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和刑子穆赶到管理层的时候，几个老头子已经聚在一起了，两人对视一眼，刑子穆主动退出去关上门。
沈贵快走几步，走到指挥官面前，眼神锐利且困惑，似乎在问“这是真的，还是我误会了什么”。
指挥官对于他的举动丝毫没有不满，敲了敲手里的拐杖，示意他不要冲动，正中央的屏幕上连接着审问室的画面。
“楚祁什么都承认了，难道你还想瞒着大家不成！”
旁边有人吼，“沈贵，你要以人类利益为重，最首先的是帝国利益。”
沈贵呼吸上下起伏着，咬了咬牙，还想说什么，又听指挥官缓慢道。
“好了，沈贵，你这几日不要带着子穆一起无理取闹。”指挥官隐隐威胁道。
“楚祁已经被停职，但现在人手短缺，他的职位我已也安排好人来顶替了。”
沈贵闻言只是眉头皱了一下，但没说什么，指挥官估计是想把刑子……
恰巧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房间里的人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
“这是乌真，接下来楚祁的工作就由他来接受。”
指挥官指了指来人，给大家介绍道。
沈贵：“！”
从门口走来的人皮笑肉不笑地给大家打着招呼，那双眼睛微微上扬着，路过沈贵的时候欠身，说是行礼，实际上也只是稍稍点了下头。
“沈队长好。”
沈贵：“……”
他余光打量着指挥官和其他人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是欢迎，但是他们不该不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的才对。
他们在搞什么？
他们不知道的事，房间内的所有此刻也全被相里尽收眼底，唇角微微扬了扬。
相里眼前的屏幕上，指挥官：“乌真，你在c079星生活过，你了解他们，之前你说他们现在处于副作用时期，那我们趁机攻打c079星，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乌真”转头看向屏幕上正在被审问的楚祁，面色没有丝毫波动。
“指挥官，c079星现在处于一种封闭状态，星球上的人此刻处于一种“死去”的状态，现在我们去攻打，恐怕会无功而返。”
闻言几个高层纷纷流露出失落的神色，但随即又听“乌真”道。
“但二十天后，他们会处于一个非常虚弱的状态，此时屏障也会削弱，在之后十天内才会慢慢恢复。”
“我们可以趁着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去攻打，就算不成功，也可以重伤c079星。”
沈贵瞳孔骤缩，转头看向刑青困：“指挥官……”
指挥官压了压手，打断他的话，语气也变得不耐起来。
“沈贵，莫不是你跟楚祁一样，跟c079星的人待久了，也产生别的心思了。”
沈贵指着“乌真”。
“指挥官，他难道就不是c079星的人了，在之前他可是死过一次了，楚祁对帝国的忠心您……”
咔嚓。
什么碎掉的声音，所有人定睛一看，是指挥官手里的拐杖头。
刑青困甩了甩手，将拐杖往旁边一扔，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沈贵面前，等到全部安静下来了才道。
“沈贵，c079星的人都不会死去，那个相里难道没和你说过吗？乌真曾经是c079星的人又怎样，他现在效忠的是帝国！”
“c079星的人不就是我的苦苦研究的解药吗！只要成功融合，什么虫族，什么污染体，人类就不用拘束在一个星球上了！”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这二十天天那几个失踪学员的事放一放，专心训练学员，争取攻打c079星一次成功。”
……
沈贵拦住“乌真”，对方开完会后离开的步子十分缓慢，像是在刻意等着沈贵。
“乌真”脸上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歪着头眼神询问“沈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沈贵深吸一口气。
“相里说过，你没有再复生的能力，你的尸体是我们看着销毁的，不可能让他有逃的机会，你不是乌真。”
“乌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的笑真实了几分。
“都是c079星的人，你为什么信他，不信我？”
沈贵：“你没乌真高。”
“乌真”轻哼，穿进沈贵耳朵里的声音似乎转了个弯，慢慢悠悠的。
“小贵，几年不见，你之前还夸我漂亮呢，现在倒是越发不礼貌了。”
眸光一凝：“我可不是相里那个宁愿削弱自己精神体也要演给你们看的戏子。”
沈贵似是回神般猛的退后一步，脚下，一条紫色的绳索链接着他和“乌真”，他这一退，绳索直接断开。
“乌真”垂眸扫了一眼视线又定格在沈贵身上，掌心摊开，安静躺着一块测能石，只是看上去暗淡了很多。
沈贵眼神一凝。
“乌真”将手心的测能石往沈贵方向递了递。“谢谢沈队长了。”
沈贵盯着他的背影，对方似有所感挥了挥手。
“还有一句，老闫的精神力是不是又弱了，很……难吃。”
小贵……小贵……
沈贵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乌真”的身影了，沈贵感觉自己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似乎?不太清楚。
