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维莱德可以很负责地说,她生命中的每一位老师都教给了她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西弗勒斯.斯内普教了她如何保护自己和他人,她的外祖母莉比蒂娜教会了她如何狠下心,最后一位,也就是格林德沃教的倒不是魔法,而是人心与权谋。
他就这么坐在纽蒙迦德最高的牢房的石床上,拿着一张预言家日报爆发出激烈的嘲笑,“你们魔法部倒也是真好笑,就那么点小心思。你们倒是更令人感到好笑,这点小心思都可以把你们耍的团团转的,连阿不思都可以逼走,真的是。”
黛维莱德努力掩饰着自己上扬的嘴角,给自己灌了一口茶。
具体学到的东西,倒是可以总结为一句话:
如何扮演好上位者的角色。
把目光拉回到现在,这架摇摇晃晃的老旧列车上。
黛维莱德睁着眼睛,尽量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然后外面的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黑暗。到达小汉格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透过模糊的车窗,小且破败的车站只有几个人和一个苍老的车站管理员。黛维莱德给自己披上了纯黑的斗篷,然后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
在小村庄里太过招摇可不是什么好事,一点点小事情都可以作为新闻传遍村庄的各个角落。想想伏地魔,当年就被里德尔府的可怜的守门人目击到了,虽然没人相信他。
车停稳后,她悄悄跟在一群外出务工回家的疲惫的男人后下了车,看着他们三五成群,在前面慢悠悠地走向一条乡间小路,连忙跟上。
这条小路上两边都是高高的树篱,枝叶纠缠盘根错节。不多时,她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灯火,那是一个挂在路牌上的灯泡发出的微光,上面是两个箭头,分别指着前面的两条岔道——
大汉格顿,五英里
小汉格顿,一英里
她走向通往小汉格顿的小路,一开始,两边都只能看见高高的树篱,接着,小路向左一拐,顺着山坡陡直而下,一座山谷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们面前。而其中的村庄,那无疑便是小汉格顿了,坐落在两座陡峭的山坡之间,教堂和墓地都清晰可见。山谷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座非常气派的大宅子,周围是大片绿茵茵的草地。
不过再走近些,就会发现那所谓的气派的大宅子,上面已经爬满了各种植物,草地也因无人修建长得比杂乱,某些草甚至都从院墙里头爬到了外面。
一想到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黛维莱德实在是感觉有点生理性不适,连忙挪开了眼,把视线投向了另一边,她真正的目的地,在走过一段远离村庄大路的坑坑洼洼的土路后,终于是走到了,整个村庄的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深藏于盘根错节的树木后,有一扇破木门。
她掀开了兜帽,正想使用追踪咒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跟着,结果追踪咒刚刚被发出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她的反应也很迅速,两道魔咒几乎是紧接着就飞了出去——
“你似乎这个暑假有所松懈,黛维莱德。”
魔咒被打飞了出去,然后那个如同夜色一般漆黑的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语气不善。
“呵呵。”她冷笑两声,手上的魔杖仍然没有放下,“证明你是谁,快点!”
“......你的守护神,不是牝鹿,是夜骐。”
她缓缓放下了魔杖,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难看,“我说过我一个来就行了。”
“很显然,校长大人并不放心你一个人来。而且,黛维莱德,对自己有过高的估计是你最大的缺点。”
“这一点上我十分不认同。”她昂起头,不服输地直视斯内普的眼睛。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斯内普岔开了话题,皱着眉扫视着那栋房子。
“伏地魔母亲曾经的家。”她转过头,示意斯内普看向另一边,“他母亲叫梅洛普.冈特,刚刚我们走过来的时候,你有看到一个大房子吗?那是里德尔府,他父亲的家,也是在那里,伏地魔杀了他们一家。”
说完,他们重新面对起冈特小屋,“我想,伏地魔的其中一个魂器就藏在这里。”
她十分不放心地把斯内普上下打量了一番,“教授,我还是十分不建议你跟我一起去。”
这话不知道是她语气有什么问题还是怎么样,斯内普剜了她一眼,径直抽出魔杖走向了小屋,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她只好跟上。
这座房子似乎共有三间小屋子,中间的大屋子兼作厨房和客厅,另有两扇门通向别的屋子。这都是根据屋内的陈设推断出来的,在魔杖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焦黑的扶手椅上的灰几乎有好几寸厚,显然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有魔咒的痕迹。”斯内普在她身后说。
“反飞来咒用的吧,”她用魔杖探测着地砖,“嘶,好像还有屏蔽咒,我们可能得手动把这个地砖扒开。”
不过手动的范围太大,她不得不使用了麻瓜常用的办法,用旋风扫净扫除了灰尘后,跪在地上,耳朵附在地板上,挨个敲击并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这个,”敲了一圈后,黛维莱德得出了结论,“这底下是空的,炸开?算了那样太明显了,挖开吧。”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那把银光闪闪的匕首,轻而易举地就将它插入了缝隙里,地板年久失修且早已腐烂,听着“咔吧”一声,一大块木板就这么被拆了下来。
有了成功的例子后,接下来的任务就简单多了。一插一窍,随着木板清脆的断裂声,一个大洞就这么暴露在他们眼前。
洞里躺着的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金色盒子,她将手伸进洞里,手指刚触摸到盒子,就感觉一股寒风直冲她面门而来。
黛维莱德下意识松开手向后倒去,随后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洞口冲了出来,她抓起一边的魔杖,凭感觉朝洞口和天花板发射了三道咒语,但是并没有打中任何东西。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晚上好啊,黛维莱德.伊万斯。”
