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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当李相夷到二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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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隐山地处偏南,不常下雪,往年冬日里不过湿冷一些,连霜也不见,今年却不知为何,这雪竟覆盖了枝头。

方多病居于云隐山上,瞧着这满天飞雪,倒是有些感慨。

往时李莲花还在时,他们没一起看过雪,如今在云隐山上,倒是圆了这个遗憾。

站在寒水居前,望着这难得的一片白色,方多病又开始唠唠叨叨的跟李莲花说话。

“李莲花,你看,这雪可难得一见呢,今年我们运气可好,竟能在云隐山看到雪。”

寒水居是方多病后来在云隐山新建的院子。

当年寻至海边,方多病和笛飞声找到李莲花时,碧茶之毒已蔓延到李莲花的脑子,李莲花那会呆呆傻傻的,什么也不懂,见着方多病,便扑了上去,他双手紧紧抱着方多病,在他怀里抽泣着,指责方多病,为何这么久了才去找他。

方多病将李莲花带回了天机山庄,日日给他输扬州慢的内力,却还是只过了三个月,便走了。

方多病当年将李莲花葬在了云隐山漆木山旁,此后,就在云隐山,新建了寒水居,陪着李莲花。

寒水居上一人住着,平日里倒是安静,偶尔笛飞声来看看他,顺便与他切磋几回。

方多病倒是不曾懈怠武功,白日里,除了学着李莲花种种菜,便在李莲花旁边练武,这日子便也不算难过。

不过,天机山庄他也常常回去,早年间他在云隐山陪李莲花几天,便下山过江湖一趟,然后回天机山庄,末了,又回到云隐山。

方多病多愁公子的名头便在那会闯下来了。

“说起来,近日里却没看到什么人闯云隐山了,还是师祖的阵好啊,不然,这云隐山可热闹得很。”

方多病说着,开了壶酒,倒了一点给李莲花,又随口唠叨,“你身体不好,酒还是不要喝太多,小酌一杯便可。”

这边正说着话,方多病却隐约瞧见有什么人落了下来。

“李莲花,你在这等着我,那边有点情况,我去看看。”

说完,便随手将酒壶放在了李莲花的墓前,走进了寒水居。

平日里只有笛飞声常来此处,其他人不怎么来,但云隐山阵法分布,便是笛飞声也是老实上来的,倒是从未见过有人从上面来的。

方多病本以为是自己太久没下江湖,连江湖中出了什么新的少年天才也曾知道,可谁想,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从天而落的人是他见过一面,却追逐了一生的人,也是他后来遇见,放至心底却挽留不住的人。

他一身红衣,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李相夷。

“你是谁?”

李相夷不知缘由,自己睡梦中却突降此地,他环视了一圈,却发现是自己极为熟悉的云隐山,只是这院子却是云隐山不曾有的。

还未想明白,李相夷就看见,远方不疾不徐的走来一个人。

他一身紫薄汗的衣衫,外面配了白色的大袄,眉目明朗,面色疏和。

李相夷走到他跟前,有些好奇的问他。

来人见到他的脸,眼里似乎有些许惊讶,但更多的情绪还未等李相夷瞧清楚,就很快的就被压了下去。

他对着他点头,温和的笑着答到。

“李门主可以唤我方多病。”

方多病不知李相夷怎么过来的,他看清楚是他的第一眼,差点就漏了陷,幸好这多年来他经验丰富压了下来。

“方多病?有点耳熟。”

自然是耳熟的,当年你随口同他说过一句话,却令他此生难忘。

方多病看着李相夷,侧过身带李相夷进屋里。

“李门主来的巧,云隐山经年无雪,很难见到此种景象。”

方多病给李相夷倒了一杯火炉上热了很久的茶,似平常与李莲花聊天那般,又不经意问道,“对了,李门主怎么会来这里?”

李相夷记忆里云隐山确是很少下雪,他在此多年也不曾见过一场雪。

不过……

“怎么来的……睡一觉就来了呗。”

李相夷也听出方多病是想试探他,但他倒是也想问问对方,既知道这是云隐山,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隐山是我故居,曾与我师娘师父常住于此,倒是没见过这个院子。”

方多病闻言,摇头勾起笑容,起身走到窗前,视线看往不远处李莲花的墓前,片刻后才转身,看着李相夷说道。

“李门主自是不曾见过的,如今离李门主来的那会,大概有二十年了,如此,李门主又怎会见过二十年后的云隐山呢。”

李相夷本还在想是怎么回事,如今一听,惊讶的跳起来,看着方多病不可置信。

“二十年后?”

他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可能就到了二十年后,若不是他刚来就察觉到有古怪,定是不信方多病这胡言乱语的。

李相夷眉头紧皱,还是觉得奇怪,“若真是二十年后,那此处也是云隐山,我师父师娘的地方,再说了,我怎会容许你居于此处。”

方多病欲喝茶的手顿了一下,放下刚拿起的茶杯,看向李相夷。

他心里叹了口气,这刨根问底的风格却是不像李莲花的。

“李门主,我是你的徒弟,不过是当年未曾来得及拜师罢了。”

方多病伸出手,搭在李相夷的肩膀,输了扬州慢的内力让他看。

然后收回手,才不紧不慢答道:“既是未曾拜师,当然不可唤作师父。”

方多病话音落下,李相夷心里疑窦更深。

他不知自己还会收徒,既是教了,又为何不曾拜师,为何是来不及,又为何,如今这院里,只有方多病一个人。

方多病看着李相夷,突然间站起身,对他说:“我带李门主四处走走吧。”

