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飒太和走上前笑呵呵的与拓真宽大教官握手,偏头看向我,却对着拓真教官说道:“人我是带来了,那么,这算答应了吧?”
拓真宽大教官冷笑,猛地抽出手,“我说的是你们问她意见,要是花岛千禾答应这事就再说,哪里说的是人来了就算答应?”
小野建郎看此情形,脸上带着被欺骗的愤怒,怒喝道:“你也是警察!怎么能耍赖呢?”
我感觉好笑,眼神看看拓真宽大教官的方向,又看看小野建郎和飒太和的位置,冷不丁说起:“你们也是警察!怎么能欺骗弱小无辜的警员呢?还将柔弱可怜的警员绑来?”
飒太和眼神躲闪,略带迟疑的试探道:“这……这不是事况紧急嘛,以后都会是同事,稍微理解一下?”
我冷哼一声,没有回应他,转头向小野建郎问起:“你们还没说今天把我绑来是做什么呢?”
小野建郎接话说道:“现在情况非常紧急,有民众举报发现在中野大厦出现六个炸/弹,它们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排爆员经排查后认为与上次洗衣店的远程□□有些类似。
但是,无法完全确定,而你是亲手拆过洗衣店远程炸弹的唯一人选,想让你前往现场亲自确认是否相似,并且要画下洗衣店的炸弹结构。”
陡然,拓真宽大教官插话补充,语气生硬的说道:“虽然说是疑似远程□□,但其实大致已经确定了。
你这次去要想好,首先你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排爆训练,□□处理班招你因为你有天赋,但有天赋说明不了什么,有些东西是要你进入□□处理班之后再学习的。
其次,你没有试过穿着厚重的防爆服进行拆弹作业,防爆服本身就有65公斤重,其中头盔更有15公斤,你能承受这个重量吗?
再者,你会在拆弹过程中随时面临死亡的危险,说不定是你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或者是什么时候远程遥控就按下来了……
最后,你能保证自己一定不受影响,保证自己平安的与死神擦肩而过吗?”
我还没回答,飒太和打岔说道:“这只是让她去现场确认后,顺便画个图而已,不会让她亲手拆弹的。我们还没这么丧心病狂到让一个还没毕业的警员动手拆弹。”
我挑眉,“没有照片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去现场?”
飒太和叹气,“那里磁场有问题,照片无法准确录入。”
我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既然要我去,那我一定要参与现场,不然,请你们另请高明。”
葛然,飒太和开怀大笑,目中流露赞叹之色,笑着拍拍我的肩,“年轻人就是要充满干劲。”
我跟着笑了,仿若无意间问道:“那飒警部要不要给点实际奖励呢?”
飒太和立马收回手,板着脸,“事还没做就想要奖励?”
我笑嘻嘻的说道:“奖励要是没有……那补偿得有吧?不然,年轻人会没有干劲的。”
拓真宽大教官添了一把火,“确实啊!怎么能要人帮忙还不给奖励呢?那不就是说的好听吗!”
飒太和无奈叹气,“原来你们是在拿话套我啊!真是,老狐狸教出的小狐狸。看这样子,你应当已经有想要的奖励了?”
我故作认真想的模样,说道:“我想看警视厅警备部警备机动组的所有炸弹资料!”
警视厅警备部警备机动组的炸弹资料是全日本最全的,里面包含了日本地区的所有与炸弹有关的文件。
在那里,你可以找到最稀奇古怪的炸弹资料或是最疯狂的科学家的资料……
当然,那里是机密,但不算非常机密的那种,偶尔会有认为学习不够的排爆员去那里深造。
字面意义上的深造,理所应当的,也只有立功的,足够资深的警员才能前去。
我得知这个地方,是因为大伯,大伯看我对炸弹看兴趣时,随口说了句警视厅警备部警备机动组的炸弹资料是全日本最全的。
这次,我好不容易可以获得一窥炸弹世界的大门的机会,虽然不抱很大希望飒太和警部会答应我,但总要试试才知道结果。
飒太和神色有些意外,“这个不行,这个奖励太多了。换一个,嗯……就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有些沮丧,但很快释然,“那我有个想法,如果你们做到了,这就是给我的最好的奖励。
以排爆员的工作性质以后说不定会再次接触到远程炸弹这种玩意,你看这不就又出现了吗?
你们不考虑一下给他们的装备中加个屏蔽仪什么的吗?
