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芯竹直接去找了李叔,她没忘记这一次三山渡之心李叔一同来。除了亲自探查三山渡大坝毁坏的始末,更最要的是同他商量开拓河道的事情。只有身处其境才能知道三山渡现存的隐患有多么严重,开拓河道更够分摊未来的风险。只要李叔能被她说动,以他在津洲商会中地位,他们回到津洲后,再由李叔对其他会长游说,想必诸位会长还是会同意的。
于是白芯竹直言不讳将这个想法同李叔说了。果不其然,李叔的反应也是同她初次听闫吉所说的反应是一样的。他反驳了两句,也在白芯竹所料之内。他能想到的,白芯竹也都想到了,于是在几番劝说下,李叔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
他伸手抚须,眉头紧锁,沉声告诉她,自己会好好考虑的。闻言,白芯竹立刻眉开眼笑,只要他没有拒绝,便是希望。等到李叔将此事从头到尾都捋清楚了,定然会发现开拓河道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方式。
从李叔那里出来后,白芯竹整个神清气爽,虽然还病着,却觉得心情无比开朗。走出两步便看到了王稆,笑着的嘴角一下就耷拉下来了。
王稆看见白芯竹顿时眉开眼笑地凑过来,道:“白姑娘,今日出门了,这病可好些了?”
白芯竹对于王稆的殷勤十分反感,只道:“无事了。”
王稆笑得眼睛都看不到,道:“白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直接同下人说。王爷虽不在身旁,在下定当替王爷好好照看你。”
原来是打着照顾她的名义,讨乖给赵珩御看。只是这算盘珠子打错了位置。白芯竹脸上不见一丝深情,冷冰冰地道:“什么都不需要,也必劳烦王大人了。”
要不说王稆像最是油滑的泥鳅,面对白芯竹的冷言冷语,笑容顿了顿,却又立刻笑开了花,道:“姑娘,可是因为之前在下说白家的不是,这心中仍有芥蒂?此事当真是个误会,许是下人监督不严,弄混了砖块,这才害得在下误会了白家偷工减料!白家在津洲素有仁善之名,自是不会做出这等损德之事。也怪王某驭下无术,又轻信人言,险些让白家蒙冤。王某在此向白姑娘赔个不是。”说着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个礼。
呵,这个王稆当真是能言善道,白的都说成黑的。简简单单用一句“驭下无术,轻信人言”便将所有事情都抛给了其他人,自己除了糊涂些,反倒是干干净净。如今还向他口中的这个“小女子”行了这么大的礼,倒很是能屈能伸,
白芯竹向前一步,没有接受这个毫无诚意的礼。
“王大人,真假青砖一事可并非就是您口中的误会。为何白家的青砖被人替换,为何有大坝坍塌处有新泥的痕迹。太多事情都值得推敲。虽然不是我白家的原因,但既然牵扯到白家,我也不会置之不理这些迟早会查清楚。”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若是真查出什么,在下必定严惩不贷!”
白芯竹也不愿再与他废话,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王大人,受灾的百姓安置在何处?”
“白姑娘,问这个做什么?”王稆微变的脸色转瞬即逝,恍然让人以为是自己瞧错了。
“过两日想去看看这些百姓,尽些绵薄之力。”
王稆笑道:“灾民之事自有官府处理,多谢白姑娘为这些灾民们操心了。只是那地方脏乱嘈杂,白姑娘刚受了惊吓,如今还病着,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我也不好向王爷交代。”
“王大人,我自己的事情与王爷无关,还是您不要将我同他混为一谈。”王稆一口一个赵珩御,说的让白芯竹有些心烦,仿佛她这个人已经成为了赵珩御的附属品。她道:“王大人,只管告诉我,灾民们安置在哪里就好了。”
感受到白芯竹的不悦,王稆自知碰了个软钉子,讪笑两声,“灾民就安置郊外寺庙附近。”
“知道了,多谢王大人。”
白芯竹敷衍回了一声,就在转身离开的刹那,王稆脸上的笑容顿时收起,眼中寒意顿起。
这女子可真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不过是开罪了她,如此伏低做小,她还是铁板一样油盐不进。如今还非要去看那些灾民,也不知是知道了什么。若是让她发现他并未安置那些灾民,反而贪下朝廷拨下的银两,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小辫子可绝不能让她握在手里。
王稆扬声唤人,来人恭顺地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派人跟着她,若是她没去郊外寺庙便也罢了。若是去了……”他的眼睛顿时狠厉下来,“就别让她再回来了。”
彼时白芯竹向他再三追问难民安置的位置,他便知道这女子留不得。虽然这个女子和王爷之间暧昧不清,他现在仍然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究竟是她想知道灾民的情况,还是王爷想知道,只不过是通过这个女子的嘴来问,都有待商榷……但是这不重要了。这个秘密不能被他们发现,否则不止他的乌纱帽,甚至这条命都要丢了。
王稆告诉白芯竹灾民安置在郊外寺庙便是动了杀心。那里荒废许久,又少有人烟,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去处。此番定让她有命去,没命回!
那人被这一番话惊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犹豫着道:“可是……那女子不是王爷的人吗,若是她死了,如何向王爷交代?”
王稆冷哼一声,带了几分不屑,道:“若是王爷问起来,再找些理由应付过去。以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怕说服不了王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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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边听见有人在瞧自己的房门,白芯竹起身去开门,便看到有为站在门口,还没等白芯竹问他怎么了,有为急冲冲的性子已经率先开口。
“姑娘!我家公子醒了!”
白芯竹赶到闫吉房间的时候,他正倚在床边,身上披了一件披风。脸色还是那么差,透着纸一样的苍白,整个人恹恹的,却在看见她的时候,还是扬起了一抹笑。
“阿竹,你来了。”
“你终于是醒了,可还觉得有些不舒服吗?”
闫吉摇了摇头,声音还是虚弱无力:“我没事了。听说他们已经都回津洲了。如今我也醒了,等明日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白芯竹连忙制止:“你刚醒,身体经不起颠簸。即便是回去也等你好些再说。”
闫吉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点了点头。
看他这个低沉的样子,他该不会觉得因为自己生病,耽搁了她的事情,所以心生愧疚吧。
这么想着白芯竹立刻道:“想晚些回去是因为我也在病着,大夫也让我先休养几天,不要到处奔波,免得病情再加重了?”
闫吉看向她,眼中带着关心:“你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