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雨了。

但周五没有，还要上体育课。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到了操场的指定位置。

“听说老师们都是大四学姐，带咱们上课算实习，还加分呢！”

“那她们应该是体育专业的吧。但看起来不太像啊……”

没等这一小堆好奇的学生讨论完，上课时间到了。

原地拍了拍手，叶辰心招呼大家集合。

今天一天过得她疲惫又无语。

早上六点起床赶到学校，强打精神去出社团活动，睡意浓浓中上课，吃完饭晕碳但还要上课……

“你看，老师有黑眼圈……”队伍中间一名女生，手肘捣了一下旁边人说。

虽然说话的人尽量小声了，但说实话叶辰心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扭过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回来时面色还是平静无波。

简单交代了今天上课的内容，她让学生们上跑道热身。

像是一群小鸟撒欢。叶辰心在原地看她们跑走，手臂举起，小心摸摸眼下，又低垂下。

救命，好累。叶辰心觉得这一天天过的，虽说没多少体力劳动，但完全是精神折磨啊……

下了课，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看见段宜诗背包上的甜甜圈挂件，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后退一步，捂住挂件，段宜诗翻出一个看起来已经反复融化凝固多次、形状怪异的糖递给叶辰心。

……

十月份，叶辰心回房子的频率比上学期低了。

之前一周有五天都回去，现在带上周末，最多也只回去两三次。

周二最忙，一天满课还要回寝室写上周的实习汇报。忙完，叶辰心只想爬上床睡觉。

这周五，好不容易晚上有空闲时间。

体育课下课，跟学生们道别，叶辰心慢跑回了别墅。

进门，于亭澜和小猫都不在，只有天光从窗帘缝隙透过。

于亭澜去学院听讲座，带了小猫。其实她签完到就走了，陪小猫在学院外面的草坪上玩。

回来时，客厅昏暗一片。于亭澜知道叶辰心半个小时之前回来了，但人在哪？

于亭澜以为她在卧室。从包里掏出小猫，去一楼卫生间给它擦脚。

路过沙发，被上面睡着的人惊了一下。

……

叶辰心感觉脸上蹭到毛了，发痒。睁眼看见是改革在自己身上，才发现自己刚睡着了。

小猫踩着她胸口转了几圈，盘卧起来，头塞进叶辰心脖子和下巴之间。

摸索着拽过被子盖上，叶辰心眨两下眼又睡过去。

吃完饭，叶辰心将将活过来。写完作业，对着总教练新发的文件开始列下个月的课程内容。

晚上九点写完。洗完澡，看于亭澜还在书房看电脑，她自己回了卧室，没关灯，蒙上被子。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房间暗下来，身边床垫微陷。

转身挨过去，往对方怀里挤。

于亭澜先挡住她，等躺下后再把她揽进怀里。

睡觉。

……

周六叶辰心没事，于亭澜有课，上午出门了。

一直在床上躺到睡不着，于亭澜出门时候喂了猫，改革也不闹她，现在窝在主卧床边的地毯上。

叶辰心在床上无聊地睁着眼，看天花板。一会儿，开始喊改革。

听到她声音，小猫耳朵明显地扭动几下，但动作没停，依然慢条斯理舔毛，先是前胳膊，然后是爪子……

“改革……改革！！过来呀改革。”

叫了十几声，改革等给自己清理完，才一跳窜起来，爪子勾着布料爬上床。

把在床尾坐下的小猫拽到床头，亲一口，叶辰心翻身趴下，垫一个枕头，开始玩游戏。

一直等饿得受不了，她才点了外卖。

小猫在床上睡了，她没管，外卖到了就下楼吃了。

晚上于亭澜回来，她还在玩游戏。于亭澜上来换衣服，她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带着小猫去开罐头，于亭澜嘴角轻抿，手指揉了一下衣角。

吃完饭，昨晚上睡得太久，现在叶辰心感觉自己精力充沛，能写十份训练计划。

盘腿坐在床上，这会儿她不玩游戏了。

吃完晚饭后一直在输，白天辛苦打上的分现在又倒欠了一百。

刚才于亭澜在忙，叶辰心先洗完澡，现在就只撑着手看她。

于亭澜换衣服，她吹口哨。于亭澜路过，她闭眼噘嘴等亲。

像条金鱼。于亭澜默默点评完，脚步顿都不顿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发现吹风机被叶辰心提前拿走。

现在她在床上，一手托着改革，一手举着吹风机，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然后闭眼噘嘴。