她立刻回身往声音传出的方向扔了两道恶咒,斯内普的咒语也擦着她的身边呼啸而过,但是随着一声不耐烦的啧声,尖锐的疼痛忽然贯穿了她的整个大脑。
“啊!”仿佛被万箭穿心一般,强烈的痛感让她失去了自控痛喊出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她的大脑,她下意识去抱住脑袋,却摸到了湿漉漉的东西,定睛一看却是满手的鲜血。
“神锋——无影!”她咬着牙,艰难地继续朝不太清楚的黑影发射着咒语。
“不太老实呢。”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回她身边,附在她耳边嘶嘶说道。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被人掐住脖子拎了起来,手中的魔杖也掉在了地上。
黑影忽然变化出了实体,用极大的力道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抬头对上斯内普阴沉的脸色,魔杖正对着他们。
黛维莱德顾不上疼痛,使劲地瞪大眼睛朝斯内普传递消息——“别管我,他说什么都别听,这是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千万千万别带上戒指,包里有格兰芬多的宝剑,劈开戒指就没事了——”
“真是有意思的一幕啊。”里德尔用带着极大恶意的声音喃喃道,“西弗勒斯.斯内普和黛维莱德.伊万斯——”
斯内普缓缓移动到了洞口,从里头拿出了那个盒子,将它打开,那枚戒指终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带上它吧,西弗勒斯。”里德尔用令人着迷的声音诱惑道,“你的一切愿望都会实现的,那个女人会回来,而这个讨厌的替身也马上就会消失。”
“替你大爷的身!”持续的疼痛让黛维莱德失去了自制,忍不住破口大骂,“汤姆.里德尔你个——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声嘶力竭地嚎叫,疼痛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如同窗外夜色一般漆黑的一个身影站在她面前,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在说些什么呢?她努力地想听清,但是她却跟聋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她张嘴想呼喊,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回应她的只有嘴角汩汩流出的鲜血。
里德尔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似乎是通过什么魔法往她脑子里植入了他的声音,“多么美妙,我可以看见你眼中的绝望与痛苦,被自己信任的人杀死,你觉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抓着她脖子的手猛然缩紧,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和混乱,视线也变得更加模糊了——她快要窒息了——
但是,还不能——倒下——
当啷一声,攥着她喉咙的手被迫松开,她径直重重地坠向地面,濒死感让她顾不上疼痛,抓起地上的魔杖就指向了自己的包包,“飞来!”
金色的盒子在包包腾空朝她飞来的前一秒精准地落在了包包敞开的拉链里,她撑着快要散架的尸体,从包里拔出了格兰芬多的宝剑,然后又手忙脚乱地扒开盒子露出戒指,戒指比她想象地要大得多,戒圈是黄金制成,但是工艺略显粗糙,上面镶嵌着那一块黑色的大石头——它似乎在对着她招手——
“你难道不想带上它吗?只要轻轻转动它——他们都会回到你身边的——薇薇安,兰斯洛特,詹姆——”
“不,这不是这么用的”
“——莉莉,塞德里克——你真的不想见他吗?”
“我说了,我向前走了!!!”
她刚决绝地举起宝剑,但是里德尔的灵体又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将她毫不客气地打飞了出去。她的头撞到了壁炉上方的架子,一声闷响后,她脸朝下摔倒在地上。
“来吧,西弗勒斯,解决她。”男人机械搬地向她走来,黑色的眼神空洞,黛维莱德艰难地想撑起身体,但是身体真的如同下一秒就要散架一般抖个不停。
“不要——”她眼看着魔杖就这么指向了自己,颤颤巍巍地说道。“动手!”里德尔笑的邪恶,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斯内普一个漂亮的转身,结结实实地挡在了黛维莱德的面前,金色的盒子被他召唤过来抛给了身后的她,黛维莱德高高举起格兰芬多的宝剑,再也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直地劈开了那枚戒指。它裂开时,她隐约听见了极其微弱、极其遥远的痛苦的惨叫——随着汤姆.里德尔的灵体的消失,惨叫也消失了。
黛维莱德半跪在地上,右手是宝剑,左手拿着刚刚裂开的戒指,魔杖滚落在一旁,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遂手脚并用地一点点爬向魔杖,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斯内普看起来也是很狼狈,打斗的灰尘把他黑色的头发都染成了灰色。她靠在墙垣处,眼皮沉重地好像变成了一堵墙,她伸手擦了擦身上的血,似乎还是没有止住。
身旁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她偏头望去,看到斯内普刚刚修复了破碎的地板,打扫了现场,将那个金色的盒子埋了回去后在她身边坐下了。他神色并没有因为刚刚死里逃生而有半点松动,他很认真地在说些什么,但是黛维莱德只是呆滞地望着他,眼神里透露着不解和疲惫,这是一个不妙的信号。下一秒,她眼神里的光黯淡下去,头缓缓地垂下,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意识涣散前,他听到她说,“谢谢你在这里。”
斯内普没有挪动,只是从兜里掏出了魔药给她灌了下去,任由黛维莱德靠在他肩头。凭他们现在的状况,贸然幻影移形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他便在周围布下咒语,将女生略显碍事的头发拨到一边,她的呼吸声微弱但还较平稳,情况应该还算稳定——被多次黑魔法折磨过后,她还能撑到现在才晕过去,已经远超普通人水平了。他暂且松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邓布利多,你怎么可以把这个任务随随便便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