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无策看到谢懿的第一眼有种很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人让他觉得熟悉，可他俩分明没见过面。

血脉让两人都对彼此觉得亲切。

谢懿拉住少年的胳膊细细打量，镜无策也在看他。

两人身高没差多少，一老一少对视了半天，镜无策开口：“你是我什么人？”

谢懿慈祥地说：“你可以叫我高祖父。”

镜无策扭头就往镜影身边走。

谢懿：“。。。这孩子，连长辈都不知道尊敬。”

镜无策清清嗓子，还在发育期沙哑的嗓子听起来格外真诚：“您是我长辈吗？我在外面流浪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您出现了吗？现在我长大了，您就要来认我了，怎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噗——哈哈哈哈”镜影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愉悦地抬手揉了把少年的头，这徒弟没白养。

这伶牙俐齿的劲儿，也不知道是随了他那师尊还是随了他们谢家的种，谢懿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流落人间的事以后我会跟你解释，这并不是谢家本意，我们也一直没有放弃去寻找你，不然也不会在发现你的第一时间就用秘法将你带回。”

镜无策对此倒有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谢懿看了眼镜影，镜无策拉着师尊转身就走。

谢懿：“。。。”当代少主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可如何是好？！

谢懿的声音响在两人身后：“《仙金心法》是不是在你身上？”

镜无策顿住脚步。

谢懿继续解释：“它是我们谢族的镇族心法，我们自然有秘法将他寻回。你师尊盗取心法后应该是把心法放在了另一个空间里，所以我们找不到。而且当时我感觉到有谢家直系血脉在附近，但是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就猜到心法应该是给你用的，便不着急找了。”

“而到你进阶灵斗境的天劫那日，你度过天劫后身受重伤，《仙金心法》自主复苏保护你，也叫我们再次感应到你的存在，就用秘法把你带回来了。”

镜无策撇撇嘴，他从识海中取出《仙金心法》：“还给你，我不要了。”

谢懿没接：“这本来就是你的。”

谢无策忽然问：“我父母呢？”

这话一出，镜影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但那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觉察出他的异样。

谢懿好久才说：“为了保护你，去世了。”

镜无策好像已经预料到这点，神情上没什么变化。

他对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也就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可听到那句为了保护他而去世了，心里到底有些触动。

除了在凡间流浪的那特别艰难的几年，后来的日子他一直有镜影护着，过得相当顺风顺水，没吃一点苦——除了自己作妖屁股上挨了几个巴掌外。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师尊，镜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让他看上去像个玉雕的没有感情的假人。

镜无策又看向对面的老者，那人一直用很怜爱又悲悯的目光看着他。

少年有片刻的不知所措，觉得世界好像只剩他一人，他无意识地攥住了镜影的袖子。

镜影便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往怀里带，语气轻柔：“你想留就留，不想留我就带你走。”

镜无策说：“你让我想想。”

谢懿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归谢族，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虽然不知谢懿这话有几分真心，镜影深深地看了这个整界都给三分薄面的谢族族长一眼——谢族最是护短，打了小的，大的立马就会跳出来。

“师尊...”少年求助地望着他，

镜影揉他后脑，带他离开：“不着急，你慢慢想。”

两人回到内天地，一前一后回到院子里，镜影刚在椅子上坐下，镜无策就扑了过来。

少年像小时候一样□□跨坐在青年腿上，只不过从前可以整个窝在对方怀里，现在却是比镜影还高，只能抱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对方肩头。

镜影下意识抱住了他，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您希望我回去吗？”

“不希望，尽管他们会用心培养你，但是同样你也得为这个家族鞠躬尽瘁。”

镜无策又问：“那师尊这么用心培养我是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镜影被问住，他很久没说话，久到镜无策没抱什么希望了，才听到他说：“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毫无负担地修炼到真仙，不需要为了谁去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也不需要去承担所谓的责任，能够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镜无策鼻子一酸，眼眶发热，用力抱紧了师尊的脖子。

镜影继续说：“选择权在你。如果你不想回去就不用回去，有我在，谢家也逼不了你。”

“如果我说我想回去，师尊会对我失望吗？”

镜影笑了笑：“不会。”

“真的吗？”

“真的。”

“那您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

“师尊你好敷衍，你是不是在说反话？”

镜影：“。。。”

镜影：“没有。”

镜无策坐直身体，自上而下地盯着青年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对方说谎的端倪：“那你敢不敢说超过两个字？”

镜影抬手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下：“反了你了，这么跟我说话。”

挨了揍的少年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又倾身抱住青年的脖子，依赖地蹭着对方的脖子。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找谢懿，镜无策的心情轻松多了，视线时不时看向镜影。

镜无策对谢懿说：“让我回谢族有几个条件，希望谢族长能答应。”

谢懿看了眼并肩站在他旁边的青年：“你说。”

“第一，我仍旧跟师尊姓。”

谢懿无语，真不愧是师徒俩，不过修真界有徒弟跟师父姓的习俗，所以他并没有拒绝：“。。。行。”

“第二，我的师尊只有镜影一人，我绝不会再另拜他人。”

“我怀疑你俩商量好了。”谢懿无奈地说，“我答应。”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谢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伤害师尊的事。”

此话一出，就连镜影都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

谢懿这次实在忍不住了：“你对你师尊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们哪能伤害到他？他招来天雷劈我们谢家门庭，没一个拦得住的，大厅到现在还没修缮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镜无策求证地看向镜影，镜影嘴角一弯，点了点头。

镜无策还是说：“那不管，你先答应再说。”

“欺师灭祖的臭小子！”

镜无策：“你不是我师尊，我也还没认祖。”

在这一刻，从来都说一不二的谢族族长谢懿突然对谢家的未来感到堪忧，他面色沉痛道：“前提是你师尊没有先做出对不起我们谢族的事。”

镜无策还要说什么，镜影拉住他，轻笑道：“不要为难这老头了，他们奈何不了我。”

“那好吧。”少年勉为其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