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因杀人罪被悬赏,一路逃亡。
走了几日,元初蹲在草丛里,举着比他头还大的叶片,遮着脸。
“?”黑衣不解,“你干什么?”
“隐蔽。”此时,耳力异常灵敏的黑衣听到远处急促脚步声。元初还在草丛里蹲着。
“跑。”黑衣眼神一冷,“不想死就跑。”
“我藏好了。”元初还是不动,无焦距的瞳孔有些暗沉,然后,越来越暗,无意识重复着一句话,“要死一起死。”
“该死,身体权给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衣操控元初的身体,迅速躲在一颗树干后面。好在元初瘦小,逃过一劫。
“对不起,哥哥。”瞳孔颜色恢复正常的元初诚恳认错。
“傻子,躲追兵不是这样躲的,以后我教你怎么躲。”黑衣声音温和,眼中的怒意熄灭。
“我都听哥哥的。”
找野菜时,元初总是有意无意寻找毒草,这就导致元初长时间闹肚子,身体越来越差。
深受其苦的黑衣没有管,放任元初无意识折腾自己的身体。
直到,元初跑不了,走不动。
意识空间内,白衣小孩如睡觉般紧闭双眼,被一层成年男子虚影笼罩。
黑衣扬起手,狠狠甩了一巴掌,小孩的嘴角被打得渗血。
随着黑衣说出一个个人名,小孩的眼皮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白色的虚影化作白雾,被黑衣完全吸收,黑衣眼底的血腥气更重。
黑衣身上的衣服颜色更浓了,浓得似乎要滴水,长长的衣摆正好露出黑衣的鎏金云靴。
白衣小孩站在黑衣的对立面。
黑衣再次笑道,哄着小孩一般道:“乖,喊哥哥。”
“哥哥。”
两人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再不说话。
黑衣教元初闻着气味辨别可食用的野草后,元初再也没闹过肚子。
下雨了。元初躲在树底下,从树叶缝隙落下的雨滴,一滴滴砸在元初的头发上。
很快,元初身上湿透了,看不见的他,不敢在森林里瞎走。
他似乎闻到了烤鸡腿的味道。
“哥哥,我饿,想吃鸡。”元初的肚子叫起来,他想到了在村里,教书先生每天会给他一根鸡腿。
元初又红了眼眶,雨越下越大。
“卖野菜赚钱,但在此之前,先把肚子填饱,你饿我也饿。”
“好,听哥哥的。”元初吐了吐舌头,天真可爱。
“把剩下的荠菜洗洗生吃了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雨一直下到深夜,才渐渐小起来。而元初面色潮红,发起了高烧。
意识空间内,元初的灵魂多了几道火焰印记,分布在心口处。幼小的元初蜷缩着身体,头上直冒冷汗。
黑衣触碰元初心口的印记,转移到他自己身上。见元初眉头舒展,黑衣才缓缓露出一个笑。
黑衣轻轻晃了晃还有一点意识的元初:“小初,将身体交给我,我去找草药。”
黑衣接管了元初的身体。他在杂草里翻找,仔细感受着叶片的形状和纹理,将治疗风寒的草药其连根拔起。
溅落的泥土洒了一地,有的陷入水洼里的淤泥,有的,被裸露在外,被雨水冲刷,成了泥沙。
黑衣身后,一条蛇吐着信子,在草丛中爬行,抬起上半个身子,看准时机,猛地朝着他裸露的小腿咬去。
“铮!”
寒光闪过,元初的瞳孔瞬间被漆黑覆盖,蛇被空中划出的剑尖直中头部,被钉死在树干上。
元初昏睡这几日,黑衣找到了做碗用的瓷土。
元初从温暖中醒来,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我们有肉吃了。”黑衣拍拍手,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元初,“我教你怎么处理蛇肉。”
“哥哥,我不敢。”元初连只蚂蚁都怕踩死,更何况是杀生。
“不行,没了我你以后怎么办,快点,别磨蹭。”
意识中,黑衣死死拽住往意识深处跑去的元初,但元初的力气居然出奇的大。
黑衣拽不动,元初饥肠辘辘,黑衣也不好受。
“咕咕咕。”元初的肚子连着响了三次。
黑衣吞了口口水退让了,他真的太饿了。
元初蹲在角落里,默默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黑衣叹了一口。
“找树枝生火总可以吧?”
“好!”元初蹭地跳了过来,开心地去找树枝。
磕磕绊绊过后,元初寻到了十几根干树枝。
“你先睡会儿,烤好了我叫你。”
一炷香后,空气中传来的肉香味,馋醒了元初。
元初感受到手背和额头上传来的刺痛感。
“哥哥,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黑衣生火的时候不小心烫伤,预料到这种情况,怕元初疼,才让元初先睡会儿。
毕竟,现在的元初只是个小孩,小孩子最娇弱了。
“好了,肉烤好了,你吃吧。”元初接过身体控制权,狼吞虎咽起来。
元初摸到还剩下一半没处理的蛇肉,自己切了起来。
元初把控制权让了出来,笑的灿烂。
“哥哥,你吃。”元初递上另外一半烤好肉,一根手指被烫得红肿。
黑衣吃的很慢,举止得体,元初乖乖站在意识空间内,同样体会到肚子在一点点被撑饱。
元初的心底,涌起暖意。这一刻,黑衣心口的伤,愈合了。
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能乱走。
元初敲着树枝走了大概三日,仍然寻不到村子。
一路上元初脚上出了好多水泡,疼得眼眶泪水打转。
“你歇会,我替你走。”
走了一会儿,黑衣坐在石头上捏了捏酸痛的脚,喊了声元初,没有回应。
黑衣进意识一看,才发现元初的意识体睡着了。
黑衣继续赶路,一边赶路一边捡野菜,路上偶然碰到一片竹林,做了一筐竹篓。
气温凉了下来,该是晚上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黑衣一边想着,手中的剑随手一扔,再次命中蛰伏在草堆里的蛇。
这是黑衣杀死的第十一条蛇。露宿在森林里还是很危险。
“元初?”
元初迷迷糊糊地嗯了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看来他得熬夜了。
元初感受到暖意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的手边,还躺着几具狼尸。
元初的身体手臂和小腿,有不少擦伤和咬痕,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狼血染透。
伤口处糊着绿色的液体,贴着黑衣寻到的药草。
“我睡了。”黑衣说完这一句,便没了反应。
“好的,哥哥。”
黑衣一睡就是两日,元初乖巧地没有打扰黑衣。
身上的伤口时不时阵痛,元初心里很是愧疚。
忍着害怕与不适,元初在狼尸身上割了几块肉放在竹篓里,用叶片包着。
竹筐里还放着两块打火石,元初生了火,手上又多了几道烫伤。
黑衣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脸上黑糊糊的元初开心地叫着:“哥哥,肉马上烤好了,我做的可能不好吃……”
黑衣也感到了手上的刺痛感,摸了摸元初的头:“以后我来生火。”
吃完了早饭,元初循着小溪的声音,将竹筒里装满水,背起竹篓就出发了。
而这一流浪,就是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