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流程并不繁琐，众人陪着全子明排了没一会，就被叫进去签字了。
林右坐在大厅里的长椅上刷着星网，一个侧脸从她眼角一闪而过。
她歪着头看向门口，“好像是槐一？”
林右从坐成一排的朋友们中间起身，向门口走去。
厚重的玻璃门外，槐一面对穿着体面的秦副总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林右顿感疑惑。
她收回了推门的手，略微向里藏了藏。
“你们经商的就喜欢讨价还价是吧，你可别忘了，你们今天这么大阵仗是怎么来的，赶紧给我结尾款还有下一批的定金，否则下一批货就不是这个价了。”
“都好商量，咱们是长久的买卖，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消消气啊。”
“少给我玩过河拆桥这一出，你小子憋着什么东西，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可不敢在您面前耍心眼，只是现在这个火爆程度您也看见了，下一批我们肯定是成倍的订，这个价格还请回去跟教授请示一下，我诚不诚心，您还看不出来吗？”
“哼，价格没得谈，要订请尽快，我们的货有限，给了别人就没你的份了。”
“是是是，就这周，公司生产部门一出表，我立马给您下订单。槐经理是住哪个酒店？我送您啊，要不直接去天济公司旗下的酒店吧，有我在，给您安排最好的一间房。”
狗腿子似的一番话，秦副总倒是挺直了脊背倒豆子一般滚了出来。
“啧，这个秦副总有点意思。”
林右看现在的状况是不好上去打招呼了，正要转身，一颗脑袋支在她的肩膀边上，吓得她一抖。
“鬼鬼祟祟干嘛！”
林右抬手将这颗脑袋往前一推。
全子明撅起嘴，夸张地说：“贼喊捉贼，你再看什么？”
“随便看看。”
全子明歪着头，斜眼看她，“你不会是想给我报仇吧？”
林右挂了一脑袋问号。
全子明指着外头的槐一说道：“这人就是我们粉丝会的宣讲人啊。”
听到这林右突然严肃地说：“宣讲人？都说了些什么？”
林右突然变脸的态度，全子明也懵了一瞬，“就是一些哒哒铛的概念啊，尤其是最近限量的机甲款，不过这人挺会扯的，聊一个挂件，扯到了世界和平上去了。”
全子明说着还耸了耸肩，一副对他的工作能力表示怀疑的样子。
林右重重吐出一口气，“是他煽动你们去商场的？还有你们腰上绑着的假炸弹，跟他有关吗？”
林右连续几个问题，让全子明仿佛又重新进了后面那道门。
“没有，他说到一半，就有人提议直接到商场里来，又不远，大家都同意，只是没想到门店居然被不法分子控制了。”
也就是说和他无关？
林右看着外面两人一同离开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紧皱。
“行了，这可是警局，收敛一点。”
全子明拍了拍林右的肩膀，一副心领了的表情，看得另外三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二人站在门口，一左一右中间架着一条胳膊，正好挡住了出去的路。
松晴走到门口，捏起全子明的小细胳膊，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又将直愣愣的胳膊放回了林右的肩膀。
她看向后面俩人，“今天林右请客，我找个高档点的地方。”
说完转身推门，边在星网上搜索，边往外走去。
后头的层星有样学样，跟在松晴后面，也把她俩当闸似的，一开一合。
全子明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还不等黎阙走近，自己甩开被她们捏来捏去的胳膊，愤愤地推门而出，向着松晴冲了过去。
而独留在警局里的黎阙，看着没有上去凑热闹的林右，隐约有些担心。
在她的提醒下，林右回了神，看她一副担心的样子，赶紧解释自己只是担心全子明，黎阙这才放下心来。
吃吃喝喝两天，林右总算是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沉重的周一，连食堂里的饭菜都略显苦涩。”
林右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塞食物，面前边吃边上网的黎阙突然一顿，她抬起头看向林右，幽幽地说：“那人又联系我了，他想要你的联系方式，给吗？”
“他找我干嘛？”
林右撑着脑袋无力地戳着餐盘。
黎阙摇了摇头，“他不说。”
林右砸吧砸吧嘴，“别理他。”
两天后的同一时间，适应好学习节奏的林右正在大口干饭，黎阙那边又传来消息。
这人依旧缠着她要联系方式。
林右咽下嘴里的饭菜，“有事就说，遮遮掩掩的，直接拉黑。”
黎阙倒是按她的要求做了，只是在学习了五天，又到周末假期欢欢喜喜出门时，林右猝不及防地在校门口，撞上了这个死缠烂打的人。
“有话就直说。”
林右不耐烦地看着面前这个穿正装，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
倒是有点熟悉的感觉。
她侧过头跟黎阙耳语，“这么装的人，你怎么看出他有买版权的实力的啊？”
黎阙扫了一眼，也凑过去，“他当时穿得挺像个艺术家的，完全不是现在这个风格。”
男人看着明目张胆在自己面前讲一些大家都听得到的悄悄话的两人，十分礼貌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你或许不想跟我谈，我们老板今天正好有空，有一些合作事项，还请拨冗相谈。”
林右抱着胳膊，“你们老板有空，我不是很有空哦。”
她们今天可约好了去层星家的靶场玩的，一万一个小时，去晚了可亏大了。
“既然这样，那还请给个联系方式，您朋友之前把我拉黑了，咱们可以先定好时间。”
