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边逛一边聊，林文霦从唐诗怡那里吃够了亏，落后几步去找看着就好脾气的沈清凡。

“你和我哥关系不错吧。”他贼兮兮的问道，无视李仲尧投过来警告的视线。

“还行吧。”沈清凡严谨的回答。

“你竟然能忍受我哥的脾气，”林文霦趁机给自己表哥上眼药，“他的控制欲超强，所有人都得听他的。”

他添油加醋：“他让我只能说普通话，我说粤语他就当没听见，我就纳闷了，我在港市说粤语有错吗？"

“没错。”沈清凡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说。

林文霦终于找到认同自己的人了，委屈的继续道：“他们听不懂粤语，和我有关系吗？”

“没关系。”沈清凡想了想开口。

“对啊，”林文霦瞬间同仇敌忾，直接把沈清凡列入自己阵营，“而且他们来港市玩不得学一点粤语嘛。”

“你会说粤语吗？”突然意识到沈清凡也是其中之一，他有点尴尬的问道。

“会几句。”沈清凡老实说。

林文霦松了口气：“就该这样嘛，哪几句，说来听听，我给你指导指导。”

沈清凡回忆了一下：“真系噶，点解嘅，你好叻啊（真的吗，为什么呢，你好厉害啊）。”

林文霦：……

他直接被这一串丝滑小连招给弄懵了，这三段单独拿出来都没问题，连在一起就阴阳怪气，讽刺意味拉满。

他看向一脸无害的沈清凡，故意的还是……

在旁边的李仲尧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林文霦看看沈清凡再看看李仲尧。

“你故意的！”他指着一脸无辜的沈清凡控诉道。

“不然呢？”李仲尧敛起笑意，看向林文霦。

“你是想让我等你说一句翻译一句，还是要我们两个人用粤语交流让其他人去猜？”他没有再给表弟面子，“被关禁闭心里不爽，拿这些说什么事。”

李仲尧说话的时候音量没有变化，他只是盯着林文霦面无表情的陈述着，很有压迫感。

“我……”林文霦下意识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林文霦是林家孙辈最小的孩子，难免被惯坏了，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本来这个假期和朋友约好出国滑雪，结果因为缺考被关了禁闭，在家里大闹一通，好不容易打着和李仲尧联络感情的旗号混出来玩，结果和自己理想的有落差，又犯大少爷脾气了。

林文霦气得胸口起伏，拳头紧了松，松了紧，良久颓然开口：“对不起。”这个年纪的男孩自尊心还有点强，给他羞的耳朵都红了。

大家也清楚他的人不算坏，就是有点欠收拾，这不被收拾了嘛，其他人打了个哈哈就算过去了。

被掀老底了有点尴尬，但接下来的行程林文霦还是没走，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逛街，看起来蔫蔫的，不过好在恢复能力强，很快又支棱起来了。

几人逛着逛着看到个在展示橱窗摆满抢支的店。

“这是真枪？”唐诗怡仔细看了又看，发现不是玩具枪，有种不在国内的震惊感。

“这是气.枪，”林文霦好了伤疤忘了疼，过来嘚瑟起来，“在港市持有合法的。”

港市政府会组织气.枪射击活动，社会上也有相关的组织，气.枪作为训练课程推广到了许多学校，林文霦还加入了他们学校的射击队。

“哦。”唐诗怡面无表情的表示知道了。

“你……”林文霦之前还没遇到过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今天就遇到了一群。

不过他也长教训了，没再说什么有的没的，跟着几个人进店里参观。

店里的型号更加齐全，好几面墙都被摆的满满的，还有相关的装备，甚至在专门的一面墙上贴满店里赞助过道具的枪战电影海报。

店里生意不错，老板在和上一波客人介绍各种类型气.枪的不同，他们就自己随便看看，林文霦担任起了讲解任务。

面对自己擅长的领域，林文霦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变得正经起来，对那些气.枪如数家珍，有了点豪门培养出的精英模样。

“挺厉害的嘛。”唐诗怡挑了挑眉，玩笑道，“你不装的时候还是挺帅的。”

“我哪装了？”林文霦正经不过一秒，立马跳脚。

毕竟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人，会说好几门语言是真的，擅长的领域多也是真的，有些人需要用谎言堆砌起来的伪装，他与生俱来。

“行行行，你没装。”唐诗怡被他吵的脑子痛，顺着他的话说。

林文霦被整出ptsd了，总觉得唐诗怡实在阴阳怪气他。

“你肯定没信，我们去东盛会射击场，我证明给你们看。”林文霦钻了牛角尖。

唐诗怡：“……”这孩子指定多少有点毛病。

“也不是不行，”在一旁看戏的张磊看着他们乐，“正好去玩玩气.枪，你们也体验一下。”

