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小人，好像怎么都不长个啊……
无论怎么看重小人，身高怎么也就五尺多少许。
好吧，怎么也比以前高了很多了，要知道最开始才上白山的时候，小人可是瘦瘦小小的一坨，又丑又小的，现在勉强算得上娇小了。
难怪自己总是觉得小人小人的，毕竟因着身高的原因吗，自己时时刻刻都是俯视她，总是自说自话。所以谈小满这次主动说出要知道自己的行程的时候，倒是，倒是有些小小的意外。
也不对。
这个小人以前也是有向她提要求的。
季翎明白了。
以前小人给她提要求的时候，要么是站在书房外，或者搁着一个书桌，亦或是在饭厅身后恭敬的请求。
隔得近的时候小人的眼睛里是祈求，隔得远的时候小人眼里是的尊敬，而现在小人的眼里，只是单纯的疑惑。
这样的变化，并不让人讨厌。
季翎摸摸谈小满的头，道：
“再等等吧，到时候我会给你大致的行程表的，”
“没事的，到时候要是西夏的风味实在做不好，我们就在外面吃就好了。”
“毕竟，我说了是带你出去玩的不是吗？”
谈小满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听到了。季翎等了一阵，看到小人确实没有动静，就点点头，示意她离开。
接下来的一阵子，季翎都感觉到了小人的忙碌。显学那边还在筹备中，对于小人来说是已经放假了。
偏偏，季翎老看见这个小人在院子里到处出现，还是步履匆匆那种……
理论上来说是的，因为学校放假了，那么确实在院子里的时间是会多一些。但是又有些不对，这个小人以前放月假的时候，不也是一直闷在屋子里，或者说，自己也不怎么在外面看到这个小人吗？
季翎疑惑了整整一个星期，当她一个星期后看到小人还在这么忙碌，好奇的她还是忍不住在院子的廊桥拦住了小人，找了点开场白道：
“还有一两个月，都在学些什么啊。我听好夫子说，最近你复习的效果挺好的。”
谈小满应声点头，道：
“仙师，都是学之前没学好的，效果是要好一些。”
季翎：“……”
这个小人说些以前学过的，我又不知道你之前学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你现在在复习什么。算了，反正自己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于是季翎道：
“出游的日期还有很久，慢慢收拾就好了，不用这么急的。”
谈小满猛的抬头看着季翎，本来她说完了话，已经重新看向其他地方，估计在想琢磨什么事情，被季翎这一说，才转头，就是动静有些大，谈小满道：
“仙师？我们是要去一个月的，所以调料是要先准备好的。带酱过去的话吃不了很久，都需要处理成粉的。”
“仙师是想看后面吃什么吗？”
季翎：“……”
总感觉这个小人知道我想干嘛，拐弯抹角的说我不老实呢。只不过，季翎并不恼话里面可能有的揶揄，当然，看小人那恍然的表情，大抵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她道：
“好啊。”
说完，谈小满眯了眯眼，转身往着厨房走去，季翎才迈出一步，谈小满又重新转了回来，让季翎下意识的停步，道：
“诶，仙师，跟我来。”
好轻快的声音。
就像这个小人转身回来的时候，一样的轻快，一样的明媚。
季翎其实很久没来厨房了，当然不至于几年几年的不来，但确实不怎么频繁，大概几个月来一次，并且，多是在门口这边随便看看。这次谈小满煞有其事的领着她进了厨房，向她指点这指点那。
谈小满再给她介绍做的些准备，好像大多是泡菜之类，季翎只是泛泛的听着，因为她注意到这个厨房变了很多。
很多。
以前师父在的时候，厨房总是一尘不染，随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并且会琳琅满目的摆很多厨具。
现在这个谈小满用的厨房，厨房只能算得上干净，角落总是有油污，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小人也是没有反应。似乎？厨房有这种程度的油污不是问题，甚至连一点点的不好意思都升不起来？
而且好多厨具都被收起来了，以前一码码的刀具和锅，现在只能看到四五把刀，锅的话也只是摆着四个。就在案板上，还有一个盆里用水泡着被冰裹着的肉。
以前师父在的时候，厨房里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的情景。
就好像，好像那些山下的后厨一样。
谈小满把季翎盯着的那肉盆移了一下，道：
“那个，呃，仙师，这个是前天才上的肉，所以冰得很实。”
“鲜度是没问题的，肯定没问题的。”
“毕竟我都这样在这给你弄了几年了都。”
季翎：“……”
不……对的对的对吗诶不对！
这是重点吗。
季翎摆了摆手，扶额无力的回道：
“我懂。”
