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泽下意识就开始阴谋论:“你最近接触了什么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伦煦语语气疲惫。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我工作确实很忙没办法一直陪着你,这个你不是一直都很理解和支持的吗?家里的生意这么大,我辛苦一点,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以后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尽可能地每个月赶回来安抚你的发情期,没有让你用抑制剂,只要感觉到你不开心,不论多忙都会中止手头的事情回来看你。顶级alpha圈子里你找不到比我更循规蹈矩的alpha了,别的alpha整天四处留情,养一大堆外室生一大堆私生子,只有我雷打不动地只睡你一个人,只跟你有一个女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是我的错,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专宠。”伦煦语嘲讽地说,可惜周天泽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
“别胡思乱想了,那个药也别吃了,妈的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一直帮你遮掩没有让她知道一直怀不上是因为你,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多少唠叨。”周天泽说完扣好领口,从衣柜里取了西装外套穿上,例行公事一般将老婆拉过来,吻了一下面颊。
“我去上班了,你下次发情期是二十号,那天之前,我会安排好工作赶回来的。”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走了。
可能在周天泽看来,他们短暂的交锋已经通过三言两语解决问题了。
直到第五天,他打回来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拨打的用户处于关机状态,再问怡然山庄的管家,管家说夫人四天前就走了,拉着个挺大的行李箱。
手机放在房间里没带走,也没留下只言片语。
偌大的怡然山庄里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贵夫人,京市艺术区的古朴四合院里来了一个大龄无业男青年。
“自从你嫁到国外,我们都十几年没见了!”昔日好友兼老同学房绮南感慨地举起啤酒杯。
“是啊,你现在都当上大导演了,我却一份像样的工作履历都拿不出来。”伦煦语说,“本来想找到工作再租房子,那样能住得离工作的地方近一些,没想到投出去八百份简历,一份通过的都没有,给咱们传媒大丢脸了。”
“胡说!”房绮南拍了一下桌子,“你是咱们传媒大鼎鼎有名的才子,以前的风云人物,要不是结婚生子耽误了,你今天的成就绝对在我之上,你投的那些什么破公司,一点眼光都没有,你等着,看我给你摇人。”
房绮南在手机上翻了半天的群聊,点进去一个,语音问道:“咱们这部片子国语版配音演员定了吗?我这儿有个顶厉害的人推荐给你们。”
伦煦语被她这一开口吓得头皮发麻,扯了扯她的袖子:“我十几年没配过音了,上一次,还是给同学做毕业设计的时候配的动画短片,你这牛皮吹得会不会忒大了?”
“没关系,安导从来就是一个只看实力,不看名气的人。”
“安导?哪个安导?不会是拍雾港情诗的……”
“对啊,我朋友圈里最重磅的人脉,安诺,国际大导,拿出你以前新闻传播学院才子的霸气,去试试看。”房绮南又喝了一口啤酒,笑着往椅背上靠:“别怂,以前我没自信的时候,一直都是你鼓励我,你陪我熬夜改稿子,陪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做方案设计,帮我到处拉赞助,帮我联络人脉组局……可能你已经不太记得了,以前你真的什么都会,什么都敢尝试,碰壁了也不气馁。那个时候你才是个学生就能独立完成整个项目,写稿、编剧、导演、采访、配音,连作词作曲唱歌你都会,你还有什么不会呀?你只是太久没做了,所以心里没底,还是你教我的:勇敢走出去,一旦你走出去第一步,你就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哪怕第一步你走错了,下一步调整方向就行,越往前走就会愈加熟练。”
房绮南的鼓励像一剂强心针打进了伦煦语的心脏里,他的目光从迟疑到笃定,最终他点了点头:“嗯,那我去试试看。”
安诺导演现在正在制作的这部影片,主角是一个少年,来参加试音面试的几乎都是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只有伦煦语一个35+的,站在人群里他都有些隐约的不安。
“哥,您哪个学校的?我是电影学院的。”一个长得挺水灵的omega男生笑着问他。
“传媒大。”他说。
“哦?您是研究生吧?还是已经毕业了?”小男生是个自来熟,身上散发着阳光的柑橘味。
“毕业了。”毕业很多年了……
“那您是哪家公司的?我还没毕业,但是毕业想去邵莘工作室,邵莘你知道吧?配音圈的大佬,现在热播的电视剧,几乎都被他们工作室垄断了。”
