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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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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今宜是被冻醒的,睡的迷迷糊糊,她嘴里还念叨:“阿姐,别抢我被子,我冷。”

直到一盆冷水泼到她的脸上,感到阵阵寒意,这才整个人一激灵,睁开眼清醒过来。

地牢里阴暗潮湿,就像是地狱一样让人感到压抑,周围地砖之上爬满干涸的血渍,背后的石墙划满了过往者指尖的划痕,她的四肢被铁链禁锢动弹不得,吕今宜索性换了个干燥的位置趴下。

既来之则安之,她本就没有什么鸿鹄之志,她的人生理想便是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躺平,额外能当个土财主最好不过。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中间的水池里点了一盏煤油灯,微弱的光线夹杂着恶臭才让她感到自己还活着。

“你不怕?”

见她毫无反应,对她泼水的紫袍面纱女人倒是吃了一惊。

“怕啊,但是怕有什么用,我说怕你会放过我吗?”

“那我好怕怕。”

吕今宜白了她一眼,这也是闻茵教她的,若实在没有挽回恳求的余地,那便犯不着去作贱自己糟蹋自己的自尊心。

乐百施觉得她在嘴硬,“啪嗒”上去就给了她两耳刮子,见她嘴角慢慢渗出血丝才觉得心中痛快了几分。

“只可惜你活不了多久,你现在怕也来不及了,乖乖做我药蛊的引子,我勉强让你早点上西天,不会那么痛。”

像想到了她惨死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语气轻快起来,拂了拂衣摆扬长而去,她身上的龙涎香喷撒太多,被风带起熏得吕今宜头痛。

吕今宜才不怕死,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死不了。

就算真的死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吕后会在家族旁支中挑个与她差不多的女子与微生家结为姻亲,像她这样子叫不上名号的庶女,吕府要多少有多少,她从来都不是特别的。

吕今宜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自嘲,将苦涩咽了下去。

她是谁?

她该是谁?

在家时,她是庶女的女儿,庶女的女儿也是庶女,父亲和嫡母冷眼旁观,娘亲临死之前只教会她:今宜你不要恨,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恨。

这三个字她记了一辈子。

当她被吕后选中,有了门好亲事,她第一次得到了吕潭的目光,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夸赞她是他的好女儿,可明明从她记事起,留给她的只有吕潭的背影。

嫡母嫡姐愤恨般要把她吃了的凶恶神情,又不得不阳奉阴违的祝贺她,让她生呕。

那时她便明白,只要你拥有了价值身处于高位,身边就多了无数为自己说好话的人。

她还能怎么选,她根本没得选。

现在她是承德公主,是上京城身份尊贵的女子,但是吕今宜觉得自己更像是案板上的一块肉,等着拿刀者,切割夺取消失殆尽。

“你,你在哭吗?”

他的声线一向偏冷,人如其名,低哑的嗓音压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把虚弱不堪掩藏的很好。

吕今宜把要掉的金豆豆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扯出个笑脸:“好巧啊,大冰块,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出声后,吕今宜才发现季渊被关在她隔壁的水牢里,一样被铁链锁着,不同的他赤裸着上半身,整个下半身泡在浑浊的漆黑的水里,借着黯淡的火苗,她瞟了一眼,瞬间呆滞。

他的后背血肉模糊,看的人触目惊心,鞭痕刀伤剑伤密布,新伤旧伤交织,已经分不清新旧。

“你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你不是五部精锐吗?”

“怎么能让他们把你弄成这样子。”

吕今宜低下脸,笑着打趣道,可说着说着,眼眶一红,小声抽泣起来,小嘴撇了又撇。

“中毒了,否则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拦不住我。”

“我没事,你别哭。”

“你别哭……”

见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季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哄过女孩子,更不知如何安慰人,暗部里也不需要安慰,更没有这门课程,只教会他如何杀人。

明明伤在他身上,她为什么要跟着哭,最糟糕的是,她一哭,他的伤更痛了。

从他记事起,他就被暗主带回了暗部,暗主告诉他暗卫即是影子,影子是不需要七情六欲的,一日为暗卫,终身为影,只有主子需要的时候,影子才需要出现。

他的世界无需春夏秋冬,三千繁华与他无关,他坚如磐石守着他的影子。

“那我们扯平了,出去之后,你不能告诉别人我哭了的事情,我也当做没看见你背后的伤疤。”

见他一副苦恼的样子,吕今宜觑了他一眼,坐下来将头埋进膝盖里,深吸一口气,眼眶里的眼泪随着平息慢慢褪去。

他不吭声,就当是默认。

地牢里静的可怕,只有她和季渊俩人,水池中摇曳的火焰是黑暗里唯一的景色。

吕今宜道:“好无聊,睡饱了。”

季渊:“……”

女人的情绪还真是反复无常。

吕今宜又问:“你觉得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能。”

