过去了。

他们下来的地方其实更算是某一个支流,蓝周仔细看了好一会才确定这池血还在流动,三人强忍着恶心往下游走。这一路都是枯燥的赶路赶路再赶路,不知道是谁先提出的,三人开始讲和自己有关的小故事。轮到蓝周的时候他正好瞥到旁边的池水,满脑子只剩下当初被借调的时候铲的尸泥。

宫永城看蓝周诡异的笑,立刻要求他不要对自己人藏着掖着。在得到再三保证后蓝周挑了一个最能让人接受的开头:“当初我实习的时候,被市局的法医队借去打工。”

这时候就有卜姗要问了:“老师老师,市局是什么呀。”

蓝周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老家伙了,选择性忽略继续往下讲。空旷的石壁反射了他的声音,在这种空荡的三人组之间营造出了一点距离感:“我们那个时候的汽车......你可以类比为机甲车吧,那个时候机甲车是没有封闭通道和智能自动驾驶的......”

半分钟后,蓝周以暴怒的卜姗和差点被踹到血湖里去为代价结束了自己的故事。

面前血湖边缘已经越来越往外扩,三人在看到血湖中央的东西的时候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哇了出来。

血湖的正当中,有一株只能看见根系的树。那块巨大的根系盘根错节,复杂地让人第一眼就有些头晕。宫永城打了一颗□□过去,惊鸿一瞥间看清了那树的全貌。

如此发达的根系,树皮却是薄可见骨,连接到最根处的表皮上有无数的舌头正在以一个统一的频率上下摇摆,将湖水拨动出一圈圈涟漪,脉管结构中潺潺涌动的尽是深红的血液。

这一池血,都是这棵树的养料。

而树根上无数的舌头,很难不让蓝周联想到他们在地上遇到的所有无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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