再提个建议,不止是屏蔽仪,那些什么新型的炸弹你们不更应该多多研究吗,不要等到事情发生后再弥补,那……就晚了。”说到最后,我的神情有些落寞。
我想起了当时萩原研二死的时候,如果,当时能有屏蔽仪稍微……就稍微拖延一点时间,他……怎么会死呢?
萩原研二的死间接导致松田阵平的死亡……
松田阵平不仅是想帮助幼驯染报仇,也是幼驯染死之后的孤寂的氛围包围了他……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啊!
他又该怎么接受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不在的事实呢?
相比成为英雄,我更想他们好好活着。
听到我的话,飒太和神色略有意外,沉默片刻后,“你知道一个零件的价格吗?一个零件其实不贵,但是成百上千呢?
普及?谈何容易。
至于屏蔽仪……其实我们是有的,只不过很大,它有专门的用处。
越精细的东西越贵,一个两个上百个可以承担,但是上千上万……就不行了。
这玩意还要保养,坏了需要维修……
这么多钱从哪来?”
我想了想,“不用人手一个,一组一个?一队一个呢?考虑一下?”
飒太和冷哼一声,“你想的还挺简单。这事,等你把事办好了再说。”
我点头,扯出个微笑,“那肯定!但是,你们当时怎么说是找鬼塚八藏教官的呢?”
小野建郎凑过来,“本是听说当时也有其他人参与洗衣店炸弹案,叫……叫什么松田翔太吧?”
我打断,“他叫松田阵平!”
小野建郎点头,“哦哦,对,是这个名字!
但是找了鬼塚八藏说他只是在现场,不是拆弹的当事人,所以我们又找了知情人询问,说是你拆的,但拓真宽大说你不会想去……
咳咳~找你的时候还以为拓真宽大跟你说过了,所以就想……都是为了国家繁荣嘛!”
哼~明明就是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只要可以达成目的就成!
我偏头看向角落处准备默默离开的教官们,“森田翔教官,盛村云教官,鬼塚八藏教官,你们打算去哪儿啊?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每喊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身影僵持在原地。
盛村云教官面上堆着笑,“这不是人有三急吗,哎呀!哎呀,我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欲往门的方向冲去,却被森田翔教官拉住,嘴角牵出一个弧度,虽轻声细语,但语调诡异,令人遍体身寒,“好兄弟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吧?”
盛村云教官看着这一幕,摸着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缓缓向后退,点头,“嗯……有难同当。”
我走近,“教官们拿我打赌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怎么就急着走呐!这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呢?”
鬼塚八藏教官呵呵的笑了下,“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看这样子吧,你这次去不得有几个人帮忙吗!
刚好我班上的伊达航那几个是这届最优秀的,他们不仅会拆弹还会破案,你也都认识,相比不熟的还要磨合肯定是找熟人更好,你说对吧?”
我摸着下巴,“我觉得这好像不是给我的补偿吧?这是给你的奖励吧?”
鬼塚八藏教官叹气,“他们那几个小子一直为当初洗衣店一事愧疚,我感觉要整成心病了,这次刚好有机会,那就干脆一起去,让他们切实去体会,当他们真正明白做警察的道理之后才是合格的警察,算是给他们上的最后一堂课吧。”
我沉默不语,没想到当初的事已经成了心病。
我再次意识到我与他们的不一样,他们会为生命的逝去感到愧疚,而我……已经习惯死亡了。
小野建郎摆手拒绝,“那不行,去现场之后心病更严重了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未来的支柱。”
飒太和跟着附和,“这事还是要看自己,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不能这么莽撞。”
我转头看向小野建郎和飒太和,“时间可以是解药,也可以是毒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面问题,温室里的花不经过风吹雨打,又怎么可以长出最艳丽的花朵呢?”
小野建郎再次坚定拒绝,“温室里的花不经历风吹雨打也可以长出花朵,能看就行,太艳丽的容易被采摘,普普通通的就刚刚好。”
我一时无语,良久说道:“可他们都是这届最优秀的警员,他们难道甘心就这么一直被人呵护着长大吗?永远也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飒太和看着我,语气略含无奈,“不是谁都有你那样的家境和心理素质,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某天有了一个梦想并为此努力奋斗,在还没实现梦想的那一刻看见了在光环下的阴暗面。
这些,本应该是他们正式成为警察后才会慢慢接受的……
有些东西……过犹就不及了……”
我被这番话震惊,才意识到我早已经与普通人脱节了。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杀人时的经历,也是害怕、惶恐、排斥一切……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习惯的呢?
从我已经习惯鲜血染红衣服,数不清到底死在我手下的有多少人时。
我一时语塞,怔愣片刻后,才无奈说道:“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那就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