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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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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并非惜字如金,只是重伤在身,无力提笔多书写一字。”

此毒凶险,他并未照实说出中毒之事,只当胸口是被刺一剑,实际当时剧毒攻心,他无力下笔,但凡哪一笔落不准,便会被看出破绽。

可他这样特意解释,像是身附有什么玄术,知晓她心意一般。

夏语心目光微凝,因为她当时见着那一字饬令,确实是以为他惜字如金才写下那一个字。

“所以……公子都伤成了这样,更不应该带伤外出。”她想到他先前说的那些不吉利话,转眼一瞪,“公子此前说,如果有意外会让富九方送信来,公子既伤成这样也不见富九方送信来,公子这是非要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虽是责怨,却是恼他不按事先说的只会一声。

怕是三句话不能信一句。

温孤仲卿微微一笑,躺久了,他试着翻身侧卧,这样可与她面面相对,“鹿鸣山庄一战,九方救了百殳古,百殳古以表感激,正缠着要答谢他,抽不开身。”

“真的假的?”夏语心疑了一声,压住他肩头,还是平躺着为好,再动又出血了怎么办?

温孤仲卿只得老老实实平躺着,轻轻点头。

当时,他带着高亦人头离开,夏长光拦住商甲,而商甲门下高手丁奇、炀谷合围困住富九方,富九方护着百殳古,手臂受炀谷一剑,单掌使苍龙斩,击中丁奇,力身救走百殳古。

经几日休养,伤势无虞,那百殳古便要来重谢他,说是从北境给他寻十二美女来,富九方惧美色,一直陪在他榻前不敢移步。

今日他醒来,提笔发出那道饬令,富九方忧心忡忡,始终不肯离他半步,被夏长光力劝去见百殳古,“九九,你家公子自有定数,你我只需信之即可。”

“可公子此举无疑是向天下告之邑安瘟疫已解,再无忧患。当日北镜战事一触即发,邑安因这场瘟疫才未卷入战乱,如今时局未靖,公子为何要这时候解除屏障?万一列国群起而攻之,还有、棠溪姑娘若真因此离去……”

“不会。”

“可公子身体……”

夏长光折扇一收,富九方被硬扛着走了,可转眼,他又挣脱回来了,“公子有伤在身,我……”

富九方还未进得了大堂,又被夏长光扛走,“我不要美人,公子救我。我立即去吩咐后厨给公子做好吃的,做公子爱吃的梨肉饼,公子救我。”

“晚了,你家公子出发去卫国时,便提早吩咐了后厨备好他的吃食,有圆饼干粮、许多瓜果小食零,还带了鲜肉饼、胖馒头,酱了鹿肉、牛膀,做了碎肉干,这许许多多吃食,不愁饿他。”

“公子这是要去……?九方给公子送……”

“呱噪。”出了正厅,夏长光点了富九方穴道。

不到致命时刻,他不会真的告之富九方,让他送信来。

而给她备下的吃食,早由夏长光运送完毕了,富九方就那样被生生拽去找百殳古,接受百殳古的报答之情。

他从府中密道经后山离开,到了这大营,偷溜进她帐中,她正带着团团从山里回来,他睡在地榻边角,凭一双千里耳清楚听着帐外动静。

在她担心团团受委屈,安抚团团时,他自叹是不如团团受她恩宠。

可随即那一声想他干吗?

确定是想他,他心花怒放,可伴随的是剧毒蚀骨焚心。

此毒寻常药草根本无用。

他虽未如实道出中毒之事,只道被利刃中伤,“商甲所研暗器并非浪得虚名。不过现已无大碍,过些时日便会好,棠溪……”

神色款款相睇。

夏语心及时岔住话,事情前因她也知晓了大概,现下挑重点关问:“你是说,夏庄主先送来了吃食?”

果然同她骂的一样,死温孤仲卿,还不送吃的来。

温孤仲卿低头一笑,便听着她肚子咕噜叫,是真的饿了,他头指了下她身后,“那有吃的,扶我坐起,我也饿了。”

“也?”她转身看了看原本空空的几口箱子,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走近一瞧,果真每口箱子里又填满了食物。

而她动步那一刻,温孤仲卿原本想牵住她,借她之力坐起,奈何她起得太快,手臂扑了空,身子跟着倾倒。

闷哼一声。

夏语心回头,及时扶住他,赔笑道:“公子有伤在身,我去替公子拿来。”

微微有些干,带着苦和涩,是服药后的味道,两片嘴唇覆盖了过来。

夏语心慌得一退,倏然被拉近,“可想我?”

她那一番自言自语的话可是全进了他耳朵,这眼下有了吃的,不能马上过河拆桥做那得鱼忘筌之人。

她挤着笑脸,实在不好回答。

他岂会给她作答的机会,身子前倾,两片修长的轮廓分明的嘴唇缓缓靠近。

嘴角虽带着残血,却宛如绽放的红莲,妖娆颠倒,夏语心一把抵住他胸脯。

那里有伤,她却不敢太用力,“先打住,你现有伤在身,我可不想侵犯一个有伤之人——我的意思,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那样的非分之想?”

