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幽蓝月光像蛇信子舔过后颈时，沈砚第三次确认了锦囊中优昙花苞的震颤。青玉烟杆在指节间转出虚影，九百道辟邪咒文在玄衣下隐隐发烫——这不该是追猎普通魇兽该有的征兆。

醉仙居的飞檐在视野里扭曲成莲花状时，沈砚嗅到了比梦貘兽更危险的气息。不是血腥，不是腐臭，而是某种浸透陈年霜雪的竹叶青，混着古寺残香。他后槽牙咬住舌尖，血腥气炸开的瞬间，十八重朱红廊柱如彼岸花绽。

竹海幻境吞没五感的刹那，沈砚在万千碧叶缝隙间窥见一抹月白。那人广袖流云般拂过琴弦的姿态，让他想起伽蓝寺壁画上拈花的魔佛。明明是杀机四伏的蜃景，琴音却清冽得能照见人心。

"公子在我檐下放烟火？"

带笑的尾音像冰棱刺入灵台。沈砚看着三丈外竹枝上的执灯人，忽然发觉掌心濡湿——并非冷汗，而是锦囊中优昙花苞渗出的汁液，正顺着《黄粱经》咒文爬上腕骨。他此生第一次在交锋中走神，竟是为着对方襟口那痕朱砂符印，艳得像新剜的心头血。

当琴弦化作碧刃袭来时，沈砚嗅到了更深的秘密。青玉烟杆与冰弦相撞迸出的不是火星，而是裹着腥甜的优昙香。这香气催得他灵台旧伤隐隐作痛，却又诡异地抚平了辟邪阵的躁动。在谢无涯琥珀色的瞳孔里，他看见自己玄衣上的咒文正在褪色，仿佛九百道枷锁遇上了解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