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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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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饭的时候大概想着这些个小孩可能连厨房都没去过,平时在家里就会烧饭的文老师、王老师自告奋勇在老板的指导下烧大锅饭。

老板瞥了眼一群垂头丧气的小孩,摆了摆手:“你看看那些个小娃娃,一个两个都不服气就等着你说呢,还不如你们掌厨,让他们去把那些捉来的鸡杀了,再把钓上来的鱼给处理了。”

“一个人两个人第一次杀鸡可能会怕,但这么一群人就是手拉手围在一块都能围出个鸡圈了,怕什么。”

老板一句话,老师们寻思着也有道理,干脆拍拍手重新分组——这回就全靠自觉了,愿意组队的组队,不愿意组队的就等在边上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五班人基本人手一整包零食,虽然小部分人吃了点,但一个上午都在忙活,大部分人连包里的零食都没怎么动过。

这会儿包全都堆在了一块,五班人挥挥手,大度地说:“来来来,都可以吃都可以吃。”

刘萱捋袖子,盯着关在笼子里的鸡头也不回地说:“我那包里的零食谁都可以吃,刘帆不可以。”

“同上。”尹任面无表情。

刘帆像弹簧似的蹦了起来,然后在两人冷冷的目光里后知后觉早上的闹剧也有自己的一份,又悻悻地把沾满了汗水的头发往后放,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刘萱身边走。

然后三个人和笼子里的鸡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尬在了原地,老板推了推眼镜:“不知道怎么杀?你们看着我,其他人也看看。”

老板估摸着是熟练工了,毕竟这农家乐开了也有几年,想来乐于来体验这种农村生活的也只有城里人,遇上不敢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手往上一按,原本不安分到像是随时要越狱的鸡就这么乖乖稳在了他手下,然后刀一挥一撇——“啊!!!”“我去!”人群里一片惊叫,等徐知骁回过神再去看,鸡已经咽气了。

没忍住叫出声的同学捂住了嘴,董志豪挠了挠后脑勺:“我没想到……有点太刺激了,没半点前摇嘿嘿。”

不过这会儿没人顾着理他,一群人看着老板三两下就把一只鸡处理好,然后连着刀一并扔到了旁边的盆里:“来,你们试试。”

“我觉得我行。”潘凯咽了口唾沫。

魏翔推推他的臂弯,怂恿道:“那你就试试啊,杵在这儿不动是要干嘛。”

潘凯非但没有往前走,还后退了一步:“我真觉得我行,你别不信我,我肯定可以的。”

“谁不信你了?我也觉得你行,你快上啊。”

“……我觉得我努力努力说不定也可以成为老板那个样子。”

“对对对你最棒了……”

陈煦抽了抽嘴角,冲着魏翔疑惑地问:“你没发现他就等着你拉他吗?磨磨蹭蹭的一看就等着人说他不行然后顺理成章躲边去呢,知道你不行就靠点边,好吗?”

“我不行你行?”潘凯原本准备退后的,一听见陈煦这话又挺着胸膛往前走了两步。

在魏翔惊恐的目光里,陈煦勾了勾嘴角:“我行不行不重要,反正我刘萱大宝贝行呀?你不会连只鸡都杀不了吧,那边都快杀到第二只了,你证明自己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哦?”

魏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陈煦地视线已经放在了他身上,刚见过人家激将法威力的他抖了抖,下意识想起身认怂,却被陈煦一个眼神压下:“来,你看见那边了吗?”

那边……魏翔按陈煦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板开始若有似无地往他夏哥和骁哥那拐。

魏翔:“!!!”

