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爷是小可怜起的新名字。
这个名字是珈洛在问了院长,且院长决定将它留在医院自养之后起的,本名叫“叫叫”。因为它自从身体恢复,有精神折腾了,就整天整天叫个不停。只要它被关在笼子里,看不见人还好,一旦它知道房间里有人就会叫,直到被人抱在怀里才会停下。
兴许是被遗弃留下的后遗症,只有让它切实地体会到有人在乎,有人关爱,它才安心。但同时它又有些小聪明,知道没人时叫也没有,该休息就休息,一点不累着自己。总之,大家心疼它,纵着纵着,就叫成了“叫爷”了。
叫爷也不是吃干饭只会闹腾人的。
医院里的助理需要练习扎针抽血、扫B超这些操作,叫爷也会为了伟大的医疗事业献身。一开始大家还会担心叫爷脾气大,结果叫爷不但不叫,扎针时甚至不会挣扎。保定的人只需要虚虚抱着,将它圈在怀里,它就乖乖的任你做什么都行。
总之,“叫爷”的称号是名副其实的。
珈洛给沈淮序发了信息:“叫爷好久没洗澡了,毛也长了不少,我给他洗洗。”
沈淮序回:“好。”
沈淮序放下手机后薅了把自己头发,在后脑勺挠了挠,苦恼极了。他把早上来上班后干的所有事想了一遍,想破头脑,发际线要被薅得后移了,也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早上没让她一起去查房不开心了?可是自己回来后她还好好的,不像生气的样子啊。
直到有人挂号进了诊室,沈淮序才从愁绪重抽离。来的是一只捡到的流浪猫,毛发稀疏,估计才两三个月大,要做体检。小猫很胆小,沈淮序从柜子里拿了罐幼猫奶罐出来,“嘶啦”一声开了罐头。
珈洛也正在开罐头。虽然说要给叫爷洗澡,但自家狗又不着急,珈洛所幸开了个罐头,和叫爷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
给叫爷洗了个战斗澡,珈洛往病房区走去。来来已经输好液了,此时正窝在笼子里躺着。
来来瓜子大的脑袋瓜,有一半装的是高宏,剩下一半要记这一辈子老多事,早上的和珈洛的争执早忘光了。
此时闻到珈洛的气息,立刻抬起头来:“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无聊啊……”
珈洛晃了晃手里的猫条,说:“吃吗?”
来来抬爪扒拉两下栏杆,示意珈洛开门,珈洛说:“医院人流大,可能还有病毒,你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来来敷衍地点头,珈洛把门打开,撕开猫条挤出里面的肉酱给来来舔,来来舔了两口没什么兴趣地躲开了头。
“这么好吃你都不吃!这么挑嘴啊?”珈洛把猫条撕口含自己嘴里,三两下把猫条吸溜完。
来来跳到地上,回头示意珈洛跟上,往外走去。
“你想去哪里啊?”珈洛问。
“沈医生那里?”来来考虑。
珈洛快步上前捞起来来,抱她抱在怀里,说:“我给你体验一下我的手法,绝对不必沈淮序差!”
珈洛搂着来来,边撸边出了病房区,来来舒服地眯着眼睛,爪子不自觉踩在珈洛胸上慢慢舒张,慢慢闭合,慢慢舒张,慢慢闭合……
“怎么样?不比沈淮序差吧!”珈洛得意地问。
“什么不比我差?”沈淮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珈洛听见声音,转身尴尬地凶道:“你干嘛躲在我身后偷听人家说话!”
“我正要去吃午饭,走过来就听到了。”沈淮序说着,珈洛才发现他没有穿着白大褂。
来来不满地“喵”一声,拿爪子扒拉珈洛手臂,示意她继续,不要停,珈洛回身继续往前走,沈淮序跟上,说:“你吃午饭了吗?一起?”
