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陆徽之忽而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何时听到的?”
“很、很久了,”
珠珠儿歪头想了会,破涕为笑,“我记得!舅舅、舅舅离开前!”
陆徽之手中一颤。
离京前,那便是崔侯死之前。
从邕州回京的路上,崔黛归已经告诉过他。
姐姐曾传话引了她去春风堂,这才发现皇贵妃的人私下购置毒药。
而崔侯被抬出时,正是中毒之状。
京中传闻是顾晏害死崔侯,顾晏却坦然处之。
反是皇贵妃,称病几日,只道悲戚太过,连崔侯灵堂也未去。
若往前推测......
究其根本,崔侯下狱一事,本就涉及西沙逆贼一案。
当年,嘉帝尚为衮王,太子之位先帝属意成王。
正是西沙讨逆得功,才有如今的嘉帝。
而此案中,前前后后接应嘉帝,回京后更是捧他登上帝位的,正是顾侍中。
朝中没有谁比他更担忧当年西沙一案被人捅出重提,乃至翻案。
还有——
近日来顾侍中一反常态,请命为珠珠儿正式册封公主之位,讨要封地食邑。
一条逐渐清晰的脉络在陆徽之脑中呈现。
他的面色却越来越白,冷汗从额头渗出,砸在珠珠儿身上。
“舅舅、怎、怎么了?”
陆徽之在这声中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只对着珠珠儿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可他心中,却被一个念头反复撞击。
姐姐同顾侍中做了交易,借刀杀人,借了皇贵妃的手杀崔溢!
照此猜测,她是苦心谋划......在事前便做好准备,引导崔黛归怀疑到皇贵妃头上。
蛮蛮的父亲,是姐姐所害。
蛮蛮......
“出去一趟,父亲...父亲没了,顾晏死了。”
“是不是,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我没有家了。”
“陆郎君,天大地大,我不知该往哪去了。”
少女站在夕阳下绝望而悲戚的身影浮现眼前,她的声音一遍一遍回响在耳边。
陆徽之心中有如刀绞,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
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忘掉心中已然生出的猜想。
可他的蛮蛮......
那日,他分明站着她面前信誓旦旦说出那句:“我会陪着你,我们都会陪着你。”
可如今,他还能那样站在她面前,毫无愧疚地说出那句话吗?
陆徽之胸膛剧烈起伏,豁然起身。
可起身之后,入目只有富丽堂皇的启祥宫。
姐姐就在外面躺着,蛮蛮就在含凉殿中。
底下是满眼惊惶望着他的珠珠儿。
他该去哪?该去见谁?
能去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