还是简短直接的回答。

吕今宜用指尖沾了沾水,在地砖上开始画圈圈,她略微仰起头:“你说得对,我们不会死,更不会死在这儿,就是不知道阿姐现在怎么样。”

还是一样的安静。

“阿姐聪慧,与我不同,是闻府独女,可这样身份的女子不娇纵蛮横,凭着自己登居中宫女官,我羡慕她敬佩她,但我并不嫉恨她。”吕今宜盯着地砖,声音发涩。

“你是不是和旁人一样觉得我走了狗屎运,能被太后看上,能和微生府结为姻亲。”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吕今宜缓缓说道,这些事情她从未与旁人讲过,包括闻茵。

她也有她的一份自尊心。

“这公主谁爱当谁当!我只想当个土财主,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这该死的老天爷,总是反反复复的戏弄我!”

“还有吕之庭那个疯女人,我在京中过的好好的,非派我过来,说看看微生鹤听是不是有私生子,还得让我怀一个回去,这不是有病这是什么?”

“现在好了,我们直接被一锅端,能不能活着回去都说不定,平日里在皇宫这个不文雅那个不美观,天天得文绉绉的,现在我都快死了,让我骂个痛快!”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一个人坐在原地碎碎念,说到气愤处还要吐两口唾沫星子。

吕之庭是太后的名字。

季渊不明白她现在在做什么,还好终于不哭了,愿意骂就骂吧,重新闭上眼睛调养生息,运气把余毒逼出体内。

女子头戴面纱从小道入堡,小道空间狭窄密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许是心急,慌乱之中肩膀磕到碎石她也并不在意,急忙往小道深处赶。

她怕来不及了。

桐姑来信,说乐百施在蔓林抓了四个人,被关在地牢,她要拿他们炼蛊。

她心下一惊,认识之初,她就知道她们不是普通人,她们身边跟着的两个暗卫也非等闲之辈,自己又给了些治疗抗毒的丹药,怎么会如此不小心,还是让乐百施给擒了。

越往密道深处走,晴凉月见心跳如鼓,明明已经来这里数次,怎么还是有些怕。

若不是因为娘亲,晴凉月见不会踏入这里半步。

表面瞧着风光无限名流世家。

实际上。

腌臜龌龊,丑陋不堪。

熏青色的古堡在扶龙峰上安家,云雾缭绕很是气派,从小道的尽头走出来,入眼的便是一座宽绰不凡的院子,是古堡的后院,与外院遍布的富贵海棠不同,院中种了一棵黄连木树。

不知生长了多少个年头,早已枝繁叶茂变成参天大树,还未到盛开的季节翠绿的叶片布满枝头,到了夏季便会变成深红色,犹如浮光跃金,璀璨夺目。

幼时她经过这个院子,它就已经长在了这里,只不过那个时候它还没有这么大,她问桐姑这树是谁种的,桐姑迟疑了一会讪讪道这是小少爷刚出生时夫人为他种下的,寓意吉祥辟邪幸福平安。

古月堡的先主人是月松临和妻子斐韵,俩人共生下二子,长子月子渊、幼子月临风。

桐姑说的小少爷自是晴凉月见的爹,对于这个没见过的便宜爹,晴凉月见无感,甚至觉得是因为他,自己和娘亲才过的如此辛苦。

现任堡主是月子渊,娶了同宗李氏为妻,育有一女,月百施则是他的女儿。

乐百施是古月堡嫡女,养成个恃宠而骄飞扬跋扈的性子,只要她看上的东西,必要拿到手,不死不休,以活人养蛊为乐,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凡夫俗子不计其数。

想来也觉得讽刺,她和乐百施同是古月堡的血脉,她是高高在上的嫡系大小姐,而自己是野种。

不过她也不稀罕,她只是娘亲的女儿。

月氏不允许她从正门进来,嫌她脏。

她每次来古月堡给娘亲送药都是走的小道,桐姑是月皖的奶娘,看着月皖长大,月皖离家之前将晴凉月见托付给她,桐姑是除了娘亲之外,在古月堡为数不多关心她的人。

“他们四个还好吗?月百施怕不是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们。”晴凉月见问身旁的桐姑,过了一夜,也不知道吕今宜她们怎么样。

“两位姑娘被大小姐分别关起来了,未受什么伤,两位公子情况不太好,其中一位关在水牢里面,他骨头硬得很,不肯吐露半分,大小姐用了鞭刑和毒蛊。”

晴凉月见脸色微变:“那更不能再拖,我得去找她。”说着脚步奔走的更快。

桐姑欲言又止,为了四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得罪大小姐和老爷,怕二小姐是讨不到好的。

晴凉月见在堡内地位尴尬,堡内任何人都可以踩在她的身上欺辱,可她也是确确实实的月氏血脉。

桐姑叹了口气,心中念道: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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