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乔舟看着客人不久之前送过来的一个小型的机甲，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由于耶顿先生工作繁忙，于是机甲被送过来之后，就到了乔舟的手里。
当然慕斯照和乔舟一样，也被耶顿先生安排了其他的任务。
耶顿先生将这个机甲随手扔给他的时候，还不忘嘱乔舟一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麻烦你师兄，我看他也是乐在其中。”
乔舟听完之后还小小地生气了一下。
老师也太看不起人了，大的他修不好也就算了，小的他也能修不好么?
然后他就在这里坐了快一个小时。
乔舟感叹了一句：老师真有先见之明啊。
眼前的这个机甲乔舟也不是完全不会修理，事实上他已经很顺利地修理好了一部分了。不能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说还是学无止境啊！
又过了一会，乔舟还是忍不住朝早就坐在一旁的慕斯照寻求帮助：“师兄，帮帮忙。”
慕斯照在他旁边坐了很久，也知道乔舟此刻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因为早在一开始乔舟停下动作盯着机甲皱眉的那一刻，慕斯照就开口问过乔舟要不要帮忙。
他自然也听到了耶顿先生对乔舟说的话，慕斯照觉得，他与乔舟同为老师的学生，自己帮助乔舟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时乔舟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然后便三下五除二地将机甲给拆成了碎片。
那暴力程度不亚于机甲爆炸时的惨状。
慕斯照：“……”
算了，他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这一观察就静静地观察了一个小时，期间慕斯照甚至还给乔舟带了杯水。
见乔舟终于转过来可怜兮兮地来打扰他，将机甲试图往他那里推推。
慕斯照轻叹一声，将手里尚温热的杯子递给乔舟，随后坐在了乔舟的位置上，开始将机甲修理复原。
慕斯照修理时果然很是投入，刚才困扰乔舟的机甲核心在他手里如同玩具一般，变得十分安分守己。
双手在其间飞快地扭转，像是在进行什么精湛的表演。
乔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得啧啧称奇，一时间惊叹不已。
“慕照哥，你跟着老师学了多少年呢？”乔舟一边盯着慕斯照手中的机甲，一边随口问道。
“没有多少年。”慕斯照手上动作不停。
乔舟显然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
他进一步猜测了一下，不确定地说： “五六年应该是有的吧。”
“十二年零两个月。”慕斯照记得很清晰。
机甲差不多已经修复好了，慕斯照又重新将它们组装在一起。
……这还不算多吗？慕照看起来也没比他大多少的样子。
居然有十二年多？
乔舟只当他过分谦虚了，安安静静地接过慕斯照递给他的工具。
“看来我还需要很多年才能跟得上了。”
慕斯照闻言轻轻一笑。
并没有和乔舟提及当初的那一段过往。
他曾经也是这样想的。
——
那是慕斯照第一次见到耶顿先生，彼时他就已经是名满天下的机甲大师，而他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
在拜师的过程中，耶顿对他十分满意，当即便答应收他作为学生。
慕斯照在高兴的同时问了耶顿先生一个问题。
“老师学了多少年呢？”
他想知道自己要学多久，才能像耶顿先生一样厉害呢？
耶顿先生低头看着小小的慕斯照，和蔼地回答道：“很多很多年。”
听了这话，小慕斯照有些郁闷地说：“看来我要跟老师学一辈子了。”
他很早就听说过耶顿先生的名声，自然也没有落下关于耶顿先生天赋惊人的传闻。
自己的天赋肯定没有老师好，尚且年少的慕斯照在心里想，连老师都要很多很多年，自己大概真的要跟耶顿先生学一辈子了。
耶顿先生顿时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慕斯照的头，说道：“一辈子也行。”
只是当初说好要跟随耶顿先生学一辈子的机甲，可他最终还是食言了。
一辈子实在是太久远了，慕斯照心想。
只有年轻稚嫩的孩子才能将“一辈子”这三个字轻易地说出口。
他们并不明白，有些事情说出来即便努力过也是很难做到的。
和当初说好的话相比，十二年又算的了什么呢？
也不过是短短一瞬的光景。
机甲在慕斯照手中变得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被乔舟暴力拆卸过的痕迹。
乔舟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了起来。
“让我瞧瞧。”
慕斯照修理好之后并没有将机甲交给乔舟，反而将机甲放在一边之后就开始问他。
“看明白了么？”
乔舟连忙小鸡啄米，一直点头，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一旁的机甲看。
学会了，学会了！
没想到在乔舟点完头之后，慕斯照伸手三两下就将一旁刚刚重获新生的机甲“复原”了。当然是反向“复原”，还是乔舟不想看到的那种。
等等……？！
乔舟来不及阻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慕斯照这个狠心的人如此残忍地将机甲拆得七零八落的。
本来打算把修理完的机甲拿给耶顿先生瞧的小乔同学：“……”
嗯？刚刚是不是发生时空倒流了？乔舟心说。
不然眼前这个丑丑的东西怎么跟他拆之前的机甲一模一样啊！
哦不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乔舟看着慕斯照将机甲的一部分核心递到他手中，这个正是他刚才不知道怎么修理的部分。
“你把这个修理完，剩下的我给你复原。”慕斯照随后说道。
乔舟看了看外面已经有些泛着黑的天空，自己的心情倒是瞬间转晴。
心想：师兄还是很贴心的。
——
天空还是逐渐被染成了浓墨的颜色，还有星星点点散落在各处。
两人相伴走到各自的房门之前，又互道了句晚安。
只是——
“乔舟。”慕斯照突然叫住打算回房的乔舟。
乔舟刚想要推开门进去，闻言便问道：“慕照哥，怎么了？”
“是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慕斯照这样说。
“……要不要进来？”他问。
慕斯照刚说出口，随后又想：这样会不会有点冒昧?
