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今是感叹自己简直是取名天才!
“阿玄好,我喜欢这个名字!”被赋予名字的男人看上去很开心:“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唔……
宁今是打量着男人,不知道对方的实际年龄,但看上去应该和自己差不了几岁吧。
“随你,叫我宁今是、小宁,或者宁哥,都没关系。”
阿玄重重地点点头:“哥哥。”
欸?
宁今是一愣。
怎么就直接叫哥哥了?
看着男人认真的模样,宁今是挠了挠头,一时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哥哥,就哥哥吧......阿玄没有络腮胡,声音更是脆生生的,听着也不怎么反感。
宁今是拉着阿玄继续赶路,走了一段,担心阿玄的腿不舒服,决定在溪边歇息片刻。
背包里还有昨天剩下的一个肉饼,宁今是拿出来递给阿玄。
阿玄接过肉饼,眼巴巴地望着他。
徐中长说他只是心智倒退,没有了记忆,但日常的生活还是能自理的,沟通也不会有障碍,但宁今是见他一副自己不同意就不开动的模样,莫名想起曾经训小白的样子。
“吃吧,这是我自己烙的肉饼。”
见他没有以任何奇怪的方式吃了一口,宁今是放下心来,转头在背包里翻翻找找。
昨天说准备钓几条鱼回去,现在正好可以先撒网。
刚撒下网,衣角好像被轻轻拉了一下,宁今是回头一看,阿玄皱着一张脸,嘴巴一扁,似乎是要哭的模样朝他摊开手:“它打我。”
???
掌心处的“凶手”正张开五片厚实的橘红色花瓣,朝宁今是耀武扬威。
“真是太坏了。”宁今是问道:“疼不疼?”
阿玄点点头,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疼。”
宁今是走近仔细检查,指尖抚摸上指着的地方,没肿更没青,可以说是连一点小擦皮都没看见。
他看了眼几乎要贴上来的人,又看看他完美的肩背肌肉。
……看来是没事儿,应该是因为心智倒退,所以潜意识里怕疼。
他拿过阿玄手里的花朵,微微一笑:“其实,每种花都有属于自己的花语。”
阿玄目不转睛地看着花朵在少年的指间轻盈一转,犹如一抹耀眼夺目的红光。
“你想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他呆呆地摇摇头,一副已经看傻了的模样。
宁今是勾唇一笑。
“煲个靓汤。”
说罢他俯下身去捡掉在附近形状还完好的花朵:“多捡几个,带回去煲汤也算是给你报仇了好不好。”
一连捡到环着的双臂都装不下了,宁今是这才罢休,他看见阿玄空着的手:“肉饼吃完了?”
“吃完了……”
这高大的体格,一个烧饼确实还不够塞牙缝的,加上阿玄现在身上还有伤,吃得多很正常。宁今是起身收拾了一下:“那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走出几步,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宁今是回头一看,发现阿玄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似乎是在走神。宁今是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明明知道阿玄的眼睛看不见,但被这样盯着,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怎么了?”他走到阿玄身边:“是腿疼吗?”
像台生锈许久的机器,在听到宁今是的声音才被摁下开机键重新启动,阿玄缓慢僵硬地摇摇头,快速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牵住宁今是的手。
宁今是愣了一下,没多在意,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回去。
————
回到小木屋,宁今是先给阿玄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下。
阿玄脱去自己身上已经快要烂成布条的衣服,露出宽厚的肩背。
宁今是愣住了。
这npc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这么流畅又紧实的肌肉线条,他之前在健身房起早贪黑练了快一年也没练出来!