她重新看向谈小满，也确实没有看到一点愧疚的样子，感觉自己如果说一句不行的话，这个小人估计会说她‘娇贵’。不过她没有说，因为她大概记得账本上这个小人采买是三五天就采买一次的。
她那个师父采买……
老是一次就买一大堆，要把那个老大的冰库塞得满满的，有时候等到做饭才发现没东西吃了，才吩咐他人再送东西来。至于急着吃的那一顿，她师父经常性的在大绝山脉里找和口缘的小家伙。
当然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这个小人怎么一股“你怎么事这么多”的样子啊。
只是这个想法才刚刚想起，谈小满的话就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季翎的想法。
“仙师，那些酱后面我都是会烤干的，后面冰镇后，打成粉带走。”
“西夏那边并不缺水，长期旅行的话，还是粉会更好带，这样也能多带点。”
季翎之前是听了谈小满的解释的，一路走过来，小人一只在说个不停。这些酱似乎还不是酱，都是些什么肉啊菜啊之类的，要写封一段时间后面才会变成浆糊糊，最后才弄成粉。
其实，这些不是自己说的吧。这些这么专业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呢。感觉，就是这个小人自己事多，然后埋怨在我身上？
“西夏那边，天气太大了，哪怕在绿洲里面，也是很炎热的，书上还说一些季节会有些潮湿。但总体来说，是比较热的，所以那边的口味不怎么重。”
“而五月的时间，绿洲水源充足，水汽上弥，整体的环境是有些潮的，这些带过去也正正好。”
“这样的话，仙师也能吃得很舒服。”
季翎看着一边翻检着瓶瓶罐罐、坛坛瓮瓮，一边自言自语的谈小满，有明白过来这个“事多”的谈小满的意思了。
是在邀功。
或者说炫耀。
或者说，‘快夸我。’
季翎上前挑开了一个小人才打开的罐子，深吸一口，然后赞叹道：
“好香啊！”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来，让季翎赶忙放下了盖子，把头探到另一边。
“怄……”
听到声音的谈小满转过头来，看着季翎的手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的时候，季翎就先开口了，道：
“香……死我了。”
说得好艰难。
谈小满这才转过头去压抑着笑了几下再重新转了过来，只是看着季翎强装无所谓的样子，出声解释道：
“仙师，这个是肉酱，加了挺多‘酸菜汁’的，现在要先把肉‘咬’烂，所以味道是有些不好闻的。”
“以后就很好吃了。”
季翎不置可否，也不点头摇头，谈小满无奈，只好说道：
“前天的仙师给仙师做的‘大煮锅’，就加了很多肉酱的哦。”
“仙师不也是吃了很多吗。”
季翎回忆起前天吃的‘酱酱酿酿大丰收’，记起了汤上面漂浮着的小小的肉粒，确实跟那坛子里小小的块状物体很像。问题是，坛子里那东西包了一圈黄绿黄绿的东西，都是些啥啊！！！
“好，你说得对，你干得好，不要再说了。”
季翎止住了话头，就在一旁看着谈小满自己检阅，等到最后一罐查完，这个小人又到她面前汇报：
“仙师，您喜欢的口味我都有给你做好了，等后面给你磨粉就好了。这么一坛，大概能做两罐带走吧。”
说着，谈小满还拍了拍刚刚让季翎出糗的那个坛子，比出来的罐子却是小小的一罐，大概这小人三个拳头大小，而那个坛子都快过了小人的小腿了。
“这个，湿重和干重是不一样的，而且处理完还要挑拣才能打粉，不过我有多做哦。”
“仙师后面有喜欢的话，以后我也会在平时的饭菜里加这样的调料的。”
季翎这才答道：
“再说吧，毕竟小满做的饭菜一直都挺喜欢的。”
“我会期待小满的美味的~”
季翎了了之前的好奇，看着这小人也是干劲满满的样子，就打算离去了。毕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只是她打算转身的时候，谈小满挑开了小的罐子，她就侧了个身，站在原地等着好有表达欲的谈小满。等到小人拿近了，她看到里面装的是白花花的，蘑菇们？小人像献宝一样拿了过来，用手在她面前轻轻扇了扇。
没有想象的菌子味。而是一股咸味，盐味。
有点重了。
只是在片刻，钻入鼻腔的味道倏然变转。
一股冷、无、空、净往胃里钻。
就像寒冬酷烈的大风停歇之后，天地都干干静静的，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味道。
除了有点冷。
这个是，自己喜欢那个蘑菇味道，一个用来提鲜的佐料，竟然能做得这样霸道……
她看着安安静静，只是做这个动作，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得意的小人，情不自禁的轻轻拍了拍小人的头，道：
“这个味道，是我第一次闻，很喜欢，而且也将会是我第一次带调料出去旅游。”
“小满，我很期待这次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