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结尾,佐藤惠被处死了。
即便人才稀缺的组织,也绝不容忍叛徒,因此她的下场注定是死亡。
处理这摊子烂事的太宰治,首先就把佐藤惠的尸体给带了回来,算是把这事儿的罪魁祸首给解决了。
“实在可惜她的才能了,”森鸥外双手交叠,面露冷漠之色,眼中却无半分惜才之意。港/黑利益遭受重创,作为首领,他首当其冲,友商的质疑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看来今后务必要选拔一些信得过的下属呢,太宰君,你意下如何?”
尽管首领没有太过处罚他,让他去卫生科只是威胁一下,然而在他叛逃港/黑之前,他始终未能彻底再相信自己的手下。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部下没有那个女人聪明,这个事实对他的心理留下了痕迹。在那之后的两年的时间里,他亲自处理所有重要事务,不再交给别人。
无论在港/黑里如何探索,那个问题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她究竟对他怀揣着何种情感,才能如此透彻地理解,又如此默契地沉默。
“小惠,难道你不怕太宰大人吗?”
那时尚未将她调入自己的麾下,当她因他的刻意放过而重返后勤部岗位,她的同事们向她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的耳机传来电磁的响声,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偷听者,想要听到尚且还有价值的信息。
“为什么怕啊?我又不是叛徒,他也没扣押我。”
“因为…他是黑色幽灵啊,他做的那些事即便是地狱的恶鬼都觉得可怕吧,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像他这样令人闻风丧胆的人。”
啊啊,太宰治躺在沙发上,翻阅着手里的漫画,又来了。
每当监听到他们在暗中议论他,他总感到索然无味,话题总是如出一辙,缺乏新意。
“哦,”他听到了一句极为冷淡的话,
“那又怎样?那也跟我没关系。”
“关于害怕他什么的,只要不是他的敌人,他应该是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同事或下属的,难道有传言说他无缘无故地就杀了身边的人吗?”
“啊…这个,好像还真的没有过。”
说谎。
即便他成了她的敌人,他射中她的右肩,甚至杀了她,她的眼眸中依旧没有流露出丝毫对他的畏惧。
人类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舍弃光明前景,决然投身于为父亲报仇而孤注一掷的人。
一个虽畏痛惧苦,却甘愿为一个素昧平生之人迎受死亡的人。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既然终究难逃死亡的命运,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依旧在港/黑徘徊。
直到,他的好友织田作捡到了一个孩子。
那场龙头战争,无辜的民众卷入纷争,导致这个孩子失去了双亲,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如果织田作之助没有养她,她很快就会死去。
太宰治说,可你的工资养不起孩子啊,而且还要写小说。
织田作之助说,我知道,但如果不养她,她会在哪生活呢?
于是,怀着这样的心态,他的好友陆陆续续地又养了几位孩子。
这下织田作之助的工资是真养不起了,但他没选择抛弃孩子们,而是要去兼职去。
为什么啊?
承担一个生命的重量,决非仅仅是金钱能够轻易减轻的负担。
但太宰治没有再劝阻了,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的相处。
他们在互相爱着,太宰治判断。
他宛若那个守在窗外的流浪者,仅仅凝望窗内的熊熊火炉,便能从那跳动的火焰中感受到一抹温馨。
直至火焰终被熄灭,直至寒风穿堂而过,直至他的挚友独自一人踏上了敌营的路程。
他蓦然地,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两年前那个时刻,那个人依托着佐藤惠的躯壳,在幽暗的巷口,静静地注视着那团熊熊燃烧的黑烟。
如今,织田作之助的身影与佐藤惠的背影惊人地交融一体。
他们意志坚定,他们的目标一致,只是为了家人而复仇。
但这一次,太宰治没有选择用枪对准佐藤惠,他唤住了好友,道一句,
“你一定会成功的,织田作,”
因为我曾经见过跟你一样要为自己的家人复仇的人。
“看样子,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十六岁的太宰治,在杀了她之前,询问了一些问题。
但那个女人一直没给他明确的答案。
“你说是就是。”她仿佛有点累,就依卧在后面的危墙。
“你的真名是什么?”
“这没有意义,太宰,”她笑着,脸色苍白,她快死了。
“这不公平,”他仿佛在喃喃自语,声音低哑,“明明你非常了解我,但我连你的真实外貌,身份和名字都不知道,这太狡猾了。”
“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她开玩笑,“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可以往我脑门开一枪了。”
他在十秒内想了数十个问题,但最终,他只问了一个,然后就把她杀掉了。
“我会在未来见到你吗?”
她微微叹气,抬头望天,随后她的眼睛也同样空洞地注视着他。
“会的,我们会遇见的,”她道。
“所以,你可不要死啊,太宰治。”
又是一个谎言。
二十二岁的太宰治,躺在武装侦探社里专属于他的桌子上,他仿佛在熟睡,旁边的中岛敦被他的假象骗到,于是轻柔的将毯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又无可救药地想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