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旁边的书房里传来的说话声把小裴薇吵醒了。小裴薇直起身子,感觉肚子有些饿,看看窗外的太阳,已过中天,已是偏西了,应是过了午时,便想回母亲那里吃饭。
回去一定要经过书房,小裴薇本想起身回去,忽听到旁边书房中有人道,“裴老将军,王世充疑心太重,又喜信谗言,做事偏听偏信,排斥异己,我等小心谨慎,仍屡遭欺辱。如此,还不如去投唐军。听闻李渊处事还算公道,秦王李世民又礼贤下士,我等何必受此委屈!”
裴薇听着声音像是程叔的,又听着裴行俨道,“程兄此言在理。我一叔父名唤裴寂的,如今在李渊坐下为官,深受宠信,前几日还曾捎来家书,信中也劝我父子投唐。袁真人其实也与李渊父子交好,话语中隐约流露出此意。只是我等如今在王世充麾下,如果贸然行动,难以脱身不说,还容易落个背信弃义之名。”小裴薇听到此处却不想动了,她想听听祖父、父亲究竟做何打算,免得自己每日白白担心。
此时又听裴仁基道,“叔宝、士信的意思呢?” 罗士信回道:“我对王世充已不抱任何期望,一切听老将军的。”
秦琼却眉头紧锁道,“如今我等部下、兵马都在王世充人马的监视之下,一起走是不可能的,只能找机会见机行事,分批离开。只是与唐军那边还需及时联系,否则我等行事不便。”
裴仁基为难道:“这联络人选却不容易找,须受唐王信任,还须行事谨慎,若走漏风声,我等性命不保。裴寂虽然可靠,却远在长安,通信不便。”
裴行俭提议道,“那袁真人如何?”裴仁基迟疑道:“袁真人道术深不可测,若得真人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只是不知真人能否答应此事。”程咬金心急道,“那不如现在请真人过来,问过真人。”
罗士信却道:“如此行事不妥,若真人不愿,又不好拒绝,到时为难恐伤及颜面。”再则若所托非人,事情因此泄露,则会危及众人性命。不过这一条大家心知肚明,却不必说出来了。
小裴薇听到这里,更不敢出去了,担心大家怪罪她偷听。此时又听裴行俨道,“大家且稍等片刻,如今我便去寻真人试探一二,成与不成,且看天意。” 见大家并未反对,裴行俨便径自去了。
大家闲聊一会儿,只见裴氏带着婢仆急匆匆的赶来,原来是半天不见小裴薇,乳娘找了半天不见,怕出事,便禀明了裴氏。裴氏想到裴薇常常偷偷去书房看书,便带人找过来。裴仁基等大吃一惊,这才想起忘记查看小侧间。
小裴薇一听不好,长辈的话涉及机密,自己听到不好,灵机一动,便趴在书案上装睡,怕装的不像,又默念道法口诀,呼吸变得绵缓悠长,竟像是睡熟了一般。等大家掀帘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睡熟的小儿。大家各自虚惊一场,裴氏命乳娘抱起小裴薇送回后院去,自己也自去理事不提。
小裴薇人虽离了书房,心却一直悬在这件事上。回屋后,屏退众人,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默诵口诀,运转内息,凝神专注,将几十丈内的细微声音纳入耳中,又屏除杂音,将神念聚集到书房之内。
便听到屋内袁真人的声音,“诸位将军放心,贫道定不负所托。”又听裴仁基道:“听闻近日王世充要前去攻打唐军驻守的榖州,到时若派咱们的人去,部分或可走脱。” 秦琼道,“那咱们在这里的人到时处境就更不妙了。”裴仁基的声音略显沉重,“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裴薇刚听到这里,脑海中传来袁师的声音,“徒儿要乖,不可偷听。”小裴薇心神一震,精神难以专注,接下来的谈话便无法关注。不过听到祖父、父亲要投唐军,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这次终于不用担心他们站错队有危险了,但又觉得放松的早了点,因为这条投唐之路也布满荆棘、步步惊心啊!
裴薇担忧完父亲,又忧心起自己来了,偷听竟然被袁师发现,不知袁师会不会告知祖父、父亲,自己又会不会挨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