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萧承瑞这么一闹,刘员外连忙下令封锁了整个刘宅。
任何人都不许进出。
“世子爷,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蹊跷。”刘员外赶紧安抚萧承瑞道,“肯定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动了贼心,还请世子爷稍安勿躁,先坐下喝点茶。我已经让他们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一番好言好语的劝说之后,萧承瑞这才平静下来。
宾客们进了刘宅之后就一直待在前堂喝茶聊天,而且这些客人中不乏惹不起的贵人,刘员外当然不敢搜他们的身。
于是就只好先把整个宅子上上下下的仆人家丁都查一遍。
刘员外把负责看管来宾贺礼的下人们都叫到院子里,一一审问。
“此事事关重大,你们都得给我知无不言。若是胆敢知而不告,或者相互包庇者,一律按照盗窃罪重罚!”
下人们吓得连连摇头,纷纷说自己一直恪尽职守,什么都不知道。
刘员外问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正头疼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几个小厮按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朝院子里走过来。
“主君,我们在后院围墙抓到了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小厮报告道,“抓到时他们鬼鬼祟祟的,正试图翻墙逃跑!”
刘员外一听,神色大变,立刻问道:“你们二人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们?”
见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一言不发,刘员外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厉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又是如何混进我的宅邸?究竟有何用意?”
“我们……我们就是路过您家,看到有喜事,想来沾沾喜气,顺便蹭顿饭吃。”高个子故作淡定地说道。
“哦?”刘员外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傻子?真想蹭饭吃应该留在前堂或者偷偷潜入后厨才对。为何会在后院翻墙试图逃走?”
矮个子见马上要瞒不过去了,连忙找借口,谄媚地笑着说:“爷,我们这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嘛,想着贵府今日办喜事,我们来干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不太好,怕冲了喜气,所以就临阵脱逃了嘿嘿嘿……”
刘员外哪里会相信这套说辞,在确认过两人身上并没有藏着琉璃佛塔之后,立刻下令把他们押下去看管起来,等婚礼结束后再好好算账。
只不过琉璃佛塔找不到,萧承瑞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唉,愁啊。
刘员外抹了一把汗,继续找琉璃佛塔。
谁知道这时候宾客们赶了过来。
带头的正是贺听澜。
“站住!”贺听澜冲着那两个正被带走的贼大喝一声。
走近了贺听澜才发现,原来这两个贼根本就不是父子,而是一对狼狈为奸的搭档。
矮个的那个是个侏儒,长得又十分幼态,再在脸上画上假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个成年人。
贺听澜瞬间就明白了,敢情这两个贼是故意演了一出无良父亲虐待可怜儿子的戏码,让路人心疼“孩子”,降低警惕,然后趁机偷钱。
看来不管什么年头,骗子的招数都层出不穷。
“这位是……”刘员外满脸疑惑地看着贺听澜。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邀请的宾客中有这么一位财大气粗的外邦人?
难道是他儿子邀请的?
不过写请帖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看见过外族人姓名啊。
然而刘员外没能琢磨太久,思绪就被贺听澜吸引了过去。
“就是你们两个抢了我的东西,可算让我逮到了!”贺听澜道。
然后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抡起拳头就要揍那个高个子。
“哎哎哎,你可别血口喷人啊!”高个子吓得一缩脖子,“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我们抢了你的钱袋?”
此话一出,贺听澜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抱着双臂,玩味道:“我只是说你们抢了我的东西,你们怎么知道是钱袋呢?看来真是你们啊!”
“呃……”两个骗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掉入陷阱里了,不约而同地都哑了火。
刘员外立刻懂了,他挥了一下手,示意小厮把这两个贼身上的那只钱袋找出来。
果然,小厮从矮个子的身上找出了一只淡紫色绣有暗纹的钱袋来。
“这位贵客,为了避免麻烦,还请您说出钱袋里装了多少银子,还有哪些特征?”刘员外对贺听澜说道。
“里面大约有三十两碎银,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纸条,约有小拇指粗。另外钱袋的里侧还绣有一枚红色的松果。”贺听澜流利地说道。
刘员外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双手将钱袋交还给贺听澜。
“今日这场闹剧,还请各位见谅。”刘员外说道,“是刘某管理不当,竟然让贼人闯入,还弄丢了康平世子带来的贺礼。诸位还请放心,今日之事,我刘宅上下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尤其是世子爷。”
一众围观的宾客有的议论纷纷,有的也十分体谅地安慰起刘员外。
“哎,谈什么抱歉不抱歉的。今日之事刘兄和新婚夫妇也是受害者,只要能顺顺利利的把婚礼办完,一切都好说!”
刘员外见有人给自己递了个台阶下,立刻连连点头称是。
然而就在大家抬脚准备回到前堂时,一道声音响起。
“谁说琉璃佛塔丢了的?”
