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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站在阴暗角落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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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保在花田给随亦可送花并邀请他出去玩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庄园。

年轻人之间暧昧的小火花,自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布莱尔庄园的工人这几天总是交头接耳地凑在一起,小声谈论着那个刚来不久的黑发小园丁,顺带提及以及裴小保和贾臻真,脸上时不时就会露出一副期待好戏降临的表情。

只有管家,在听到别人绘声绘色描述那天傍晚的场景时,如遭雷劈。

“如果想运动的话就去屋外,不要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正坐在沙发上看《镜子国晚报》的贾臻真,不耐烦地蹙起眉,冷冷地瞥了管家一眼。

急得团团转的管家停下脚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摆着臭脸的贾臻真,无奈叹气。

“小裴和小随先生的事,贾先生就不担心吗?”

“关我什么事?”报纸被贾臻真用力翻过一页,页脚留下几道深刻的褶皱。

“哎!”管家叹了口气,心道,你就装吧你,等假期过完,他俩成事了,我看你想哭都没地方去。

叹气和原地转圈的相通之处就在于,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

这不,管家好不容易不转圈了,又开始接二连三地叹起气来。

“您要是心情不好,就先下班吧。”贾臻真实在听不下去,眉头越皱越深。本来心里就莫名憋着一股气。

管家看他那个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将小动作都藏了起来,安静地站在一边。

贾臻真又翻了会儿报纸,突然觉得报纸上的字又小又密,连成一片,看得人眼晕。

“现在这些报纸是怎么回事?字印得这么小,是生怕我看清楚吗?”贾臻真皱着眉头放下报纸,将面前的冷茶一饮而尽,转身上了楼。

管家将被攥得皱皱巴巴的报纸收拾起来,小声嘀咕道,“这压根就不是报纸的事儿!”

夜幕降临,贾臻真像往常一样站在主卧的阳台上,看着花田中间那一点晃动的光亮。

从小到大,他从未向家人索求过什么东西,唯一一次让人帮忙寻找那个黑头发的小男孩也是无疾而终。

他拥有很多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却不曾主动靠近过什么。因为那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是冷冰冰的——高知的父母是冷冰冰的,华丽的庄园是冷冰冰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冷冰冰的。

但现在,他突然想靠近一些东西。一些活的、温暖的、与他不同他也未曾见过的东西。

比如,那只黑夜里的萤火虫。

可那只萤火虫,明明那么小,在偌大的庄园里也并不那么亮,却偏偏自带一种神奇的力量,不自觉地就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目光。

贾臻真的视线里出现了第二个光点。

今夜的玫瑰花田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玫瑰花下的随亦可并未留意身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歪着脑袋,状似沉浸在花海中,脑子里想着的确实那天傍晚裴小保突然出现的场景。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莫名其妙地应下了裴小保出去玩的邀请不说,还被簇拥着跨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在一片热闹欢腾的气氛中被裴小保载着先行离开了。

他记得那天昏暖的阳光下,裴小保张扬而得意的笑脸。

“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邀请你出去玩啊?”

裴小保搞这一出,不仅搅得随亦可失去了假日值班的好机会,还营造了一种容易让人误会的奇怪氛围。随亦可还以为裴小保后知后觉地良心发现,准备好好跟他说说,让他以后不要这样了。

可还没组织好语言,便听裴小保的笑意愈加浓郁。

“我就该直接跟你求婚的。”

“看你刚刚那样子,就算我直接跟你求婚,你也会答应的吧!”

“不过没关系,我自己也还没准备好求婚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裴小保不顾随亦可死活地回头温柔地注视着他,似乎想从他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读出一些与自己相同的感受。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被他接二连三震惊着的随亦可,微微张着颤抖的唇,满脸不解与冤屈地看着裴小保,“可我是个直男啊。”

裴小保脸上淡去的笑意因为随亦可的这句话再次加深,“什么直男弯男,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随亦可想裴小保说的也对,爱情的确是不分性别的,他也并不歧视同性恋。

但,“我真的是个直男啊。”

“现在的你是个直男没关系,以后的你可不好说。”裴小保自觉地接上随亦可的小声嘀咕,他将手电筒放在地上,坐在随亦可旁边。

“你怎么在这儿?”随亦可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些,神色有些惊恐。

“我去你那儿找你,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就想着过来看看。”裴小保往随亦可那边靠过去,“没想到你真在这儿啊。”

“你这么喜欢玫瑰花嘛?”裴小保挑了挑眉,笑着问他。

“没有。”随亦可摇头,“以前并不喜欢的,只是自己养的就会格外在意一些。你别再靠过来了!”他抬手隔开自己与裴小保的距离,微微蹙着眉看他,“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嘛?”

“哦。是这样的。”裴小保看出来随亦可对自己的抗拒,规规矩矩坐在原地,“因为是国庆日,镜子国各地都举办了庆祝活动。我本来想问问你,是对周边部族的篝火舞会感兴趣,还是对城市中心的文艺演出感兴趣。”

裴小保偏头看着随亦可,“现在想一想,这些活动你可能都没兴趣。镜子国东边有一个小镇,每年国庆都会举行花展,那里不仅有玫瑰花,还有芍药啊、牡丹之类的,还有很多不常见的奇花异草。怎么样,你是不是对这个更感兴趣?”