邵莘,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当初读书的时候,邵莘作为播音主持学院的风云人物,跟他经常轮流上校园网的头条。当初学校打辩论赛,打到最后也是邵莘带队跟他带的新闻传播学院的人争夺冠军奖杯。学校里一直传说他们两个是王不见王的死对头,事实上,除了公共场合偶尔遇见之外,他跟邵莘没说过半句话,死对头更无从说起。
现在邵莘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还被后辈们尊称为“大佬”,可见他这十几年来从没偷过懒。
“我,没有公司,自己来的。”伦煦语答道。
“嚯,自由人,那您加油,好多公司都想在安导电影的演职员名单上留名,竞争可激烈了。”
伦煦语自然知道竞争激烈,安导的影片从来都是传世名作,哪怕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只要能在里面露个脸,都能吹一辈子。房绮南的想法很大胆,但是行之有效。如果一片空白的工作经历是他的短板,那么添上“在安诺导演的XX影片里担任配音员”这么一笔上去,他的履历就完整且光鲜亮丽了。
好朋友之间,不用说太多谢谢,显得见外,但是伦煦语发自内心地感激回到京市第一个毫不犹豫就给予他帮助的老朋友。
房绮南甚至没多问一句,他为什么突然回国,为什么孑然一身。
录完试音,伦煦语按照自己做过的准备又和配导阐述了一下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分析,然后就回家等消息了。
这段时间他住在酒店里,新买的手机里除了几个他记在通讯手册上的老熟人,没有添加其他任何人,无人打扰的新生活安静得让他有几分不适应。
离开W国已经一个星期了,周天泽也没找过来,像死了一般。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周天泽出去工作的时候,除了会发几条语音消息,或者打个没话可聊的视频,跟死了又有何区别?他就像个养在手机里的电子宠物,还不是随时随地能看到的电子宠物。
某手游放养型电子宠物出门回来还会带伴手礼,周天泽从不带礼物回家,哪怕是结婚纪念日、情人节,各种传统节日或者洋节,他唯一会带回家的都只有工作。
周天泽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工作机器人。
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烫,伦煦语想起两个人分道扬镳之前,周天泽曾经和他说过二十号是他的发情期,还差一个星期,但是那种发情期前的不适感已经开始了。
这次从W国回来,除了必要的衣物和证件,他什么都没带,周天泽每次都能准时回家安抚他的发情期,所以抑制剂他房间里也没有常备。想了想还是要提前准备一下,避免发生什么意外,伦煦语打开外卖软件,从附近的药店挑选口服抑制剂和腺体气味阻隔贴。他看到有一种含抑制剂的双效阻隔贴,应该是新产品,也顺手勾选进购物车下单。
伦煦语没想到这么快就跟邵莘重逢,在复试的时候,导演从海选的近百名配音员里挑选出了四个候选人。接到复试通知的伦煦语到了复试现场,才知道其余三个候选人都是邵莘工作室的成员,邵莘很重视这次跟安导的合作机会,亲自带队过来参加复试。
十几年过去,邵莘看起来和以前没有多大的变化,他也是个S级alpha,天生的优秀基因让S级的alpha在各行各业都能轻松占据顶端的位置,S级alpha对应的是优秀的体能、信息素的绝对压制、高智商和近乎完美人类的外表。
另外三个候选人时不时就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邵莘,他们是两个omega和一个beta,很年轻,看起来都像还在学校读书的清澈大学生。
邵莘看见伦煦语的时候,目光里含有一丝惊讶,但是很快就收敛了回去,露出他温文尔雅无懈可击的笑容。
“好久不见,伦煦语。”
其他人看到业内大佬主动打招呼的对象是一个眼生的帅哥,都好奇地盯着他看。
“好久不见,邵莘。”伦煦语也礼貌地跟他打了招呼。
“老大,这位是您的学弟吗?”邵莘带的beta忍不住开口吃瓜。
“不是,我们是同一届的,不同院系。”邵莘说道。
大家看伦煦语的目光瞬间从好奇转变为鄙夷,同届的学生,一个已经功成名就,一个却籍籍无名还在和小年轻抢工作,真的很跌份。
伦煦语就在这种不太友好的目光中走进录音棚,坐下,拿起导演发的台本,调整好坐姿和话筒,开始录制第二轮的试音片段。
拿到的台词本上面标记了少年主角的三个年龄段,分别是七岁、十三岁和十六岁,要将声音调整为少年或者儿童的声线,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但是在维持一定岁数的声线的基础上还能将台词说好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说台词不是日常对话,需要声音里也带着演技。配音演员要根据剧情配合演员的面部表情和情绪状态给出合适的声音,就像给一幅画描边,既要贴合,又要稳定,还要起到突出画面的展示作用。
伦煦语一开口,邵莘漫不经心的目光就凝住了。
录完音出来,邵莘递给他一张名片:“有兴趣来我的工作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