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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
没人搭话,但手里却轻了。过了一会儿许昭昭被董河拽着卫衣帽子拎过来,手上拿着串小彩灯,小彩灯的另一头,正缠在董河的脖子上。
“老板老板老板!我错了!真的错了!”
但是下次不改。
董河轻挑眉,把许昭昭按到白昼旁边,“白昼妹妹,帮我盯着点阿昭。”
手里的小彩灯被抽走,许昭昭得以空出手整理自己的衣服,她狠狠地咬住白昼递过来的葡萄,正要冲出去却被白昼拽住。
“你老板让我看着你呢!”
“真小气,不就是不小心把灯挂到他头上了吗?!”
白昼抽抽嘴角,心道这得有多不小心。许昭昭的加入让苏灿和白昼和谐了许多,夕阳彻底落下的时候,白昼吃上了热腾腾的第一个虾。
虾肉紧实,带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白昼一口下去差点没被感动哭,“孟铎,好好吃。”
孟铎剥虾的手没停,他眼眸弯弯,“那多吃点。”
“你也吃你也吃,别给我剥啦,我自己来!”
“行,我剥完这一个就吃。”
“孟铎,能不能考虑我们单身狗的感受!”张庆渝第一个不服,“你看看人家坤哥两口子,哪儿像你们这么腻歪!”
刚把肉从签子上仔细撸下来放到盘子里摆好递给何盼安的梁坤:······
不过梁坤稳如老狗,脸上的表情那是丝毫没变化,他越淡定越显得张庆渝像个熊孩子,然后董河绝杀。
“听说你追陈玉的时候······”
张庆渝卒。
“话说陈玉姐姐是不是快毕业了?”许昭昭决定拯救张庆渝一把。
“她说想读博。”
张庆渝愤愤地咬下一口肉,“要不我也去读一个算了。”
“你先考上研,说不定最后你还得叫陈玉一声师姐。”梁靖远无情打击。
“师姐师弟也很好磕!”
“许昭昭你是不是嗑cp把脑子嗑坏了你!”
众人七嘴八舌吃完一轮,桌上酒瓶子也空了一轮,二两酒上头,张庆渝闹得更欢了。白昼默默把凳子挪远了一些,兜里手机振动,她拿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两三秒白昼接起。
“白昼妹妹,他们干嘛呢?没一个人接电话。”
白昼没来得及回话,电话那头似乎是听见了吵闹声,自顾自回答到,“得,这是喝上头了吧?”
“长歌姐?”
“这是太久没见,不记得我声音了?”宋长歌调侃到。
白昼急忙否认,“没有没有,长歌姐你是来了嘛?”
“嗯,在小区门口呢。”
“那我出来接你,”白昼连电话都没挂,对着几米开外的孟铎说到,“孟铎,长歌姐到了,我去接她。”
孟铎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酒,“我陪你。”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没问题的。”
孟铎最后还是跟了出去,他实在放心不下,不过这次换了白昼开车,孟铎坐在副驾驶内,用手撑着头,眼里带着几分醉意看着白昼。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被孟铎这么盯着,白昼有几分不自在,她腾出一只手把孟铎的头转过去,“别看别看。”
“认真开车,”孟铎捏住白昼的手放回方向盘,“只是突然想起去年你执意要去机场接我的时候。”
白昼回忆了几秒才想起,“啊······你说那次。”
“当时从机场出来,看到你一个人吊着条手臂,安静地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我很心疼,很愧疚,也很自责。”
“我都快忘了这事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白昼余光扫了眼孟铎,“一会儿回去少喝点,你有些醉了。”
“嗯。”
“长歌姐,真的不能带我去玩吗?”驾驶座上的少女转头,大眼睛忽闪忽闪,露出些委屈来。
“不能。”
宋长歌挂断电话,又返回微信噼里啪啦回了一堆工作消息,“若是被你爸妈发现咱两的关系,咱两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
宋长歌说得直白,少女却并不在意,她赌气似的抱起双臂,“不带就不带,干嘛说这么残忍,好歹都生死之交了好不好。”
“呵,”宋长歌关了手机,转头看向满是不服气的少女,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几分戏谑几分无奈,“我以为一开始定的不要越界的规则你我都很清楚。”
“我是很清楚。”
“那就遵守,明白了吗?宋悟。”
宋悟似小动物般呜咽了声,像是应答,随后就不再说话了。宋长歌抿抿唇,直觉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和严格,远处熟悉的车辆驶过来,她伸手顺走后座的袋子,只留了句走了便下了车。
下车时还特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一时车里只留下宋悟一个人,她像只受伤的小兽,双手挥舞着想把空气中残留的香气驱散开来,但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不是吧,孟铎,就这么一段路你都要跟过来。”
本以为只有白昼一个人但却看到孟铎的瞬间宋长歌下意识说到,这一年她实在对孟铎的恋爱脑属性无力吐槽,但孟铎没有回应她,倒是白昼帮忙解释。
“他说不放心,正好也可以出来透透气嘛。”
“行了白昼妹妹,不用帮他解释,”宋长歌摆摆手,“大家是不是都到齐了?”