“裴小保,那天我没有拒绝你的邀请,是不想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随亦可垂下眸子,做了下心理建设才再次开口,“我其实哪里都不想去。”他的确是个宅男,上辈子就是。

“并且我不太能理解你突如其来的感情,明明我们上次见的时候你还是挺正常的。”

“你确定?”裴小保轻笑了一声,视线从随亦可通红的耳尖上移开。

“我确实是有点儿着急了。但我自己其实也想不明白,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和其他人不同。被贾先生外派到别处出任务时,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你。我们相处的时间明明不长,可我对你的印象却格外深。”

尤其是那次在茶园旁边的木屋里,随亦可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自己是直男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让裴小保越想越觉得有趣。

“所以这次回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

“可我是个直男。”随亦可冷静地强调。

“你只是现在还是个直男。”裴小保对他眨眨眼,显然不想就这个问题和随亦可来回掰扯,“你在那么多人面前答应了我要跟我出去玩,如果被大家知道你其实没去的话,我也同样下不来台。”

“并且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撒谎了。我当然可以原谅你,包庇你,但要是碰到钻牛角尖的人说不定会把你告到贾先生那里去。你要知道,贾先生最讨厌别人撒谎了。”

真的吗?我不信。随亦可脑海中自动跟了这句话,一想到那天离开主楼时贾臻真的模样,他就觉得憋屈,完全不想再跟那个恶劣的老板有任何直接的沟通。

可他也不想就这么答应裴小保,于是留有余地地说道,“那我再考虑考虑。”

夜色深了,花田里安静了许久的两个光点开始移动。

阳台上的贾臻真打了个喷嚏,目送他们走近又走远。

直到两个光点都消失不见,他才缓慢活动了下已经站麻了的双腿。

庄园外面,阿淼执行完跟踪任务刚准备入睡,却突然收到贾臻真发来的消息。

“国庆期间的行动转移到百花小镇进行,你提前过去安排一下。”

距离布莱尔庄园将近两百公里的百花小镇上,每家每户的门口前、庭院里都长着大簇大簇花色不同、品种不同的鲜花。

此时已近凌晨,百花小镇的居民们枕着花香刚刚睡去。等太阳再次升起之时,他们将从自己自家的种植的花束中选取最盛大、最美丽的花朵送往镇中心的百花广场上,参与到几天后的庆典活动中来。

寂静的小镇街道上,骤然蹿出几道人影。他们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稍一碰头便各自分开,一阵风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临近的几户居民家中。

沉睡中的人们只闻到一股特殊而浓郁的芬芳,便陷入到了更深的梦境里。

随亦可这一觉也睡得格外沉。

他从床上起身的时候,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要感冒的前兆。

他照顾了生病的贾臻真那么久,又总是在晚上去玫瑰花田里吹风,会感冒也是早晚的事。

好在症状并不严重,随亦可也没放在心上,正常去食堂吃完早饭后,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活动开身体之后,早上那股子昏沉劲便也消失不见了。随亦可哼着小曲给玫瑰花剪枝,正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一回头却见管家正站在花田边,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管家,您怎么来了?”随亦可连忙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管家面前,“有什么事吗?”

“贾先生让我过来请你去主楼吃午饭。”

“请我?”随亦可一脸茫然,“为什么啊?”

“我只是奉命行事,贾先生的心思我又怎么能猜得透呢。”管家倒是一点儿谎没撒,明明贾臻真前一天还假装对随亦可毫不关心,可今天一早又换了一副忐忑难安的模样,让厨房换了几轮菜式不说,在要不要请随亦可过来吃饭的这件事情上也是反反复复纠结了许久。

本来看到贾臻真情绪起了波动,管家是很欣慰的。但来到花田看到没事人一样的随亦可,他又觉得贾臻真忙活一遭可能是白费功夫。

“可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随亦可的神情带着拒绝。的确,没有哪个安安分分愉快工作着的打工人会在突然接到老板共进午餐的邀请时,欣然前往。更何况是对贾先生仍有所埋怨的随亦可。

管家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开窍的人,只好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等随亦可慢吞吞地结束上午的工作。

“之前你说自己家是种花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对这些花倒是真肯用心思。”

随亦可走在管家旁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笑了下。

他知道管家不会理解的,那种日复一日被锁在格子间里,揣测着别人的意愿一遍遍重复地修改不明对错的PPT,不停地被推翻,不停地被否定,最后所有的成果都化为乌有,所有熬过的夜,咽下的泪,都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般的——空虚感。

他曾经被这种巨大的空虚感包裹着浪费时光,从来不懂得停下来欣赏一朵花的盛放,却在镜子国这片陌生的国域找到了脚踏实地,劳有所得的快乐。

他的每一份努力,每一份用心,花田里的植株都清清楚楚。它们不会给他假大空的口头支票,却会以绚烂的、硕大的花朵回报他,鼓励他。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在这里的工作,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其实在真正开始工作之前,我从没想过会从工作中获得这么多快乐。”随亦可笑着说,“谢谢你们,管家。在庄园里工作真的很好。”

管家突然停下脚步,盯着随亦可审视地看了好一会儿。就像贾臻真第一次见到随亦可时给出的评价一样,管家也觉得随亦可跟他们相处时并不那么真心。他明明那么害怕、惶恐,却又出于自保地勉强镇定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副假面,一副与他自身血肉融合得很好的假面。

这是第一次,管家感受到的是完完整整的、真实又真诚的随亦可。

管家欣慰地摇了摇头,却说,“这些话你不如留着跟贾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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