乔舟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便点了点头。
进了慕斯照的房间，乔舟仍是感叹他这房间的整洁如新，像是没住过人一样。甚至有些摆放的东西还一板一正的。
乔舟有一瞬间怀疑慕斯照有什么洁癖。
不过是不是少了点温馨的感觉？
他感觉这房间里有一点空荡荡的。
乔舟在心里想，突然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东西。
“你把它放在了这里啊！”
乔舟一眼就看到了在窗边“停泊”的小船。
小船的旁边正是他上次来的时候见到的已经快要枯萎的草。
当时乔舟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以为它已经救不活了，没想到如今竟已经抽出了荆条。
“老师的这个草被你照顾得很好啊”乔舟感兴趣地看了看，有些吃惊地说道：“竟然有花苞！”
只见不时有细小的花苞点缀在荆条之上，看起来生机勃勃。
“慕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嘛？”乔舟好奇地问。
慕斯照也朝乔舟走了几步，随后说道。
“它的名字是莉兰。”
……原来是莉兰，竟然是莉兰。
乔舟一瞬间有些意外。
竟然是他与耶顿先生月夜品酒的莉兰。
但是自从乔舟来之前，莉兰就一直被耶顿先生扔在这里，一副衰败的迹象。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
“老师是不喜欢莉兰么？”乔舟问道。
不然为什么将它扔在这里？
“不是。”慕斯照否认。
他看着正在被乔舟注视着的莉兰花。
“这里并不是它生长的故土，给不了它想要的东西，所以它在这里只能逐渐地衰败下去。”
原来是这样……
“但是它现在看起来被养得很好啊？”乔舟不理解地问道。
看起来似乎还会开花，这是为什么呢？
慕斯照告诉他：“不久之后它就会再次枯萎了。”
“那会看到莉兰开花的样子么？”
慕斯照也不是很确定，只能告诉乔舟：“我不知道。”
他所能够做的，也只能将它变得如此，至于什么时候枯萎，慕斯照也并不清楚。
乔舟闻言失落了一瞬，低手摆弄那只小小的船，一晃一晃的。
慕斯照见状主动提起话题：“乔舟，你给我这个……是有什么含义么？”
乔舟这才想起来慕斯照叫住他是有问题要问，只不过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问题。
“这个呢，是我从小玩的小玩意，是用纸叠的小船，你也可以叫它小舟。”
乔舟用手指在窗沿上慢慢地写了个“舟”字。
“我名字中的“舟”也是这个。”
慕斯照看着乔舟的手指写出的字，心里默默记下：原来是这个“舟”字。
“至于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乔舟将小船双手捧在手心，又递给慕斯照。
见慕斯照迟疑着接过，乔舟才继续说下去。
“当然是为了逗你开心。”乔舟眨眨眼，而后又开口道：“还有就是，感谢你上次替我承受耶顿先生的怒火。”
慕斯照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耶顿先生骂人是不是很凶啊？你这样的好学生肯定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吧。”
“没有。”慕斯照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乔舟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没有替你挨骂。”慕斯照说。
……
那是他自作多情了么？
因为大多都是乔舟拉着慕斯照偷偷摸鱼讲话，当时慕斯照被耶顿先生叫出去的时候，他也郁闷过，以为慕斯照是受他牵连。
乔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地说道：“……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叠。”
慕斯照只是说：“好。”
乔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过了片刻，慕斯照说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