话音落下,方多病走进另一间屋子,拿了一件大袄,给李相夷披上。

芩婆住在她自己原来的院子,离得也不算太远,方多病想着,李相夷既机缘巧合来了,总该去看一看他的师娘。

可却不想,方多病带着李相夷从后门绕路时,李相夷却被一个无形的屏障困在了里面,怎么出也出不来。

方多病起初见到时怔愣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微叹息了一声,后见李相夷实在出不来,便无奈的开口:“不若李门主自己在院子里走走吧,我去找个人,很快就回来了。”

李相夷不悦,却也只能如此。

雪下的倒是不大,只浅浅覆盖了一层,方多病站在芩婆门前,身上也没落下什么雪。

“芩婆,是我。”

方多病站在门前,却不闯阵。

“怎么下着雪还来,看你这身上的雪。”

芩婆听闻声音,便赶忙来开门,就看到门外这傻小子,就这么让雪淋着。

她上前两步将方多病身上的雪拍掉,然后才一同进屋里。

“不碍事,我来是有事与您说。”

方多病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与芩婆说清楚,李莲花走了十年,他师父走了二十年,芩婆自己一个人在这云隐山上,也独自活了二十年。

既来了,总该见见。

末了,方多病对芩婆说:“他无意间前来,不知何时离去,我想着,还是早点来找您,免得错过了。”

芩婆于此事也很是惊讶,但到底没怀疑方多病话里的真实性。

她起身拿过两把伞,递给方多病,“如此,那便走吧,我也许久不见相夷了。”

方多病带着芩婆回到寒水居时,本算做是给他个惊喜的,却没想到,门一打开,李相夷却在看他的那本纪事。

那本书,本是李莲花死后,他怕日后时间久远,他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事,而事无巨细的写下来的,完成后,他为这书提了书名,唤作《与莲花曾记》

那时道是,楼间旧影犹在,不见故人归来。

“你……”

方多病看着李相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平日里常常翻看那书,便也没放好来,放在外面,乃是方便他见到了翻看的,没想到让李相夷瞧见了这书。

方多病勉强一笑,跟芩婆走到李相夷面前。

李相夷面色不算太好,想必他看了不少。

“李……门主,我把芩婆带来了,你们聊。”

说着,方多病逃也似的离开了李相夷的视线。

他倒不是怕李相夷知道单孤刀的事,相反,单孤刀的事他也会找机会告知于他,只是,那书里不止有这些事,还有的是,他对李莲花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感情,和大逆不道的想法。

太过细无巨细,以至于和李莲花之间的暧昧感情也写的细无巨细。

李相夷到底还不是李莲花,他从前喜欢的人,到底是叫乔婉娩的。

李相夷和芩婆聊了很久,方多病没去打扰他们,他收拾好心情,见天色渐晚,便要准备晚饭去。

“芩婆,今日您与他……”

晚饭做好时,他们正巧聊完。

方多病看李相夷有些失魂落魄与难过,想必是单孤刀的事。

晚间休息前,方多病还是找到芩婆,想问问他李相夷的事。

“今日他看了你那书,知道了一些事,单孤刀他挺看重的,一时难以接受,便找我确认,我想着,他既知道了,索性便将那些事全与他说了,你不必担忧他,相夷这人,过几天便好了。”

闻言,方多病笑着点点头,便又走神着回去了。

他自是知晓,李相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可是,他还是不免担忧。

心疼他要遭受单孤刀背叛的痛苦,还遭兄弟下碧茶之毒,虽然李相夷天下第一,但正因为他是李相夷,所以才心疼担忧。

雪下了一夜,窗外的枝头已积了厚厚的一层。

方多病早早来到李莲花跟前,例行每日的练剑。

昨日李相夷突然而来,方多病忙着他的事,将酒壶落在了墓前,如今酒壶已被埋了半身,墓前也积了雪。

方多病拂开墓上的雪,坐在李莲花身边,对他说着昨天的事。

“莲花,你说李相夷什么时候会来问我我们之间的事?”

“一天?还是两天?我觉得,单孤刀这事,主要是师祖对他影响比较大,那我猜一天吧。”

方多病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眼看着芩婆已经起来,过来看望李莲花和他师父,方多病便也不打扰,转身回去,留了空间给他们。

转身回到寒水居时,方多病迎面碰上站在门口的李相夷。

方多病不知他看了多久,只是看向他的肩时顿了一下,便上前为他拂去了落在肩上的雪。

看到方多病的动作,李相夷没有躲开,而是升起一层内力,将自己和方多病包裹其中,隔开了漫天的飞雪。

走在李相夷旁边,本来应该很开心,但方多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年少时仰慕的人,交的知己,后来是他爱的人,再次见到死去的他,本该开心,兴奋,可方多病只有满腔的复杂情绪。

也许是他不再年少,没有了那股冲动的少年意气,也许是他离开太久,放任他一人生活了好多年,又或许,他见到的不是他想见的那个样子。

谁知道呢,这些年,什么情感都磨得变了样,是倾慕,是朋友,是爱,还是什么,李相夷和李莲花之间,他已经不如当年那般了,也许真的不能当他们是一个人,但谁让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说到底,不过是记忆逐渐淡去,故人的身影早已模糊。

方多病恍惚着,眼前尽是飘雪,却没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

“相夷没有什么想问我么?”

方多病笑着问他,语气很温和。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他,不过,改口不难,这样叫也很好听。

李相夷转头看了一眼后方,院门后面的芩婆还在和他们说着话。

李相夷转回头,开口道:“单孤刀是你亲生父亲?”

方多病脸上依然带着笑,没有变过。

“是,不过生恩,早已还清。”

李相夷难得犹豫,他开了几次口,最终还是问自己已经弄清楚的事。

“单孤刀最后死在了我们手里么?”

方多病耐心的等着他要问的问题,依然回答着他。

“是输在了我们手里。”

“那李莲花和你,是师徒还是知己?”

李相夷最后还是眼睛一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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