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间突然覆上来的一片柔软让钟疏彤倏地睁大了双眼。
巨大的震惊冲破酒精带来的浓郁脑雾在整个意识世界里横冲直撞。
她只是醉了,又不是晕过去了。
靠在床上的腰线骤然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捏住被角,指节逐渐用力到微微发白。
刚恢复不久的呼吸系统这次直接陷入了短暂地停滞,本就所剩无几的思考能力也在这一刻彻底把她抛弃。
唇间的接触不疾不徐,先是轻柔的触碰,又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演变成细腻的摩擦。
再然后,温热的唇瓣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地吸吮、松开,随后再次覆上,耐心又细致地在她唇间的每一寸地方留下温润的触感。
酥麻的感觉从唇齿交缠间传来,像是一股电流窜入四肢百骸,带起细微的颤栗。
年轻的身体逐渐放松,又被迅速地点燃。
钟疏彤闭上眼睛,睫毛微颤,双手逐渐攀上对方的肩头。
她不再只是被动地承受,而是抬起下颌,试图去回应那份湿润的温热。
有些笨拙的回应让原本轻柔的吮吸瞬间加重,耳畔的呼吸也陡然变得更加急促且压抑。
越来越深的吻让钟疏彤的双手骤然收紧,死死地环住对方的脖颈。
原本就因为酒精而体温升高的身躯不断地扭动,希冀着用摩擦来缓解浑身的燥热。
最终引来一阵更深的侵略,和更加沉重的喘息。
缺氧的感觉再度袭来,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的大脑又变得浑浑噩噩…
下一秒,身前的压力便毫无征兆地被瞬间抽离。
…
叶煜的理智在感受到身下之人已经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骤然回归。
她的行为无疑在加重钟疏彤的醉酒反应。
她猛然直起身来,及时制止了这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吻。
可错乱的呼吸和心跳却无法被瞬间抚平,实实在在地证实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叶煜快步走进卫生间,站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面前,俯身接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
片刻后又浇了一捧,才让急速跳动的心脏终于冷静下来一些。
冰冷的水滴沿着脸颊完美的弧线落下,叶煜看着镜中之人。
她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她刚刚做出了此生前面近三十年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那是她从未踏足也本不愿踏足的领域。
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跨越了那条红线,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别样的感情。
是那种想要建立亲密关系的感情。
这让外人看来向来没有任何弱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利落处理的叶煜感到了惶恐。
来自骨髓深处根深蒂固的意识让她极度排斥这种关系的建立。
她不能,也不愿跟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绑定在一起。
她只能是她自己。
可叶煜虽然自问是个足够自律的人,这一次却也出现了没有把握的感觉。
她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及时中止这段关系。
越是聪明的人越能在意识到自己情感状态的时候,接受现实并客观地正视问题。
她能明显地意识到钟疏彤于她而言已经迅速发展为了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做不到一夜之间就能撇下她。
况且小孩是无辜的,如果在现在的时机上突然地疏远她,以钟疏彤内心的敏感程度而言,必定会产生极大的后果,甚至影响她的学业。
毕竟导师不能更换。
那么唯一的办法便只能是暂时维持现状,在至少确保事情不会再进一步发展的前提下,缓慢地拉开双方的距离。
而自己不过是钟疏彤这一个学期的设计导师,学期结束后自然会逐渐疏远。
在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小孩的感情也会慢慢冷却。
这是叶煜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方法。
又冷静了片刻后,叶煜才转身走出卫生间。
只可惜,人类的理智和情感向来是两个独立转动的齿轮,互不连接,难以调和。
那颗种子一旦在钢筋混凝土里顽强地生出根系,便只会越扎越深,除非摧毁整栋建筑,否则将永不可能被彻底拔除。
即便她是叶煜,也无法在这世间滚滚的红尘浪潮中独善其身…
…
悉尼的楼梯间里…
灼热的吻覆上来时,钟疏彤的大脑被迫完全停止了思考。
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任由贪婪的唇舌长驱直入,在已经贫瘠了很久的土地上攻城略地。
叶煜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她确实拒绝不了这具身体。刻在灵魂里的渴求让她难以遏制地想要迎合,以索求更多。
原本沉寂的空气被突如其来的动情所打扰,搅动起灼热的浪潮。唇间的缠弄越发激烈。双臂不由自主地扶上近在咫尺的腰侧。
钟疏彤的指尖在黑色打底衫上游走,隔着薄薄的衣料描摹出女人动人的曲线,又在一些不经意的地方轻柔地摩挲,引来唇齿间更加猛烈的索取。
压抑的喘息在原本安静的空间里回荡开来。
…
苦逼的舒一莹觉得自己好像被无情地抛弃了。
从她逃出休息室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她站在门口花儿都等谢了好几拨,也没等到钟疏彤或者叶煜出来。
原本的座位空空荡荡,发出去的微信消息也全部石沉大海。
她撇了撇嘴,决定自己回工作室了。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还不忘骂了两句重色轻友的钟疏彤。
应该是色吧?
…
与此同时…
“啊啾!”正埋在叶煜怀里的钟疏彤打了喷嚏。
叶煜松开环住她的双手,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楼梯间没有暖气,两个人都没穿外套,不能待太久。
叶煜看着发型凌乱,眼眶也依旧有些泛红的钟疏彤,轻声说:“我带你去收拾一下,你还有课。”
钟疏彤没有反对。
她正望着叶煜胸前一块显眼的泪渍,耳根的红晕还没开始褪去就又巩固了一层。
刚才的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吻着吻着她的思绪就开始自作主张地翻飞,积压了这些年的委屈也夹杂着泪水一并翻涌而来,挡都挡不住。
可那眼泪她又固执地不想被叶煜看见。
于是乎,后半程就变成了她死死地埋在叶煜胸前流泪。而叶煜则一直搂着她,直到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此刻她看着那片明晃晃的泪渍,才又觉得丢人…
钟疏彤啊钟疏彤,好好好,你真是好样的。
这么轻易就上钩了不说,还巴巴地用行动告诉人家当初被拒绝得有多难过,你是真不要面子啊!
像你这种没有自尊心的人就应该拖去浸猪笼!
钟疏彤也没顾忌旁边还在等自己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才迈开步伐。
叶煜看她耷拉着脑袋,大致能够猜到她的心思,嘴角没忍住弯了弯,又强行压下去,若无其事地拉开门,随后自然地牵起身后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