他本就是难练出肌肉的体质,即便每天坚持健身,体型还是偏瘦,现在看着教科书一般的完美身体,宁今是严重怀疑是周衡故意刺激他。
不过......阿玄这身材,穿他的衣服恐怕会小吧。
果然,在宁今是身上甚至有些宽松的衣服穿在阿玄身上,几乎成了紧身款,稍微动动身体都得担心会崩烂。
阿玄似乎也觉察到了,僵着身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宁今是。
宁今是又好笑又无奈:“这已经是最大的衣服了,要不你先将就一下吧,躺着不动应该不会崩开的,明天我再带你去镇上做几件衣服。”
安抚阿玄躺下后,他拿出罐子开始煎药,身后一直有道已经快要凝成实质的目光射过来。宁今是一回头,本该闭着眼休养的阿玄正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
宁今是:......
他往左边挪了几步,阿玄的视线也往左,他又往右走几步,阿玄的视线立刻跟着往右。几步下来,一首探戈都要跳出来了,宁今是终于确定,他走到哪儿,阿玄的目光就盯到哪儿。
他根本没瞎!!!
宁今是走到床边,阿玄微微仰头看着他。
“阿玄,你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见啊?”
阿玄摇摇头,从他醒来,眼前便是一片漆黑,他很熟悉这样的黑暗,仿佛很久以前就一直如此,没有因为突然看不见而恐惧。而在黑暗中,却有一团小小的光点闪烁着。
阿玄隐约明白,那团光就是宁今是。
“我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
宁今是见过眼盲的人,知晓阿玄这样两眼空洞的样子的确装不出来,加上徐中长也说他的眼睛看不见......或许是听声辨认的也有可能,不都说看不见的人,对声音会格外敏锐吗,刚才他也没有控制脚步声,或许阿玄就是听声辨认的。
他一向心大,没多想就信了阿玄的话。
“徐先生说你的伤口得静养,闭上眼睡会儿吧,一会儿晚饭好了我叫你。”
阿玄听见木门吱呀一声,宁今是应该是走出房间了,在他一片黑暗的视线里,那团小小的光点一点一点移动。
一步,两步,三步......第十三步的时候,光点不再移动,阿玄这才听话地闭上眼睛。
——
宁今是站在成片的农作物前。
周衡设计的这款游戏,收成时间应该是有改动,最基础的五谷都是一周一熟,既可以亲自种植,浇水,施肥,收割,也可以图省事在背包里调出操控盘,一键完成。
不过作为游戏测评,宁今是还是决定体验得更深入一点,他拿起架在一旁的镰刀,动作干净利索,没要一会儿就把所有作物收割完,放进背包里存着。重新种下一批种子后,他喝了口水,准备去之前撒网的小溪收网,顺便把昨天掉了的竹筐捡回来。
路上有几处小洼地,宁今是仔细避开,高大的树木将阳光遮去大半,光线从层层叠叠的枝叶间细碎洒下。
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株九节兰。
墨绿色的叶片在碎光的照耀下绿沉沉的,很是漂亮,三五朵浅黄绿色的小花微微垂下,花瓣底端还有淡淡的紫晕,愈往上颜色愈浅,到瓣尖已经是半透明的玉白色。
宁今是一直想在院子后面弄一个花圃,但背包里一颗花种都没有,镇上也没有卖花的地方。
如果能把小花圃搞起来,说不定还可以开放一下花铺生意。
宁今是小心翼翼地挖出九节兰,又在不远处发现了香椿树。
香椿的根皮可以入药,有止血的功能,正好能给家里的病号用,而且香椿树质地坚硬,耐腐性还高,很适合用来做家具。
他从包里拿出斧头,砍倒几棵,弯腰将尖端生出的嫩芽掰下来。
谷雨前的香椿口感最佳,带回去炒蛋肯定特别香。
将香椿树塞进背包里后,宁今是加快脚程来到溪边,收起先前撒下的网,里面有三条鲫鱼正扑腾扑腾地拍尾巴。
找背篓花了些功夫,宁今是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淡。隔老远他似乎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走近一看,居然是阿玄拄着拐杖站在那儿。
“阿玄,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阿玄没有回答。方才他听宁今是的话乖乖闭眼休息,可再一睁开眼,宁今是却不见了。阿玄的胸口突然一陡,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匆忙起身,背后传来刺啦一声,凉飕飕的冷风灌进衣服里,然而他顾不上这些,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刚要出去找人,就看见光点慢腾腾地朝自己这边走来。
他伸手抱住宁今是,语气闷闷的:“我醒来,你不在家。”
“我以为你讨厌我,不要我了......”