众人闻言纷纷朝贺听澜看过来。
“琉璃宝塔就在前堂,大家刚才也都见过了。”贺听澜信心十足地说道。
“什么?”众宾客哗然。
刘员外一听这话,连忙问道:“你可确定?”
“当然确定。”贺听澜笑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萧承瑞激动道,“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那分明是假的琉璃佛塔。本世子带来的琉璃佛塔可是千年难寻的彩虹琉璃,光彩夺目,绝不是那个灰不拉几的破石头能比的!”
其余人闻言,也纷纷点头。
“世子爷说的是啊,我们都看到了,那块石头一点光都没有,别说是彩虹琉璃了,就连普最普通的琉璃都比它好看。”
“就是啊,我等虽然见识的少,但好歹也是分得清玉石的贵贱的。”
傅彦扯了扯贺听澜的衣袖,低声道:“咱要不别编了,赶紧走人吧。别忘了我们是来拿回钱袋的,现在钱袋到手了,就别再惹事端了。”
“没事,我有数。”贺听澜安慰地拍了拍傅彦的手背,“我什么时候失过手?”
行吧,傅彦也知道拗不过他,于是提前在心里盘算起一会该怎么脱身。
毕竟冒充刘员外的老朋友一事很快就会露馅,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诸位说得对,方才那尊琉璃佛塔的确暗淡无光。”贺听澜娓娓道来,“但那是因为有人提前在佛塔上涂了一层磨砂粉。”
刘员外讶然,“磨砂粉,那是何物?”
“一种阻挡光的粉末而已,许多走私玉石的贩子会用磨砂粉涂在价值连城的玉石上面,将其伪装成普通石头,以逃过缴税。”贺听澜道。
“所以我们刚才看到的琉璃佛塔其实就是世子爷带来的那尊,只是被涂了磨砂粉而已。只要将佛塔浸在水中一刻钟,再用柔软的绸布轻轻擦拭,就可以让宝塔恢复如初。”
萧承瑞大喜,“当真?”
“当然。”贺听澜道。
刘员外喜出望外,连忙吩咐小厮道:“快,快按照这位贵客说的,把琉璃宝塔清洗干净!”
“是。”小厮一溜烟跑了。
众人也随着刘员外前往前堂,等着看琉璃宝塔恢复真身的样子。
果不其然,浸泡一刻钟之后,琉璃佛塔果然变得流光溢彩,耀眼至极。
众人哗然,纷纷对这尊佛塔赞不绝口。
萧承瑞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把汗之后笑起来。
“琉璃佛塔失而复得,实在是万幸。”刘员外道,“只是不知这位贵客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很简单啊。”贺听澜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狡黠地笑道,“因为磨砂粉就是我涂的。”
众人:???
“这实在是无奈之举,还请刘员外莫要怪罪。”贺听澜道,“我看到那两个抢我钱袋的贼混进了员外家,所以才跟着混进来的。”
刘员外好像有点明白了,摸着胡子道:“难道是……”
“但是我怕我还没找到他们,他们就跑了,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把事情闹大之后刘员外您一定会封锁整个刘宅,到时候我就可以趁机找到这两个贼。”
“谁曾想他们两个沉不住气,居然打算翻墙跑路!这下也不用我一个个去找了,直接送上门来。”贺听澜道。
“原来如此。”刘员外恍然大悟。
贺听澜起身一揖,郑重道:“此事毕竟是因我而起,虽说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到底也扰了令郎的婚宴以及各位的雅兴。这样吧,员外有什么心愿,只要是我帮的上忙的,我一定帮!”
刘员外哈哈大笑,摆摆手道:“客气了,刚刚我的家丁来禀告,说方才就有丫鬟看见了那两个贼人鬼鬼祟祟地往库房去了,想来他们混进我家也是图谋不轨。若不是阁下把事情闹大,让我封锁整个宅邸,那两个贼也不会慌不择路露出马脚。说不定最后真能干出什么鸡鸣狗盗之事。此事说到底,我刘某还得感谢阁下才是!”
这话一说,贺听澜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嗐,我这也是为了自己嘛……”他挠挠脑袋道。
“不管如何,阁下此举也是将祸事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为我儿大婚之日避免了不吉利之事。刘某无论如何也得请阁下留下来吃顿饭,以表感谢。”刘员外抱拳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贺听澜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应下了。
有饭不吃白不吃。
钱袋子拿回来了,还能蹭顿饭,开心!
贺听澜偷偷给傅彦比了个“耶”的手势。
傅彦忍俊不禁。
只不过这下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与果农见面的事怎么办?
他可不能爽约啊!
傅彦犯起愁来。
得赶紧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