唐诗怡想了想，有点手痒，转头问沈清凡：“你想不想去试试。”

沈清凡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慢吞吞的点头：“可以。”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转战南华会。

东盛会全名东盛体育会，是港市一家体育会所，林文霦很明显是常客，领着几人去了射击场。

见他的到来，一位外国教练迎上来熟稔的用粤语和他打招呼。

“Rico，说普通话。”林文霦现在对这个够敏感了。

“不好意思，没注意你还带了朋友。”

Rico反应过来切换语言，他普通话说的也很好，还很风趣的来了段名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你的普通话说的真好。”唐诗怡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林文霦闻言在旁边不服气的嘟囔:“也就一般般吧。”

教练很入乡随俗的谦虚了几句。

“Rico，他们想体验一下气.枪射击，你简单和他们介绍一下。”林文霦不耐烦的打断。

“那我们就开始吧。”Rico好脾气的招呼道。

李仲尧和林文霦早就通过了培训可以自由射击了，在旁边等他们上初级射击课。

张磊之前就接触过射击，很快就上手，唐诗怡学的也很快，进步神速。

不过让大家惊讶的还是沈清凡，熟练的不像是没练过的。

“你之前是不是接触过气.枪？”Rico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指导沈清凡的了。

“嗯，接触过。”沈清凡点点头。

因为沈清凡表现的太过平静，大家都理所应当的以为她只是接触而已。

差不多上手后，大家就开始尝试着自己射击，他们练的是十米气步.枪，虽然靶子看起来很小，但上手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林文霦确实有几把刷子，射击的时候整个人安静下来，像是变了个人。

9.9 10.2 10.0 9.8 10.1 10.0

成绩显示出来，他得意的挑了挑眉。

其他人的射击结果也出来了，李仲尧张磊业余玩家水准，正常发挥。唐诗怡第一次接触，不脱靶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要我指导一下啊。”林文霦终于扬眉吐气，嘚瑟的不行。

唐诗怡把他拨开：“你挡我看清凡了。”

“有什么好看的，就业余水平呗。”林文霦嘀嘀咕咕的跟着看过去。

沈清凡站到射击处，颠了颠手里的气.枪，感受到熟悉的分量，依着肌肉记忆调整好姿势。

林文霦看到这架势就隐隐感觉不对。

沈清凡闭上眼睛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熟练的开始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率慢下来，保持稳定……然后睁眼，慢慢仔细的调整位置，整个过程都像是被按下慢倍速。

周围人被她的状态所影响，下意识的顺着看向远处的靶子。

李仲尧瞥了一眼靶子，眼睛又忍不住的看回正在举枪射击的人。

她在射击时十分专注，时间好像在她身边都慢了下来，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却没有什么能轻易激起波澜。

“砰——”

沈清凡找回了点手感，看着视线里的同心圆，靠着敏锐的直觉确定最终位置，没有犹豫的扣动扳机。

10.1

林文霦变了脸色，还是嘴硬：“运气不错嘛。”

沈清凡无视外界的干扰，再次调整，慢慢找到熟悉的感觉。

“砰——”

10.5

“砰——”

10.5

“砰——”

10.3

林文霦彻底没话说了，一次两次可以算运气，三次四次就算实力了，沈清凡不可能是只接触过这么简单。

“你好厉害啊啊！”唐诗怡兴奋的尖叫，过来抱她。

沈清凡放下枪，活动了一下手臂，好久没训练，手臂力量不够，再打下去估计要十环开外。

“你扮猪吃老虎，你肯定练过。”林文霦在旁边不服气的开口，他可不相信只是接触就能达到这种水平。

“练过，练过五年。”沈清凡没有隐瞒。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啊！”唐诗怡闻言惊讶道，嘴这么严。

沈清凡很有理的回答：“因为现在已经不练了。”

唐诗怡：“……”

“为什么不练了？”张磊在旁边好奇的问了一句。

沈清凡想了想回答：“因为我懒，训练很累。”

虽然这个理由略显草率，但沈清凡一副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大家也都信了，只有不知为何有点出神李仲尧闻言看向她。

“不过其实我透露过的。”沈清凡看向一脸你竟然没和我说过的唐诗怡，心虚的补充道。

唐诗怡一开始没印象，在沈清凡的提醒下想起后，疑惑就变成了无语。

之前她总会偷偷趁沈清凡没注意从各个方向跳出来吓唬她，但沈清凡几乎没什么反应，吓的最狠第一次也只是缩了一下肩，毫无吓人的体验感可言。

唐诗怡也纳闷过沈清凡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沈清凡当时认真的回答她：“因为我练过。”

唐诗怡还以为她是在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还乐了半天，夸她幽默。

回忆起来的唐诗怡：“……”原来不是在搞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