宁今是愣了愣,他当时没想这么多,以为阿玄不会这么快醒,所以就出了门。
怎么会是讨厌阿玄,还不要他。
可抱着自己的男人似乎委屈极了,环在腰间的手臂锢得很紧。见他这副样子,宁今是想起自己小时候有回发高烧,姐姐哄他睡着后出门办事了,他从梦中惊醒时床边空无一人,打给哥哥和姐姐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宁今是又怕又委屈地嚎啕大哭,一楼的保姆听见后赶忙上楼,看见哭得快要抽抽过去的宁今是,吓了一跳,赶忙抱着他哄。
“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不要你。对不起,不该留下你一个人,下次绝对不会了。”
宁今是轻轻拍着男人的背,阿玄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高大的身子恨不得蜷缩起来,像是要把自己完全挤进少年的怀抱。
好一会儿宁今是才把人安抚好,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阿玄身上,回屋将罐子里的药倒出来。
闻着就腥苦的汤药下肚,阿玄的眉毛都没动一下。
宁今是从背篓里拿出网上的鲫鱼:“你的伤适合吃些清淡的,今天晚上我们喝炖鱼汤好不好。”
阿玄对吃什么没有意见,宁今是在厨房做饭时,他就像条尾巴一样跟在后面,好几次宁今是转身,两人都险些撞上。
“阿玄,你要不先坐着等一会儿?”
阿玄依旧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我想跟着你。”
宁今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鲫鱼被三下除二去掉内脏,清洗干净,在锅里煎至两面金黄。砂锅里的水刚沸腾,宁今是沿着锅边轻轻地把鱼放进去,鱼身与滚水相触,发出"嗤"的一声,几片老姜沉在锅底,偶尔被水流推着翻个身,青白的葱段浮在水面,与一个个圆鼓鼓胖乎乎的蜜枣一起沉沉浮浮。
直到汤色呈现出浓郁的牛乳白,宁今是将方才用盐和姜片焯过水的木棉花花瓣放入锅里一起炖煮,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盖上锅盖,继续炖煮。等到揭盖时,一团白雾从锅里腾出,鱼肉已经炖得离了骨,雪白的蒜瓣肉浸在浓汤中。
恰好一旁焖的饭也好了,米饭的饭香与鱼汤的鲜美让宁今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将鱼汤倒出来,撒了些碾碎的胡椒粉末,捏了一把葱花铺在汤面上。
两人吃饭的分量不少,宁今是又快速炒了一大盘香椿炒蛋和蘑菇炒肉。
“好啦,可以吃饭啦。”
他先舀了两碗鱼汤,迫不及待地小尝一口,露出某网红同款的憨厚笑容。
真香!
他想问阿玄觉得味道怎么样,抬头一看,阿玄手里的碗已经干净见底,在灯光的照下来,碗底甚至倒映出一道漂亮的反光。
宁今是:“你喝完了?!”
阿玄点点头:“好喝,我可以再喝一碗吗?”
宁今是赶忙又给他添了一碗,还没来得及叮嘱他小心烫,阿玄手腕一抬,咕嘟咕嘟,一大碗汤瞬间下肚。
???
宁今是的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如果不是碗里的鱼汤还在呼呼往自己脸上冒热气,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锅冷水。
“不烫吗?”
宁今是忍不住问道,见阿玄摇头,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碗里浓白的鱼汤,低头喝了一口。
舌头!舌头!
宁今是被烫得直小口呼气,明白了,这家伙绝对喝岩浆长大的!!
他给阿玄添了第三碗汤,又盛了一大碗米饭:“慢点吃,小心烫。”
“嗯!”
阿玄应道,动作慢了些,但还是颇具狼吞虎咽的架势,宁今是怀疑他其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于是也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