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棘儿认真点点头,道:“有啊,腰酸背痛腿抽筋儿。”
列风:“……”
一记犀利的“眼杀”。
索棘儿立马认怂,嘻嘻笑道:“开玩笑、开玩笑的。睡醒后,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老虎都能打死几只。”
说着卷起袖子,捋到手肘处,自以为显示出“强健的臂弯”。
看着这白皙柔弱的小臂,列风无奈。某人可能并没有正视自己是个阵法师,而不是格斗师这个事实。
作为阵法师,锁灵儿的近身对战不多。
夜闯蔚海皇宫那次,列风有幸瞧见锁灵儿的近身激战。和魔獒对垒,她巧妙地避开体格上的弱势,用法器和术法赢得了那次对决。
列风十分配合地竖起大拇指。
索棘儿哈哈大笑,快乐地蹦跶起来。
索棘儿心里其实有点感动。
昨天列风问她,灵魔大战伤愈后有没有落下后遗症。今天又关心她在用了高阶阵法后,身体有哪里不适。
风哥哥真的开始关心她了呢。
这是从前“挂名夫妻”时未曾有过的待遇。
做朋友真好!
这时,列风打趣道:“从前没暴露身份时,你和我说,皇太后反对你修习阵法,还觉得灵山修士与魔族对战毫无美感。这些都是骗我的吧?”
索棘儿还没感动完,心里一惊。
来了,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呜呜,风哥哥开始翻旧账了!
自从坦白身份后,索棘儿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列风反应过来后跟她一笔笔算账。
昨天可能因为他们行程满满当当,列风一时没找到发作的时机。
空空如也堂里,她和列风陪着一一堆雪人,看起来是个发作的好时机,但毕竟有可爱无敌的李道一小朋友在,列风有所顾忌,最后并没有怎么提起这件事。
索棘儿心里哆嗦,表面镇定,脑中百转千回。由这一个问题,想到了后续数个关联问题,以及该有的应答。
索棘儿摸摸鼻子,真诚地道:“诚然,过去为了隐瞒锁灵儿的真实身份,我作了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修饰。但大部分情况都是事实。”
列风明显感觉身边的人紧张了起来。心里只觉好笑。
原来某人也会怕自己秋后算账呀。
他淡然地“哦”了一声,说道:“比如?”
索棘儿觑着列风脸色,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精心态,她决定如实交待。
她继续道:“第一次来古泽荒漠,我说我是低阶算筹师,其实我是阵法师。在阵法师当中,也属于水平很高的。”
索棘儿想说,自己是数一数二的阵法师。这世上能与她一战的阵法师,不多,三个指头能数过来。
不过这么说又有点自吹自擂之嫌,索棘儿觉得人还是得谦虚一点。
列风自然知道锁灵儿在阵法界的排位,毕竟灵山诸修士中,他对锁灵儿最为钦佩。
索棘儿继续坦白:“皇祖母确实反对我修习阵法。她呀,巴不得我没进灵山派呢。不过我爹娘都是灵山的长老,我又很有天赋,皇祖母只能妥协。”
列风奇怪道:“太后当初为何同意你爹修道呢?”
索棘儿耸耸肩:“我爹是那种对俗世权力毫无追求的性格。让他当个闲散王爷,一生一事无成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万一哪天不慎,被图谋不轨的人利用,掺和进皇位的斗争中,落到手足相残身败名裂的地步,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呢。”索棘儿回忆道,“皇祖母经常对我说,为人父母也不能太自私了。”
列风点头。
把儿子绑在身边,还不如让他远走高飞的好。
“但是,对我就不一样了。”索棘儿叹气。
“隔代亲嘛,皇祖母对儿女们既严厉又疼爱,对儿孙们就只剩宠溺了。”索棘儿苦恼地揉揉脸。
“修道可以。修习阵法?太损耗心神,不行。修习剑道?打打杀杀,半点没有姑娘的模样,不行。修习器道?法器这般古灵精怪的,不行。总之修道可以,但有两样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棘儿模仿着皇祖母的语气和动作,惟妙惟肖。
列风不禁勾了勾嘴角。
这人,还挺会模仿的。
索棘儿道:“所以嘛,皇祖母反对我修习阵法不假。但我当时说我的阵法是和外祖父请来的阵法师学的,这点倒是撒了谎。”
列风了然:“你的阵法自然都是向你师父姜巡天长老学的。”
姜巡天,列风是知道的。早年收藏的关于灵山派的典籍记载,他是阵法与器道上的天下第一人。
索棘儿点头如捣蒜:“师父与外祖父交情颇深。所以,我就略微修饰了一下。”
当时为隐瞒身份,又不能让列风对自己的阵法技能产生怀疑,索棘儿说自己沉迷阵法,遭到皇祖母阻挠,但得到了镇国侯的支持。这一身阵法是跟着侯爷偷偷请来的阵法师学的。后来被皇祖母发现,阵法师们都被降了罪。
如今再看,虽然侯爷与巡天长老交情颇深,那也不是区区镇国侯能请得动的阵法师。皇太后自然也不敢轻易降下“重罚”。
列风看了眼索棘儿惴惴不安的神态,心说这人的心思还真好揣摩。
他清清嗓子,道:“坦白从宽。过去种种谎言,就既往不咎了。”
索棘儿开心得跳了起来,拍着手说道:“好呀好呀,风哥哥最好了!”
看她如此高兴,列风也不禁嘴角轻轻上扬。
两人缓步前行,潺潺的水声愈渐清晰,不多时,一条奔流的小河便出现在眼前。
索棘儿感叹:“这隆冬时节竟还有奔流不息的河水。古泽荒漠的气象,真不能用常理来理解。”
话音刚落,两人脚步均是一顿。而河边俯身的身影警觉地转身——
索棘儿:“……”
列风:“……”
魔獒:“……”
三人面面相觑。
魔獒抬手擦了擦唇边水迹。显然刚才是渴了,在河边掬了捧水喝。
索棘儿笑得眉眼弯弯:“哟呵,瞧瞧这是谁呀。真乃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