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玩偶穿着一件白裙子,类人的脸几乎要贴着他,那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在床上的,又在这看了多久。
辜行煊几乎是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他呆愣在原地,手机的灯甚至来不及关,还照着白色的床单,显得诡异。
一秒,两秒,三秒……
十几秒过去了,床上的娃娃都没有动过,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被人放在了这里。
但这个猜想似乎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辜行煊可以断定,之前这间房子里是没有这个娃娃的。而就在刚刚,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把它放在了这里,并且在他查看床底的那短短几秒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辜行煊呼出一口被压抑在胸腔的积蓄已久的气,然后盯着那个娃娃看了几秒,毫不犹豫地把它拍翻在床上。
这栋房子太诡异,保不齐还会发生什么。他无法再坐以待毙下去,举着手机微弱的灯扶着墙警惕的走到了门口。
“咔哒”一声拧开了门锁,辜行煊小心而缓慢地探了半个脑袋出去。
门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看看的辜行煊突然听到背后“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辜行煊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僵硬的转过头,那张僵笑着的人脸又直勾勾地盯上了他。
!
刚刚被他掀翻在床的玩偶,现在站在了地板上,并且跟着他转了方向,也面向了门这一边,那一张类人的脸越看越惊悚。
恐怖谷效应带来的惊惧像给辜行煊的脚钉上了最大最严实的钉子。他站在原地,感觉身体像被压上了千斤重的砝码,一步都移动不了。
“咚,咚,咚。”
直到那个玩偶快要走到他面前,辜行煊才如梦初醒般惊了过来。然后他迅速从门缝里挤了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拦住了门里那个诡异的娃娃。
辜行煊没想到那玩偶还会自己开门,他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它已经一蹦一跳的跟着过来了,手里居然还拿上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顾不得再多想,辜行煊大着胆子从楼梯的扶手上滑了下去,这个工作做下来居然意外地行云流水,就像是他练过很多遍一样。
扶梯的尽头一拐,就进入了旁边阴暗处的小杂物间,这里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那个巨大的柜子,积了很多灰,像是很久没用过了。
玩偶下来还需要时间,也没有看见滑下扶梯之后进入了哪里。辜行煊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进了那张柜子里。
打开柜门的那一刻,陈年旧木的气味就扑面而来,灰尘惹得他险些咳出来。辜行煊皱着眉捂住鼻子,压抑着想要咳嗽的冲动,一条泥鳅一样的钻入了柜子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柜门。
“咚,咚,咚。”
听着是有人走路的声音,这声音越靠越近,几乎就像是已经来到了杂物间门口。柜子里的空气格外稀薄,辜行煊觉得胸腔内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全身的血液都沉在血管里,变成黏腻的无法滚动的固体,快要涨破血管。
他极力捂着嘴,紧张的快要把手掌心掐烂。
耳边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外面的东西把门推开了,门撞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辜行煊的心也跟着一沉。
一步,两步……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他终于来到了柜门前。
“嘎吱。”
柜门被打开了,外面新鲜的空气和微弱的光线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填补上柜子里的空缺。
辜行煊却只感到心脏骤停。
完了。
他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你喜欢……在柜子里面睡觉?”程风既的声音突兀地出现,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以为你只是梦游呢。诶,你那些粉丝们,知道自己哥哥喜欢在柜子里睡觉吗?”
“刚刚是,梦魇了?”这个时候谢声野的声音也插/入进来。
辜行煊几乎在当场就愣住了,他缓缓地抬起头,果然就看到了站在柜子门前的两个人。
一脸担忧的谢声野和一脸八卦的程风既。
心脏的跳动频率渐渐缓和正常下来,刚刚的惊吓烟消云散。他像是终于可以松口气那样,忍不住的咳了一声,手掌挥散了鼻腔边的微尘,从衣柜里爬出来。
“诶,没事吧?”程风既扶了他一把,和他说刚刚自己和谢声野一睁眼看到少了一个人是多么惊心动魄,“你是没看到大师那个脸啊,当场就拉下来,黑的哦,我都要怀疑他被鬼附体了。”
说到这,程风既还不忘踩高捧低一句:“我就知道像大师这种有担当的人,肯定不会放弃我等凡人。你能不能学学我,不要老是给大师找麻烦……”
程风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辜行煊无情的打断。对方偏头把目光锁定在了他身后的谢声野身上,问:“我给你惹麻烦了吗?”
?错觉吗?程风既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茶茶的是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拿到了古早小说里咄咄逼人的恶毒男配剧本一样。
“你吓的大师都把我叫醒起来找人了,还不算惹麻烦啊……”程风既作为大师毒唯,率先反驳了辜行煊的话。不过这次,他的话依旧没能说完,身后的谢声野笑了一下,语气柔和的回答了他对面的那个疑似绿茶的家伙。
“没有,你永远不是麻烦。”
程风既:“???”
“先回去吧,这里不安全。”谢声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杂物间的门口,侧过头对他们说。
“诶,你到底梦到啥了?你和柜子的三世情缘啊?”程风既的八卦欲望格外强烈,给他递了一条毯子过来,“大师让带过来的,说你只穿了一件薄短袖,晚上冷。”
辜行煊盯着他手上的那张毯子看了一会,接了过来披在身上,对程风既的问题避而不答,摇了摇头只说没事。
大概真的是他梦魇了吧。
怎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总不能因为他是招阴体质就逮着他薅吧。
“行吧,那你快跟上啊。”程风既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先他一步出了门,赶上了前面谢声野的步伐。
辜行煊长呼一口气,心跳终于彻底平复下来,他跟上了二人。却在上楼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猛然听到了身后“咯吱”一响。
人对声音是敏感的,辜行煊下意识就回头去看。
他看见了刚才他拐入杂物间的地方,也就是楼梯底下,刚才追逐他的那只玩偶正站在那里,惊悚的类人脸和之前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攥着毛毯的手一紧,忽然又想到这次程风既和谢声野都在,似乎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急切的收回了目光,想要再跟紧一点前面人的脚步。却也是在这一刻,发现了第二件更让他心惊的事。
这条走廊现在被落地窗外惨白的月光照着,他的影子被曲折的投落在了地板和墙面上,孤零零的。
而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当他们从阴影处走入光亮的时候,地面和墙上一片空白。
他们……没有影子!
辜行煊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引起了前面两个“人”的注意。
谢声野皱着眉回过头来,那双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他,幽幽开口:“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然后,程风既的脸也转了过来,同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月光把他们的脸照的异常惨白。
辜行煊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起来,像是出了故障的老电视一样,眼前两人的脸更是在视觉中变得不那么真实。
渐渐的,开始和那些玩偶的脸重合起来。像人脸,又像是不那么真实的玩偶的脸,越看越心惊。
或许根本没有梦魇这一说,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存在在这片幻境里。
真正的谢声野和程风既,或许始终没有出现……
“咚。”
进退两难,那个玩偶也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