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啊、”
什么、
混沌的脑子乱的像浆糊,乱七八糟的信息塞的满满的。
发生了什么?
清醒过来的瞬间,身体里铺天盖地的刺痛朝我袭来,我忍不住浑身颤抖,脊背传来的异响昭示着某种不妙的情况。
“吱呀、咯吱。”
左右晃动的感受让我本就在尖叫抗议的头更加难以忍受。
强挤出几分意识,才发现我正处于一个摇摇晃晃的箱子里,狭窄的空间让我不得不像只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体,几乎没有一点能舒展身体的地方。
嘎吱作响的声音和难以忍受的痛苦不停扰乱着我的思绪,我努力从昏沉的大脑里回忆着失去意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灰白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一帧帧断片的回忆卡壳般连接起来。
我记得当时我和飞坦已经进入了流莺街的边缘,正在寻找赛丽尔的踪迹,本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但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根本没能给我们反应的时间。
我记得我和飞坦当时正在观察地形,很突然的,两个带着墨镜的人发现了我们,完全没给我们反应的机会。
电光火石间,我就被那人像抓住一只老鼠一样,轻而易举的,毫不费力的拎了起来。
我的反抗像是小孩子的打闹,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狠狠摔到墙上,剧烈的疼痛让我一瞬间就昏了过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完全不清楚。
至于飞坦,对了,飞坦...飞坦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儿。
想到飞坦,我瞬间惊慌失措起来,伸出手茫然的四处摸索着,脑海一片空白,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不正常,耳边只剩下越来越快逐渐震耳欲聋的‘咚咚’声。
不会吧……不要啊……
我努力想把脑海里那个想法晃出去,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摸索不过几秒,我的手猛地顿住。
白痴吗我?
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蠢到,我扯出一个无力的笑。
这么狭窄的地方怎么可能装的下两个人,飞坦现在肯定不在我身边,这么胡乱的到处扒拉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颤抖的手指紧握成拳,我愤恨的捏紧了拳头,狠狠的捶打着脑袋,不甘心的直喘粗气。
太弱了,我实在是太弱了。
没有念能力的我,这么弱小的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太没用了。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飞坦的累赘而已!没有我,说不定飞坦根本不会遇到这些破事。
比起停下救我,我更希望飞坦能转头跑掉,挑战不在一个境界的敌人简直就是找死。
不要,不要啊,你一定要跑掉啊……飞坦。
不知过了多久,摇晃的感觉终于消失,我重重的被砸在地上。
猛的一下子额头磕到了箱子上,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让我皱紧了眉头。
终于到目的地了吗?
我不明白这些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把我们两个打倒,但是又没有杀掉我们,是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吗?
器官贩卖?还是说……我不愿去想那些更恶心的可能,脸色难看的闭上了双眼。
箱子被重重的撬开,刺眼的白光照射在我的眼皮上,我强忍着不适,勉强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一张昏迷前看到的脸,另外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粗暴的把我从箱子里拎出来,重重的扔到地上。
我这才发现现在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监狱,一扇扇牢门把狭窄的房间分割成囚笼,我能从窗户上投射出的阳光看见对面被关起来瘦骨嶙峋的孩子。
昏暗的环境伴随着难以言说的腐朽气味,我迅速打量着周围。
把我扔下的男人无视我的举动,干脆利落的关上牢门转身就离开了。
把目光收回,我这才有功夫扫视附近,瞬间瞳孔一缩。
‘飞坦!’
在我不远处的地上,飞坦静静的躺在那里,我被扔进来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一个死人一样。
死人。
这个字眼在我心里炸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慌乱的情绪犹如潮水般袭来,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过去。
颤抖的手指摸上他的颈动脉,手下微弱的跳动终于让我松了口气。
我脱力的瘫坐在地上,顾不上处理自己身上的淤痕,迅速开始检视着飞坦身上的伤口。
左手骨折了,肋骨好像也断了一根,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痕。
我熟练的给他回正了左手,撕下衣服当做绷带给他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我终于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疲惫的大口喘息着,身上无时无刻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抖。
这间牢房里只有张简单的木板床,不过我已经没有力气把飞坦搬上去了。
无视四周充满恶意、暗中窥视的目光,我躺下来挨着飞坦,双手紧紧抱住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还好,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我闭上双眼。
不管了。
现在在这个看一眼就知道被严防死守的地方,我能做些什么呢?