“嗯嗯,今天坤哥和盼安也在。”
“哟,这两位确实是稀客。”
下车时宋长歌看着灯光下那一片混乱的地扯了扯嘴角,孟铎撇她一眼,“阿昭翻的。”
“行,不管怎么说,值得鼓励。”
宋长歌讪笑,她弯腰从车里拿出个袋子,却听得许昭昭充满活力的声音。
“长歌姐姐!”
再一抬头,所有人整齐地站在明亮的长廊上看着她,苏灿低着头,在离门口几米之外的屋内站着,宋长歌有一瞬间恍惚,但她很快回神,开玩笑道,“不等我就开喝了是吧?一个个的还不接电话!”
“谁让你这么慢,”张庆渝耸耸肩,露出贱嗖嗖的笑,“梁靖远今儿都比你快!”
梁靖远白眼一翻,“这不能怪我,这波是董河的锅。”
董河掀起眼皮,“我在给孟铎打工。”
“你们都很慢,我才是第一,”许昭昭吐吐舌头,向着宋长歌跑过来,她拉住宋长歌的手往里走,“长歌姐姐,快过来,就差你了。”
走了两步宋长歌转头顺上白昼,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她,“白昼妹妹,给你的礼物。”
一股好闻的香气传来,白昼愣了一瞬,然后脸上浮现出带着惊喜的笑意,“是之前孟铎家的香薰!”
“猜对咯,孟铎说你觉得好闻来着,我又找人调了一兜子,够你用好久了。”
“谢谢长歌姐!”
“走,进去!”
一群人吵吵闹闹在桌前坐下,张庆渝咳嗽两声,端着酒杯起身,“来来来欢迎我们繁忙的宋总!”
“欢迎欢迎!”
众人纷纷举杯,苏灿没动,宋长歌视线扫过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脸上却依旧笑得灿烂,“宋总就别叫了啊,我最近听到这两字头疼。”
“好嘞宋总。”
“下次一定宋总!”
宋长歌:······
一群人老老实实坐不了一会儿,喝了几轮便起身发酒疯,梁靖远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吉他,坐下就开始唱歌,白昼看得惊奇,她拉住孟铎,“咱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吉他?”
“之前周年庆你不是找人签名了吗?董河以为你喜欢那个歌手,下午让人签了名送过来的。”
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误会。
“有一说一,靖远哥唱得还不错诶!”
孟铎不服,“我其实唱得也不错。”
白昼一挑眉,实在是想不出来不苟言笑的孟铎唱起歌来是什么样子。她回神专心听歌,梁靖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唱起民谣来绵长又动人心弦,一曲结束,白昼带头鼓起掌。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许昭昭起哄。
众人围得近了些,只有苏灿坐在桌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捏着酒杯没动。
旁边有人坐下,苏灿手一僵,依旧没动弹。
“我还能做什么去弥补?”
