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跟奶奶住在山村,别说仙女棒,过年时家里的爆竹都是她放的。
很久不玩儿,沈涵清有点兴奋,一手一支仙女棒,在黑暗中尽情地挥舞着。
她望着陆崇,脸上的笑容一如烟花灿烂。
认识这么久,陆崇每次见到沈涵清,她神情总是淡淡的,十分文静。
他从未见过这样开朗的沈涵清,一时有点诧异,眼底还有不曾掩饰的惊艳。
两人相视而笑时,二楼阳台上有一个人看到了这一幕。
沈涵清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朝二楼望了一眼,一个少年靠在栏杆上,正垂眸打量她。
黑色长款羽绒服里穿了件白色短袖,敞着怀,也不知他冷不冷。
见她看过去,那人嘴角轻扯,似乎在笑,沈涵清却没感受到任何的笑意。
倒让她想起了是十五岁那年这帮人的嘲讽。
这人好像在嘲笑她。
沈涵清的好心情顿时消了大半。
后来有人吵着要去二楼打游戏,陆崇被拉走,沈涵清不会,便没去。
剩下那部分不想打游戏的也都出去院子里嬉闹玩乐,沈涵清便把灯关了,楼梯的灯还亮着,淡淡的光映照过来,刚刚好。
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窗户旁的椅子上看远处偶尔绽放的烟花,她很喜欢这样安静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有两个男生从楼上下来,窸窸窣窣讨论着去后院抽烟,一个说不会不想去,另一个说一烟解千愁,这东西特别解压,我教你,两人争执一番,最后还是结伴去了后院,完全没注意窝在角落里的沈涵清。
待他们走了,沈涵清看见没关严的抽屉里还有一包未开封的烟,她好奇地拿出来打量。
楼上传来嬉闹声,外面有人奔跑着打雪仗,远处的天空偶尔会有烟花绽放,但她只有自己。
沈涵清突然很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能让人变开心,鬼使神差地,她拿起那包烟出了门。
七拐八拐,到了别墅隐蔽的一角才停下。
这个地方左侧是墙,后面是一扇紧闭的小门,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摆弄手里的烟盒,外面很冷,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指尖冻得冰凉,尝试好几次,才顺利拆开那包烟。
从里面拿出一支,放在鼻尖闻了闻,正想着这东西应该要用火点燃,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打火机。
沈涵清皱眉叹气苦恼了一会儿,一只手突然从左侧伸过来,抽走了她手中的烟盒。
沈涵清吓一跳,惊呼出声。
侧头看去,黑色羽绒服加白T,敞着怀,发型也一样。
是刚才二楼那个嘲讽她的少年。
那人夺了她的烟,坐在她旁边,也不说话,从烟盒里敲出一支,咬在唇边,掏出打火机,偏头点燃。
冷白的指间夹着一抹猩红,轻薄的烟雾笼着他的脸,沈涵清侧头,怔怔地看着。
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观察人抽烟,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原来是这样抽烟。
过了会儿,沈涵清回神,想起他在二楼阳台落在自己身上那个轻蔑的眼神,问道:“刚才二楼阳台上是你吧?你什么意思?”
那人这才偏头看她,但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盯了她几秒,抬手将一个东西扔进她怀里。
沈涵清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打火机。
左手一根烟,右手一个打火机,她低头望着,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作案工具齐全了。
沈涵清轻呼一口气,回忆着旁边那人刚才点烟的动作,自以为很潇洒地点燃。
她照葫芦画瓢,将烟头抿在唇间,胡乱地吸气吐出,毫无章法,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她扭头看旁边的人,他也正看着她。
不同于她的狼狈,他姿态闲适,就像刚才那两个男生的对话一样,烟真能消愁,而他真的被这东西哄开心了。
他缓慢地吞吐烟圈,像个耐心极好的老师。
沈涵清模仿他的动作,像解题那样,认真学习钻研着。
刚琢磨出一点心得,手里一空,燃了还没三分之一的烟便被抽走了。
沈涵清气愤地瞪向旁边,“你干什么?”
那人终于开口:“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陆崇那种天之骄子。”
语气很淡,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他看到了,他发现了自己望向陆崇时目光里的欣赏和恋慕。
他就是那群少爷小姐们的代言人,不过他们只在私下里嘲笑她,而这个人明晃晃用他的眼神和言语表达了对她的鄙夷和厌恶。
沈涵清张了张唇,想着该怎么报复回去。
被一个声音打断:“周勉之,你自己抽烟就算了,别带坏别人!”
这群人中她唯一能分辨出声音的人,陆崇。
沈涵清朝他走过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轻快地说了句:“原来他叫周勉之啊,我无论如何都记不住他长什么样。”
一直到现在,沈涵清除了记得‘周勉之’三个字,完全想不起他的相貌、声音。
恶劣又不关紧要的人罢了。
你讨厌我。
我也从未瞧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