“你看着呗,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上去帮帮忙,没出事就先坐着吃点。”陈煦随手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包巧克力味pocky塞到魏翔怀里,然后迅速围到杀鸡小组边上看情况了。

比起杀鸡那边热热闹闹的吵得沸沸扬扬的情景,肩负着处理鱼任务的人这边更安静一点,老板拿着把刀一点点示范哪里去掉怎么去掉,等着大家学会了又开始自己试验起来。

夏深寥之前在夏家的时候很少这么处理,一般鸡鸭鹅鱼什么的都是由阿姨处理好放在冰箱里,真到要烧的时候也方便。

他顶多在阿姨放假、夏倾鸿在公司,潘回也没什么动静的时候下厨房,做的也都很简单,别的不怎么做,面条手艺倒是精通。

但这会他上手得很快,乍一看还有点熟练工的架势,一开始磕磕绊绊地按照脑海里的步骤做,后来基本一分钟一条地堆在盆里。

而徐知骁一开始学得不慢,就是一连串动作在他手里总快不起来,等不少人都学明白速度提上来了,他作为一名初级杀鱼师傅就被无情赶下岗了。

被赶下岗的小徐师傅蹲在盆边上,看着小夏师傅处理鱼处理出了一种流水线即视感,熟稔地让人想弯下腰亲切问一句“师傅你是做什么的”。

徐知骁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逗笑了,弯了弯嘴角。这一秒的笑容瞬间被夏深寥捕捉到,他歪了歪头:“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咱们小夏老师即使当不成老师了,也可以去菜市场做一位无情的杀鱼人。”徐知骁近乎喃喃的说,声音很轻,眼里带着点调侃的笑,就像一条鱼倏地落入了平静的水塘,搅起一阵又一阵波澜。

夏深寥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还死不瞑目的鱼,抿了抿嘴唇。

“怎么了?”一直殷切观察着这里情况的老板下一秒就探过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深寥瞄了眼他,在老花镜下藏的那双眼睛正不着痕迹地审查着他的表情,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对这样的视线不敏感,但对于夏深寥来说几乎是下一秒他就下意识地敛眸:“没什么。”

徐知骁看了眼老板,心里生出股异样感,完全不经过思考地转移话题:“这么多鱼都要怎么烧?”

“都可以,”老板哑了下,秉持着职业道德把做法都一一数清楚,“清蒸、红烧、放火上烤……这边都可以提供厨具调料,我还可以帮忙。”

这么多条鱼当然不可能全交给他帮忙,他顶多在旁边照看火候,适时提醒一句。

那种被小心翼翼窥探的感觉瞬间消失,夏深寥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把手上不知道捏了多久的鱼干脆利落处理好放进盆里。

夏倾鸿是富一代,一个人起家创造财富,公司越做越大、生意越做越好,到夏深寥有记忆的时候,家里住的就是空空荡荡没人,但大得一眼望不完的别墅了。

那时候家里其实聘请了照顾他的保姆,但成晚指着夏倾鸿念叨:“孩子那么小,正是体验母爱父爱的程度,我知道陈阿姨有经验,但母亲或者父亲这块儿她就是再有经验也替代不了啊。”

……所以,成晚就留了下来。

家里大多时候只有她、虽然小但不吵不闹的夏深寥、雇来负责一日三餐以及整理房间的陈阿姨,夏倾鸿虽然坚持着每天回来,但大多时候赶到家都很晚了,即便回来了夏深寥也没什么感觉。

但偶尔成晚也会带着夏深寥去公司找人,公司看起来挺高大上,里面的人见到带着孩子的成晚时也毕恭毕敬,看着挺安分。

就是落在夏深寥身上的目光总让人觉得不舒服,那种带着点审视的目光,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在衡量一件物品的价值。

他压下自己心中的不适,等到成晚走到无人的角落里才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看他?

为什么他们明明看起来恭恭敬敬,但总是掩饰不了那点儿高高在上的气质?

“嘘,你爸爸走到今天不容易。”成晚拉着他上楼,噔噔的踏楼梯声音里,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稳定,“他的位置坐不稳,手底下有不少人都不喜欢他,就想着什么时候把他拉下马……”

“但是你爸爸工作厉害,只要跟在他手底下工作一段时间的员工就没办法不信服他,怎么办呢?”