珈洛把来来往他那边展示,说:“来来不想关笼子,我带她出来走走。”
“你等一下。”沈淮序留下这句,转身往回走去。
珈洛低头和来来疑惑地对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沈淮序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背带牵引绳。
“把这个给来来套上,我知道一家宠物友好餐厅,里面还有猫饭狗饭,我们可以带来来一起去吃。”沈淮序说。
于是两人一猫一起去了沈淮序口中的宠物友好餐厅。
来来坐在珈洛肩上和她一起看菜单,现在看的是猫饭菜单。来来不识字,珈洛指着菜单,一个一个给来来介绍。
沈淮序看着对面一人一猫一本正经商量点单的和谐画面,难以移开目光。珈洛看菜单的间隙抽空抬头看一眼沈淮序,毫无意外撞进他的视线里。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沈淮序觉得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只能听到一阵规律的擂鼓声,像是热带雨林里的雷雨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危险,又刺激。
珈洛又低下头看菜单,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只有沈淮序知道,刚刚整个餐厅都是自己的心悸声。
珈洛点了一大堆猫饭,接着又点了不少人饭。人饭倒是都吃光了,来来饭量本来就不多,吃了一盘就饱了,剩下的珈洛自然通通打包带走。在这里抢猫食不太体面,但是带走了就是她的了。
她要吃看看大餐厅的猫饭和速食猫饭的区别。
下午珈洛没再把来来送回病房区,而是直接带到洗护区。珈洛洗护时,来来就趴在一边监工,遇上开了灵智的,大家凑一窝能唠上半天。
来来的姐姐叫招财,有一次在沙发上睡迷糊了,起来懵懵的把茶几当猫砂盆尿了。好巧不巧,当时高宏从外面回来又热又渴,想也没想一口闷了茶几上杯子里的水。
喝完了还吧咂吧咂嘴回味一会才开始恶心:“yue,什么时候的茶,都臭了yue——”
来来能怎么办?她说的话高宏又听不懂。
高宏天擦黑了才来接来来。
“来来很乖吼。”高宏一脸自家孩子是个天才的自豪表情,“我带她出门都不用绳的,她都乖乖在我肩膀站着,到车上自己上车,到家了自己进门。”
“对啊,来来智商很高的啊。”珈洛点头。
“家里还有一只,是麒麟尾,一窝的,两只是我们家福星。刚捡她们那段时间我公司遇到些问题,差点就撑不下去了。我养了她俩之后,公司跟开挂一样,贵人一个一个找上门,我才有现在这个好日子过啊。”高宏靠着墙一脸慈爱看着来来。
“是吗?”
“你觉得我迷信吧哈哈。一开始我也不是因为招财是麒麟尾才养她俩的,就是看着可怜,两个小鼻嘎大小的,不管的话,肯定等不到开春。”高宏说,“捡她俩回来后公司起死回生也不过是巧合而已。后来她俩一有什么小毛病,公司就出问题,不是业务没了,就是产品线出了什么问题,各种各样,什么问题能遇见,病好了,事情又解决了,我才开始迷信起来的。”
“这么神奇啊?”珈洛有些惊讶,看向来来,来来一脸懵逼,高宏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提起过,不过想想也是,谁会对两只猫说这些呢?
“哎呀,商人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相信科学,相信科学。”高宏又打起哈哈。
珈洛配合地没继续追问。看来高宏最近的事业也遇到一些问题了,珈洛看向来来,来来看着高宏,看不出什么情绪。
高宏接走了来来。今晚没人约洗护,如果没有临时送来的,珈洛基本没什么事了。
珈洛给了叫爷一根磨牙棒,出了洗护区。
沈淮序在做手术,诊室里没有人。珈洛帮忙把病房里需要溜的狗拉出去溜了。
直到九点珈洛要下班了,沈淮序才出手术室。
“什么手术啊?听说你下午做到现在。”珈洛问。
“变性手术。”沈淮序笑道。
“啊?”珈洛没明白。
“嗯……公猫尿闭,需要帮他把弟弟变成妹妹的手术。”沈淮序说。
“绝育吗?”
“不一样。”沈淮序说,“绝育是摘掉睾/丸,这个要割掉阴/痉。”
“噢。”珈洛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你饿吗?”
“嗯,要去吃了,你一起吗?就当夜宵?”沈淮序问。
“医疗部不是十点下班,可以提前走吗?”珈洛问。
“我下午做手术没吃饭,现在提前走没什么。”沈淮序换好常服出了休息室,比了个“走”的手势,“走吗?宵夜。”
珈洛点头。两人找了一家砂锅粥吃。珈洛对粥不怎么感兴趣,吃了几口尝鲜就不想吃了。沈淮序也没多想,当她不饿,把剩下一锅都吃。
“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往哪走。”沈淮序说。
珈洛摇头拒绝:“不需要,你回你的就好了。”说着就要走了,沈淮序追上去,坚持:“我送你吧。”
珈洛推了他一把:“真不需要,你担心我一个人危险?你放心,你被尾随都比我被尾随危险。”
珈洛说到这里,觉得很有道理,补充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
沈淮序微笑,最后只好挥了挥手机,说:“那你到家了跟我发消息说一声,这里到你家大概多久?”
“没问题,大概走十多分钟就到了。”珈洛说着,就往前走了,沈淮序在她身后目送她,直到珈洛的身影拐了个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