他确是想吻一吻她,可依他所言的、那样的非分之想,他倒确实未想。

不过,经她如此一提……温孤仲卿眼底被带起一抹笑容,蕴含着无尽的魅力,凝眸睇视。

而她此时身上只有一件内衫,苍鬟素靥,盈盈可握,夏语心恍然低头,先护住胸前那部分,“你看什么?”

“?”

她护着的部分,他可真未细看,目光全在那张含羞欲滴的脸上,温孤仲卿掖拳一笑,这一小小意动,便令胸口如刀刺一般,猝然一口鲜血喷出。

夏语心一怔,急地扶住那孱弱之躯,“你、你这样下去行不行?我还是先去替你寻些药来。”

“无碍。”他紧住她的手,拭去嘴角淤血,撑开身后外袍,披在她身上,“这样省得我偷看……去取吃的吧。”

还怕被偷看吗?

夏语心鼓了鼓嘴,可肚子实在是饿,咕噜一声又叫了起来,只怕是他又听见了,只得先填饱肚子。

她取了鹿肉片、肉饼,箱子里还备有原主吃过的梨肉饼,她拣了两块,细细一尝,还是原主曾吃过的味道。

“喂我。”温孤仲卿藏于袖袍下的手暗暗运力抑制着体内剧毒,见她吃着梨肉饼,他也想吃。

夏语心掰了一声塞进他嘴里。

此时体内痛感分明,嚼着东西尚能分散心神,温孤仲卿吃了一口,又道:“再喂我。”

可明明不是喂。

可不是喂又是什么,那梨肉饼是她投进他嘴里的。

夏语心抬起屁股坐一边去,不再上当,“伤在身上,又不是伤在手臂,自己吃。”

温孤仲卿拿住她,将她手上咬过半的梨肉饼喂进他嘴里。

夏语心愣愣地收回手臂,“……都能从我手上抢,不能自己拿?”

她嘴里还嚼着那梨肉饼,再说,他定会从她口中夺食,正好吻了她。夏语心一把捂嘴,目语警示:敢!

这小小逗乐弹笑,身体所中剧毒带来的痛感却一阵比一阵剧烈,令胸口灼热无比,浑身似要焦裂崩决,调息运气亦难压制住。

夏语心吃饱喝足水,而他面前几片鹿肉也未吃完,夏语心看了看,“真不行……”

她欲投喂,温孤仲卿展开被角,让出地榻一半位置,“睡吧。”

咚地一声,他便倒了下去。

“你没事吧?”夏语心扶他躺平,脸色煞白,“你……”

她虽会配得些药方,可眼前这样的情况比较棘手,“我已经吃饱了,还是先去伙房营给你寻些药来。”见细细瞧他嘴唇发青,再一探眼球,瞳孔缩小,“你这,是不是中毒了?”

温孤仲卿压住她手腕,“别走……睡吧。”

他真的睡了。

夏语心轻轻抽回手臂,看了看那伤口,倒是真没有再流血了,扯了内衫作绷带,轻轻压住,取下身上外袍替温孤仲卿加盖好,睡去了一边。

帐内安静下来,闷哼一口血又吐出,温孤仲卿起身打坐入定,以修心决冥化剧毒。

弓身倚在帐角的人,睡意正浓,像梦魇一般,被人抱起,夏语心乍然惊醒,温孤仲卿正抱着她回地榻同衾。

“干吗?”

“不要动,一会儿我伤口又裂开了。”他将她放回地榻,挨进一个被窝里。

地榻另一面,夏语心一点点拱着屁股偷溜出来,又被拉进去,将她手臂压于胸膛上。

此时毒性发作消散,心律如常,只是跳得过快。

“眼下,邑安为一座空城,他们已该回去了。棠溪,你已该回去了。”

夏语心瞬间收回手,被他拿住,“我恨背叛,恨言而无信。公子当真要做出尔反尔之人?”

“不会。”

“可公子明明应了……”

“棠溪。”

他还想辩解,夏语心悍然起身,十指紧扣,温孤仲卿也随她坐了起来,“天下战乱,惟邑安清静,他们也该到还家的时候。军中灾民甚多,我已按你所言将他们分批送回城。”

“意思……阴山大营瘟疫一解,百姓还城,邑安便会有战事起?”夏语心挣开那只手,直直望着温孤仲卿,“所以、祁将军至我提出将灾民送回城之日起,他便开始连夜操练士兵。你们都知道,只要灾民一旦回城,列国皆知邑安城瘟疫已解,他们便会举兵来犯。温孤仲卿,你早知道是这样,为何不讲?我可以治好他们,我可以不送她们回城……”

可是……

她自命不凡去医治那些灾民,且自以为是安排他们回城,以为就要大功告成争得一世自在,不过是将他们陷入另一场困境。

她以为她替原主做了善事。

“天下之事,岂非一人一局一地可解,你不必为此自怨,邑安城早晚会有一战,无需归咎于自己。日出东方,不过一个时辰,天便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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