林右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人一直拦在面前，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她气得将他手中的名片抽了出来，光脑一碰，就将联系方式存好了。
“有事直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没空跟你猜来猜去。”
说完林右和黎阙二人直直地向悬浮列车站点走去，这次倒是没有人拦着了。
“你们也太墨迹了吧！”
靶场门口，全子明叉着腰指着两位姗姗来迟的同伴大发牢骚，“我甜点都吃饱了！”
“啧啧啧，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还在大堂迎接我们。”
林右顺手从全子明手边的大理石台面上，拿了一块甜点放进了嘴里。
“嚯，还挺好吃！”林右端起盘子递给了黎阙，“怪不得一万一小时呢，快尝尝。”
全子明收回一只叉腰的手，在大理石台面上拍得“啪啪”作响，正要继续吐槽，看着眼前这两个狼吞虎咽的人，又收了气势。
“层星去开会了，让咱自己先玩。”
林右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歪了歪头示意他领路。
全子明吐出一口气，朝着台面右后方走去。
“哎，不是去上次那层吗？怎么还往反方向走？”
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方向她不会记错。
全子明按好电梯之后，才慢慢解释：“这次咱们去的是最顶层。”
林右：“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太大了，”全子明晃了晃脑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那一层全是顶级大佬的固定包间，这不是有钱就能订的，我也是今天第一次上来呢。”
他指了指林右嘴角的碎屑，又接着说：“这盘点心就是我从上面拿下来的。”
“不至于吧。”黎阙抬了抬眉毛，“你可是大少爷，还有什么没吃过的。”
全子明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我们家厨师可没这么高的要求。”
“啧，早知道就慢慢品尝了。”林右咂了咂嘴，“只觉得好吃来着，这么一说囫囵吞枣真是浪费了。”
“主要我俩没吃早饭，咱上去再吃点，你没吃光吧？”
林右话音一转，又惹得全子明抱胸白眼，“我至于吗，不过是一盘点心。”
“懂了。”林右点了点头，穿过他，走向电梯停留的楼层。
紧跟其后的全子明幽幽地对黎阙说道：“她懂什么了？”
黎阙干巴巴地“呵呵”。
没有得到回答的全子明盯着林右的背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突然前面的人影一滞，全子明嘴边还没有完全擦干净的点心碎屑，一股脑全擦在了林右的身上。
黎阙看着深色衣服上明显的痕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林右看向她。
边上全子明一个劲地眨眼，她吸了一口气后说：“没什么，只是……包间在哪啊，咱们好像不知道是哪间。”
这话一说，林右的眼神又锁定了全子明，“哪间啊？”
被cue到的全子明，突然腰杆一挺，“你不知道啊，那你走这么快干嘛？”
说完，他又一马当先地向前走去，直走到走廊尽头，他对着一个稍显艺术的墙面推了一把，宽敞的房间里面，松晴一个人待在餐区上网呢。
“这不松晴在呢，你俩开一局不就不用在楼下干等了嘛。”
林右径直向餐桌前走去，各种各样的点心，她吃得是应接不暇，只有全子明一个人兴趣缺缺地往游戏区走，嘴里嘟囔着：“我才不跟她玩。”
就在林右和黎阙吃了个半饱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层星和她那位总是抱着猫的姐姐。
众人纷纷起身跟姐姐打招呼，层晨摆了摆手，看上去和她们差不多的年纪，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是一副大家长的姿态。
“我是层星的姐姐，之前我们层星也受到过大家的帮助，但他说了，你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再多感谢的话也多余，之后靶场会交给层星打理，大家有空可以来这找他玩。”
层晨说完便撸着猫，准备离开，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突然对上了林右的眼睛，转身的身影突然一顿。
“林右？”语气疑问，但神态肯定。
“听说你是统考第一进去的，资质很不错，将来前途无量。如果有什么人想要跟你签约，千万要谨慎。”她勾了勾嘴角，“管惯了事，别嫌我多嘴，大家慢慢玩。”
这下铺了满背的金色大波浪在众人眼前左右摇曳，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被金色覆盖的肩膀处，好似好奇又好似熟悉的看向林右。
但不论是金色还是绿色，当这些随着阳光离开包间的瞬间，紧闭的包间内瞬间炸了。
“层星！你要掌管这个靶场！”
层星满脸掩饰不住的开心，但依旧谨慎地说：“我还有些没适应，很多问题还得请教姐姐。”
“你们家放心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你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吗？”
全子明回想起自己出门玩还要被盘问的待遇，瞬间不平衡了。
层星耸了耸肩：“我家里姐姐说了算，她不想管这些烂摊子，就让我试试。”
“烂！摊！子！”全子明气得捶胸顿足，指着餐桌大喊：“我要来十份！”
层星：“好。”
全子明：“不要点心，要热菜！”
层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