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高中开始看那些军事电影电视剧，我特别羡慕里面的那些侦察兵，他们潜伏，搜查，预警，反击，有时候是一个连一起行动，有时候是几个人行动，有时候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任务，我太喜欢了。每次看的时候，我就想，我体力这么好，也不笨，我要是当兵，我也能当一个好侦察兵。结果来了部队后，发现没有女子侦察兵，我就想那去个能发挥我的长处的连队也行，但她们都说我们可能会去话务连。唉。”虞垚带着王卓不自觉的远离了人群，她认为这是一场私密的对话，尽管王卓毫不在意将这公之于众。

“你对你的体力很自信啊，你在学校和别人比过得出的结论？”虞垚有点奇怪，很少有女生会一直将体力好挂在嘴边。

“我和男生一起踢足球，一起打架，一起讨论武侠，一起掰腕子，我总是赢的那个。”王卓得意的说，但这种得意又带了一点苦涩，她轻轻补充：“我爸妈都说我是个男孩儿。”

“可你是女孩儿，女人。”虞垚被前一句话而感染的喜悦因最后一句话掉了下去，她情不自禁的强调起来。

王卓顿了顿，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轻轻坦白到，“我爸妈遗憾我是个女孩，一直想要个男孩。但你知道的，他们注定无法实现。所以我表现的越像男孩，他们越高兴，但又越伤心，我们都没法自欺欺人。”

虞垚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王卓的手，她轻轻捏了捏。气氛沉默了下来，蟋蟀和蝉竭力的嘶鸣着，试图缓解弥漫的感伤。虞垚在这片独立的感伤里犹豫着，最终还是接着问了出来：“那踢足球，打架，武侠，这些是你真的喜欢，还是假装喜欢？”

“只有武侠是真的喜欢，我喜欢那种恣意浪漫，其他都一般般吧。”王卓忽然庆幸她们离人群足够的远，让她不小心吐露的窘迫只被眼前的这一个人熟悉。

一股伤感和郁郁涌上了虞垚的心头，眼前站着的人明明是一个潇洒的侠女，却穿着一身男装，这让人无不遗憾。她不死心的追问：“那侦察兵呢，真的是你的梦想吗？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是你，是女孩王卓。”

王卓怔愣了片刻，她看着虞垚，忽地咧嘴笑了，“是，是我的梦想，是女孩王卓所想要的。”

虞垚忽地拉起王卓，脸上满是郑重和坚定，“明天我们去问班长，看有没有能让你的好体能发挥作用的连队！”

“能行吗，会不会违反条例啊？”王卓却开始迟疑，她畏惧班长，又不想麻烦这个刚刚真正接触地战友。

“怕什么？最差就是罚跑圈，你会怕吗？”虞垚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打定主意要帮王卓了。

“要不我自己去吧，这毕竟是我的事情，我怕万一真的惹班长不高兴了，连累你。”

虞垚盯着王卓看了一会，用一种奇怪而充满疑惑的语气说：“我是大学生入伍，我去问，班长一定会以为我有什么想法，肯定会和排长汇报，排长知道了就会和连长说。你信不信，明天早上我们问了，下午连长就会把我们喊过去，到时候我们直接问连长，事半功倍啊。”

王卓的迟疑被这个消息冲散了，她吃惊的问：“大学生？你不去读书来部队干嘛？真喜欢部队当初去考军校啊，当义务兵有什么劲？”

虞垚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但她却起了恶作剧的心，一脸真诚的说：“你把耳朵伸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王卓激动的贴了过来，却只听到了极轻的一句“不告诉你，难受着吧。”

王卓反应极快，她迅速拽住了想要逃跑的虞垚，随后挠起了痒痒肉，虞垚弓着身子哈哈笑着，极力想要挣开，奈何输给了王卓的力气，只好缩了起来，远远看两个人好像抱作一团，像极了逗着猫猫玩耍的小狗。

事情正如虞垚所想，第二日早训时问完班长后，下午训练结束后虞垚就被带到了连长办公室。连长谢雨阳和指导员何梦都在办公室坐着，两人齐齐看着虞垚。谢雨阳看着一脸坦然的虞垚说：“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说实话，我们都很诧异你会来部队。但既然来了，就要充分遵守部队规则，服从上级命令，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对吗？”

“报告连长，我服从上级安排。只是我有一个战友，她的体能很好，她本人也很想在一线为部队做出贡献，所以我才想问问班长有没有这个条件。如果有，我想问问女兵的标准是什么？她可以吗？”

何梦有点吃惊，她本以为是虞垚对分连队有什么想法。谢雨阳也有点出乎意料，“你说的是王卓吗？”

“报告，是！”虞垚承认，并且又补充到：“王卓的体能真的很好！班长可以证明。”

何梦看着虞垚，笑眯眯的说：“你的体能也很好啊，班长也和我们反映过，我们之前都以为你体能不行呢。”

虞垚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指导员是什么意思，思索片刻，她迟疑的开口：“报告，我全家都比较喜欢运动，而且我以前天天遛狗。”

谢雨阳笑了起来，近距离接触后她才觉得虞垚真的是一团孩子气，此前一直以为这是个高傲的人，所以一个月来都和大家若即若离。她思索了一会，认真的对虞垚说：“通信营的一部分任务是负责架线，保证战时通信畅通，因此训练任务和维护任务很重，所以对体力要求很高。如果王卓真的有这个想法，我是很支持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训练标准，如果达标了，我会试着推荐，但我有一个要求。”

虞垚眼睛亮了起来，她高兴的问：“报告，什么要求。”

“你要和王卓一起训练，你能做到吗？你既然替王卓出头，那就要做好替别人出头的结果，部队的战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用言语就能实现的。”谢雨阳好整以暇的看着虞垚说道。

虞垚想了想，回答道：“报告，我会完成这个要求！”

谢雨阳满意虞垚的利落，“回去吧，等班长给你和王卓通知。”

虞垚开心王卓能够离梦想近一点，可王卓却高兴不起来，她觉得自己的梦想正在连累别人，加训肯定要牺牲休息时间，虞垚纯粹属于无妄之灾。但她更明白虞垚的用心，她不想辜负这片真心，便抱了抱虞垚，轻轻的说：“谢谢你啊，虞垚。”

当天晚上，班长把虞垚和王卓叫出来，将一张训练表给了两人并仔细叮嘱到：“明天中午吃完饭后，你俩到操场集合，连长替你俩找了一个男班长来给你俩讲解一下训练时的注意事项。既然连长给你们开了这个口子，你俩就要认真学，不要辜负，明白吗？”

虞垚和王卓认真的点点头，感动和兴奋混杂着，期盼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