她站在门前,低头看着夏深寥,眼里有着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理解的难过:“所以就只能走这些旁门左道,在员工里散布什么谣言,等着我们走。”

“你爸爸就是看着冷,一旦了解就会发现他这人还重感情,万一我们走了,他就真的没有后盾了。”

成晚一挑眉,那点难过的神色转瞬即逝,又换上夏深寥熟悉的逗人玩气质:“但你妈神机妙算,一眼就看穿了里面的阴谋诡计,想让我们走?鬼才走,那群坐在上面当蛀虫的才该下台!”

“一天天不干正事,就爱搞这些歪门邪道,哼,小夏你听我说嗷,以后咱们走到上面了咱们不搞这些损阳寿的事,我们都要好好的。”

——那是夏深寥第一次接触到带着恶意的视线,落到人身上好像能凝为实质,死死地拉他下泥潭,他看着,鼻腔都快被泥填满了。

后来是再长大点,夏深寥的学业日渐繁重,成晚也很少再带他往外跑了。别说公司了,连玩乐项目都很少有。

成晚就没个坐样地看着他的书,惆怅地叹了口气:“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想着什么公园游乐园,一辈子都想往外走呢,怎么你看起来没半点追求啊小夏?”

不仅没有追求,好像也没什么理想。

整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乏味可陈的人生好像在他日复一日的学习里愈加清晰——清晰成了一条直线,他往前走的目的就是往前走。

追求?

很少想。

他的成绩越来越耀眼,再去到公司的时候也很少有人用那种审视的眼神不礼貌地盯着他,一个个都低下头,半点不敢忽视这位极有可能在未来成为顶头上司的小少爷:“您来了呀?是来找夏老板的吗?”

夏深寥的嘴唇动了动,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好像就是记忆里一闪而过的目光,在之后他鬼使神差地踏进了公司大堂。

他轻飘飘扫了眼他们,这时候地位又好像倒过来了,他们很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甚至不敢抬头。

“……不是。”夏深寥的喉结滚了滚,原本压在手臂下的登记表匆匆被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我走了,抱歉。”

他在学习上不用人操心,平日里相处又彬彬有礼张弛有度,一度成了C市那群少爷小姐圈子里的“别人家孩子”,这事儿还是潘回告诉他的。

有人看不惯他,说他是假清高、什么彬彬有礼全是装出来的,夏深寥对这段攻击毫无感受,甚至在潘回惊惧的视线里扯了扯嘴角。

“不过,那什么,还是有不少人挺喜欢你的。”潘回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比如那个林家最受宠的那个小小姐,她还不止一次说想跟你谈恋爱……”

“想跟我谈恋爱?”夏深寥只觉得好笑,“她连见都没见过我几面。”

潘回凝视了他一会,深以为然:“是,她还觉得你肯定是那种谦谦公子挂的。”

结果多接触点就会发现这人只有笑起来的时候跟“公子”俩字有点关系,其他时候只能看出来他藏起来、蠢蠢欲动的叛逆心。

夏深寥不反驳潘回的话。

有很多人讨厌他,讨厌他什么,他们可能也说不出来。

有很多人喜欢他,喜欢他什么?同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厌恶真不了多少,好感也真不了多少。

他习惯戴上社交面具,也不能强求每个人都能看穿他的面具,再全盘接收从面具底下剥出来的那颗心。

只不过偶尔发现他们不经过思考就得出来的结论,还是会觉得讽刺。

夏深寥的视线模糊了一刹那,又落在蹲在盆边上看他动作的徐知骁,估计是刚和老板说完,这会儿因为走动头发都乱了,干脆甩了甩,随手拨了拨几绺妨碍视线的头发。

察觉到来自身边人的观察,他偏头,声音很平静:“怎么了?”

“……没,”夏深寥深呼吸一口气,在这一刻心跳的声音格外强烈,“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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