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的容貌,可偏偏性子冷得像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对女子把控着合适的距离,更是不屑沾染达官贵人们的腌臜事。
虽然冷漠不近人,但是部下们都明白,这位少年将军怀着作为权贵极罕见的怜悯之心和温柔。
“王副将,”
萧瑾蓦然侧首,美到满天玉尘刹那间失了颜色。她抿了抿唇,
“今日雪大,待巡完西市便散了吧。”
少年的声音清冷,
“毕竟,时近年关了。”
王副将和身边老少的将士相视一笑,将士们不由得在雪天感到由心的温暖。
世子爷惯用的,曲里拐弯不直说的温情。
禁军的列队渐进地踏过街道上的琼瑶,将士们盔甲随着骏马的颠簸,间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听到子时的梆子敲响,声音如水波般散开,
而萧瑾勒马停在了西市楼牌前。
少年世子轻快地下马,未着一言。
她解开马鞍旁鼓鼓囊囊的鹿皮袋,玄铁护腕碰在冻硬的皮料上,又发出玉磬般的清响。
“众将士辛苦了,今日的夜巡到此结束,”
她走到王副将的跟前,护靴在碎琼乱玉上踩出淅淅的声响。
王副将还并未反应过来时,萧瑾向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
“城南王记的蜜饯果子。带给王副将家的小女吃。王副将不是总提家里的幼女缠着要吃吗?望这包蜜饯能让她好好开心。”
“新年,快乐。”
王副将尚未反应过来,随即,萧瑾又勾起旁边的两个药材包,递给旁边的士兵。
“听闻你家娘子最近患了风寒久不愈,这是我找人配的方子,望你家娘子早日痊愈。”
萧瑾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温柔,世人皆说她冰冷,面上不轻易带笑,可只有她知道,她不得不这么做。
一旦与人过分地亲近,就会招惹不该有的麻烦。
将士们的呼吸顿时变得沉重,两眼睁睁地看着萧瑾,不知是谁的刀梢撞出哽咽的脆响,
萧瑾随即,拿出一吊用红绳串起的铜钱,递到最为年轻的一位小士兵的手上,
“快到腊八了,将近新年,拿回家给弟妹添件新袄。”
小士兵顿时哽咽,眼中噙满了泪水。他明明和萧瑾一样的年纪,他承认他有时并不是很看重这位和他一般年纪,尚未脱去稚嫩的将军,即使有年长的前辈和他说将军的好,他也不怎么在意。
但此时,他握着给弟妹添心仪的一吊铜钱,发誓他将此生为将军效劳。
“将军怎知.....”
小士兵紧握着手心发热的铜钱,萧瑾略微低头沉吟,从身上玄色大氅内拿出一截礼单,小士兵斗胆过去一瞥,萧瑾只是看了他一眼,示意可以放开心,不必那么拘谨。
礼单,那上面记着所有将士以及家眷的生辰及近况。
风雪愈加狂了,萧瑾翻身上马时,马鞍袋里又滑出来一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
萧瑾的脸颊不可见地红了红,她难得露出些窘态,
“吴校尉,接着,”
她把小老虎向吴校尉怀里一扔,落在络腮胡大汉颤抖是手心里,
“前不久知道,吴校尉的娘子估摸着年前临盆,我找城东赵娘子的布艺铺子缝的,虎头鞋年头活计多还没有赶出来,“
“赵娘子说,赶出来会放在第三层柜子里,所以只赶出了只布老虎,”
“提前预祝吴校尉喜得娃娃了,”
萧瑾笑了笑,吴校尉魁梧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不是因为天寒地冻,而是面前这位将军心底的柔情。
以往那些将领,不借机捞油水,克扣他们的过年薪酬就不错了,哪还指望收到新年贺礼。
这个将领,朝廷是安排对了。
整条朱雀大街突然很静,静的能听见雪压断枯枝的声响。
将士们屏息间,萧瑾忽地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的红封,上面是漂亮的正楷,写着每位将士的名字。
落款自是这位,年轻有为的萧将领。
细麻绳上沾着将将飘落的雪粒,将士们还未开口,萧瑾已经策马掠过队列,将红封抛入每一个禁军的箭囊,
萧瑾肆意一笑,明眸皓齿,尽显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当最后一枚红封落入守城弩手的箭袋,萧瑾收回了玉雕般的手指,忽然振袖。玄色大氅在雪中展成泼墨,将士们尚未回神,清冷嗓音已撞碎满街琼玉,
“愿诸君——”
数百铁甲同时按剑。
"岁岁长安!"
这四个字轻飘飘落在雪地上,将士们紧握着将军的赠礼,在风雪中挺直脊梁——
将军的好,他们必须要配以铁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