与其现在像个乌眼鸡一样瞪着眼睛浪费精神,还不如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流星街最廉价的疗伤药品就是睡眠。
在这种根本没有任何能让我们能获得一丝治疗的地方,唯一的方法就只有硬抗,等待身体自行疗愈。
身体的疼痛渐渐随着意识远去,我陷入了黑甜的梦境之中。
好黑,好安静,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声音都消失了。粘稠无机质的黑色液体一点点将我吞没,无声无息的缠绕在身体的每一寸,淹没我的小腿,吞吃我的腹腔,爬上我的喉咙,我被黑色的幻梦悄无声息的啃噬。
蜿蜒流动的水声在流淌。
……
————
“莉莉丝!”
谁,谁在叫我?
漆黑的幻梦开始震颤。
“醒醒!莉莉丝!”
“可恶……唔啊!”
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我被耳旁的声音吵醒,挣扎着睁开了双眼,模糊的看见眼前焦急的飞坦。
“飞……坦?”
远去的疼痛渐渐开始蔓延,浑身上下都在哀嚎,我皱紧眉头,咬牙撑起身体。
看见我还能起来,飞坦吐出一口气,捂着腹部靠在墙边。
“你,你醒了!”
终于清醒过来的我紧张的扑过去,我现在还不清楚飞坦受的伤到底有多糟糕。
闭眼之前那粗略的检视也只能看到皮外伤,我不确定飞坦是否受了更多看不见的内伤。
不过他的伤势肯定比我严重,毕竟我只是被砸了一下,除了头晕眼花和身上的淤伤之外其实并没有其他骨折断裂之类的伤。
这算是晕的快的好处吗?
我自嘲的笑了,看来我真的是弱的连人家都懒得继续动手啊。
“没事。”
飞坦强忍疼痛,脸颊不自觉的抽搐,咬牙按了按腹部,还好只是断了一根肋骨,念能力者恢复能力比普通人更强,这点伤用不了几天就能愈合。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稍稍放下心,飞坦从不屑在这种事上隐瞒,他说没事代表着问题不大,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侠客说的,奇怪的人,看来就是他们了。”飞坦环视一周,冷冷一笑。
那几个人下手狠辣,而且其中还有念能力者,手法娴熟,一看就是老手了,该死的,要是再给他一些时间修炼,也不至于这么憋屈。
他们看到他用念能力居然更加兴奋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好货’‘耐打’之类的话。
监狱,流浪儿,绑架,呵呵。
[最近流星街来了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人。]
我心里一悚,也回想起了侠客的话。
这群人显然是团队作案,势力庞大,按照侠客的话来说,他们明明是外来者,为什么却能这么肆无忌惮。
流星街不拒绝任何东西,但外来者一向会被排挤。
除非——
[长老院!]
眼睛瞬间睁大,我的表情凝固几秒,刚刚还迷茫的表情被明悟替代。
我和飞坦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同一个答案。
长老院掌管着流星街,可以说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就连教堂也是在长老院的支持下建造的。
如果他们和长老院有关系,在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完全能肆无忌惮的抓走一些不受关注的孩童。
毕竟在流星街,最不缺的就是人和垃圾。
这就对的上了。
我和飞坦脸色阴沉下来,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啊。
但是他们把这些流浪儿抓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眼里全是忧虑,默默的靠在飞坦旁边,攥紧他的手。
飞坦揉了揉我的后颈,漫不经心的随手摩挲着,阴沉的脸上散发出暴虐的神色,毒蛇一样的眼神里暗藏着疯狂。
“不用管。”他冷冰冰的牵动嘴角,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他们已经在这个境地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咔擦——”
就在我们还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做时,一声突兀的推门声打破了我和飞坦的思绪。
“滚进去!”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大大小小的牢房里顿时像水溅进油锅里一样,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安静!都想死吗?”
一声大吼瞬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一个小男孩被粗鲁的推了进来,看守不耐烦的随手把他往我们旁边的牢房一扔,就把门给牢牢锁死转身离开了。
“唔啊、”
小男孩等看守离开后才敢呻吟出声,他头朝地努力撑起身体,我和飞坦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举动,等他艰难抬起头后我不自觉的长大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