苏灿没回话。
“你爸妈的事,是宋家对不住你。”
苏灿握住酒杯的手逐渐青筋暴起,到最后又突然卸力,他端起酒杯,却被宋长歌拦住。
“别喝了。”
苏灿一把拍开宋长歌的手,将酒一饮而尽,又拿过酒瓶,这次宋长歌主动夺过,给他倒上酒。苏灿愣了一瞬,又一饮而尽。
两人赌气似的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喝到后面宋长歌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她满身酒气,拽住同样神志不清的苏灿的衣领。
“苏灿,你别不说话!”
宋长歌眼底发红,好像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泻而出。许昭昭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孟铎一把拉住,梁坤虽不知事情内幕,却多少听了些风声,也只是安抚着何盼安,没有出声阻止。张庆渝默默地又挪了几瓶酒过去,然后接收到宋长歌一记眼刀。
苏灿别开头,试图挣脱,“说什么?”
“说你恨我说你要我付出代价说什么都行,你这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算什么?”
良久,宋长歌自暴自弃似的放开苏灿,“我跟孟铎商量了,苏氏集团后面我会跟他一起,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苏氏走下坡路,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那个人的骨灰盒我也要回来了,就在我城南的那套房子里放着,钥匙你也有,你是要拿去扬了还是怎么样,都随你意。”
可是再怎么将那个人挫骨扬灰,苏辰和樊星以及那个总爱拿着画笔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苏平生,都回不来了。
其实当时调查到宋家时苏灿就想过放弃,他不想与宋长歌为敌,但他没想到宋长歌会直接问宋成海这件事,她在有可能自身不保的紧急关头,选择了替他找到真相。
可笑的是那些与此相关的人都已经一一死去,他连个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你如果想要宋氏,给我点时间,我可以送到你面前。”
“谁想要你那烂摊子。”
又是一口酒入喉,辣得苏灿咳嗽了几声,他看了眼被换掉的酒瓶,冲着张庆渝怒吼,“张庆渝你有病换我酒干什么?”
“你就说喝不喝?”张庆渝完全不带怕的,苏灿清醒的时候他就不怕,喝醉了那更是一巴掌就能掀翻在地。
苏灿白他一眼,张庆渝顺势在一旁坐下,“我陪你喝不就行了吗?多大点事!”
“我也来陪一个!”梁靖远举手,随即董河也坐过去,许昭昭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坐到宋长歌身旁。
“那我也来陪一个?”
“哥你一开口真的有被长辈支配的恐惧你知道么?”梁靖远挥挥手,毫不留情驱赶,“带着你老公那边玩去,年轻人喝酒老年人凑什么热闹!”
梁坤挑眉,看着自己喝酒上头不知死活的弟弟,然后气笑,转头看向何盼安,“我?老年人?”
何盼安笑道,“三十岁也算不得年轻人了,你计较这个做什么?”
梁坤叹了口气,“毕竟你跟他们同龄,甚至还小个一两岁,若是他们嫌弃我老,你······”
“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何盼安温柔地在梁坤嘴角落下一吻,“哥哥,我们的一切都很契合。”
两人坐到房前的椅子上,何盼安还找孟铎要了笔和纸,白昼看得好奇,也搬了把椅子坐到何盼安旁边,过了会儿孟铎也坐过来。
“孟铎,你不去喝嘛?”
“你说要少喝点。”
“这个时候可以喝。”
孟铎笑笑,摸摸白昼的头,“不喝了,总得有人替他们收尾。”
顿了顿,孟铎又对王叔说到,“先走吧,不用管我们了。”
后院只剩下大家吵闹着喝酒的声音。
何盼安画得很快,从下午的初见,到现在吃饱喝足静下来,一幕一幕像是照片一样刻在他脑子里,最后变成线条落到纸上,不知过了多久,桌前逐渐变得安静,空气中只有风拂过的声音和何盼安笔划过纸面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