半天没听见动静，她睁开一只眼，跟头上包着毛巾的于亭澜接上视线。

泛着水汽的脸，眉头微皱，无语又无奈的表情，把叶辰心激动得吱哇乱叫。

猫？扔到垃圾桶里……啊不是，扔到枕头堆里。吹风机更是滚开。

从床中间到床边膝行那几步好像一只霸王龙，然后叶辰心拽着她睡袍袖子，啄木似得在她脸上猛亲几口。

给她吹完头发，关灯后，叶辰心头还埋在香香发丝间，深呼吸。

之前说过，叶辰心睡觉喜欢翻身，且总翻到于亭澜怀里。

开始会被推开。

现在不会了，被推开之后她还是乱翻，只有于亭澜搂着她才会安静不动。

为了睡个好觉，于亭澜只好暂时向恶势力低头。

……

于亭澜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馆。说是咖啡馆，其实面积挺大。

上了楼梯，拐进一个独立包厢。

房间里，临街的窗户开着，清风拂动窗帘，时而能听见楼下行人的叫喊。

窗台摆着一个方形盆子，簇拥着几朵颜色不同的郁金香。小圆桌上铺着碎花桌布，两副餐具对向摆着。

见于亭澜进来，坐着的女人站起身。

她一身浅白连衣裙，北半球九月底的天气并不十分温暖，灰色外套在椅背上挂着。

女人不施粉黛，气色却十分红润。精神饱满，秀丽眉目间透着健康的光彩。

她坐着时有桌子遮挡，站起身，于亭澜看到她小腹微微隆起。

移开视线，她走过去扶着对方坐下，再自己折身回来。

“身体不方便，就不要乱跑……”

不知是不是天气原因，于亭澜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的，怀个孕我还能不出门吗？很久不见了，趁这个机会能见见你也挺好。”

女人说着，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

轻叩下门，金发店员把咖啡甜点摆上来。

于亭澜面前一杯拿铁，对面是热牛奶。

“我记得你喜欢喝，尝尝。”说话时眼波流转，带着笑意。

晃神一下，于亭澜避开视线，低头饮入一口，点点头。

……

饭后于亭澜陪她到楼下。目送她坐上家人的车离开。

没有听对方的话，拒绝了对方叫来的车，她转身沿着街道慢慢走。

十月的意大利。

空气中还带着些热意。只是阳光不再是夏季的热烈，轻柔地给街景画上一层琥珀色。

悬铃木叶片泛黄，风吹洒落。

于亭澜脚步不疾不徐，略过地上树叶。

没看高低起伏的房子，没看地上来回踱步的鸟，也没看来去匆匆的行人，只是目视前方。

又拐进一处街道。天色渐渐暗下，天际却出现了一片鲜艳晚霞。

她终于停下。

夜风微凉，总算感受到些许秋意。

……

住了这么久，叶辰心还没发现过，主卧阳台上居然有一个花架，放在阳台西侧。

也不怪她，一米多高的花架，只有最中间一层放了一个盆栽。

叶辰心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花。

因为这一小盆可能是花的植物，现在的样子十分可怜。

中间茎秆垂头丧气地弯垂。叶片枯黄，边缘蜷曲。干枯灰白的花瓣还留在花托上。

整个盆栽有种半死不活的美。

于亭澜去了欧洲，为期一周的学术交流。

小猫现在分离焦虑没有小时候那么严重了，但叶辰心还是每天起早贪黑地回来陪它。

今天晚上，叶辰心刚进家门，还没吃饭。打通于亭澜的视频。

对方正在吃最后一口，视频看不清楚，可能是面。

叶辰心顺手点了外卖，牛肉面。

举着手机走到阳台，叶辰心试探着开口：“姐姐，阳台上这个花……”说着，把手机镜头翻转过去。

于亭澜抬起头，看着屏幕里干枯的花，“嗯，怎么了？”

闷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它看起来不太好啊，不会是睡着了吧……”

“没死，只是过了花期。”

听了这话，叶辰心蹬蹬走出去躺回床上。镜头转回来，死亡角度仰视于亭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角度，于亭澜感觉她鼻孔特别大……无语凝噎。

对面人却美滋滋地幻想起来，高兴说：“那你走了，岂不是没人浇水。”

确实也是，于亭澜点头。

“那要不要我帮你浇水？”

于亭澜想了一下，回：“谢谢好意，但你养过植物吗？”

沉默一会儿，叶辰心说：“养死过算吗？”

“知道了，不要碰它，放它一条生路。”于亭澜低声说。

“……”

酒店里，于亭澜联系前台收拾餐具，想到什么，又说一句：“对我的猫好点。”

叶辰心被气笑了，“明明是送我的猫好吗？坏人……”

低笑一声，于亭澜按挂了电话。

牛肉面也到了，叶辰心耳尖发红，起身去楼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