耳边鸣声一阵一阵，鼓的他耳膜疼，心口处一直到喉咙，中间好像缺了一块，所以心脏不断的加速想要弥补这份空缺。
沈贵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脑海中又忽然浮现监控室他看到的宁离岸的模样，又觉得不太对。
他拿出通讯器，点开丧权蚀礼的页面，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打打删删，最后憋出来一行字。
【丧权，阿姨有没有改嫁过啊。】
【你有病？】
沈贵发出去才觉得自己问的有多离谱，刑子穆此时上来找他，看他盯着手里的测能石，疑惑。
“这是相里那块？”
沈贵抬手，看见来人后点点头视线又落回在测能石身上，指尖抚摸过上面纹路。
刑子穆：“指挥官怎么说。”
“指挥官让乌真顶上了楚祁的位置……”
“乌真。”刑子穆蹙眉：“他不是死了吗？”
沈贵直起身，把测能石装进制服口袋里。
“相里找到了吗？”
“没有。”
提到这个，刑子穆垂下来的指尖渐渐嵌进掌心，目光暗淡了一瞬，马上又抬起头。
“我去找楚祁，他肯定知道。”
楚祁确实知道相里在哪。
审讯室，一张金属冷白的谈判桌上，一端坐着楚祁，另一端坐着“乌真”。
乌真：“你似乎并不惊讶，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吗？还为我立了个衣冠冢。”
楚祁：“……”
乌真朝楚祁的方向压了压身子，继续道。“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楚祁声音干涩：“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乌真摊开手，语气有些激动：“谁愿意当那个牺牲品，相里他一直都在骗你，他们不会死，我自然也不会！”
楚祁：“我知道。”
“你不知道。”乌真似是冷静下来了，身体向后靠了靠，语气缓慢的吐出四个字。
“楚祁，你知道的是相里一直在骗你，但他到底在想什么你压根不知道。”
楚祁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乌真”那张脸，一点点描摹着轨迹。后者站起身，走到没困住手腕脚腕的楚祁身后，指尖碰触到金属手环。
手上用劲向下按住，紫的发黑的精神力攥紧手环中，不一会就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
几秒后，手环尽数被损坏。“乌真”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凑近楚祁，即使手腕损坏，楚祁的手依旧放在扶手上，没挪动半分。
楚祁缓慢抬头，眸光凝实在对方那张脸上，眸子中一闪而过紫色精神力的痕迹。
沈贵两人来时恰好撞见“乌真”离开，后者好心情地给他们俩点了点头视作打招呼。
两人冲进去看楚祁的时候，楚祁双眼麻木，手上的金属圆环已经被士兵换了个新的。
“楚祁。”
楚祁抬眸，看见两人回过神，视线瞥了一眼头顶的监视器，两人也接受到楚祁的暗示，做到楚祁对面。
“他来找你了！他不是真的乌真，楚祁！”沈贵忍不住先开口。
“乌真已经死了。”
楚祁：“她是齐晓。”
刑子穆先皱眉。
“齐晓是谁？”
“c079星的叛徒。”相里的声音突兀地在两人身后响起。
沈贵和刑子穆齐齐站起来，然后又统一抬头看监视器。
“我隔绝了，不用担心。”相里走过来，食指抵在楚祁的眉头，一缕紫色的精神力就这么被他抽出来。
指尖摸着紫色精神力的尾巴，轻轻一碾，精神力碎了个干净。楚祁眼中的眸色才清晰了几分。
黑白分明的盯着离他最近的相里，后者抬手盖住他的眼睛。
“别看我。”
沈贵&刑子穆：“？”
相里离他远了些手才放下来，视线盯着沈贵两人。
“齐晓应该也要进入削弱期的，但是宁离岸偷了我的测能石，吞噬同类的精神力可以让他们保持正常形态几天。”
“他们都注射过我的血，吞噬我的精神力是最好的，没想到被老闫掉包了。”
“所以，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刑子穆发出疑问。
“嗯。”相里点头。
“他们两夫妻本来就是实验室的人，以身试险注射了血清，后来实验室爆炸，他们也活下来了。”
“他们想弄懂到底为什么可以不老不死，但老闫不可能让大家再次沦为小白鼠。”
“争吵很激烈，他们叛逃了c079星，说起来，老闫分析出你们解药的能力还是靠他们留下的笔记学的。”
相里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带着股诡异的平静。
“齐晓的异能是精神傀儡，只要连接成功可以随时抹除你们的精神识海，沦为他的稻草人。”
沈贵蹙眉思考两秒：“嘶，和丧权能力好像啊。”
话音刚落，剩下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他将之前和“乌真”的对话说出来。
丧权蚀礼的精神异能是精神附属，可以将任何一个人的精神力供他驱使，可以说确实很符合c079星的特性。
有精神力的人未必能激发异能，即使有了异能，也都是在自身或者外屋上改变，鲜少有能与别人精神力挂钩的。
相里是，齐晓是，丧权蚀礼……
楚祁眸光盯着相里思考的侧脸，鼻梁高挺，睫毛弯翘，因为思考微微抿着这嘴唇。
他垂下眼，脑海中响起“乌真”对他说的话。
“楚祁，你猜相里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的啊。因为，他时刻链接着你的精神体啊，你在他眼中就是透明的一颗棋子。”
“他不是被实验室里的人抓来的，他是被创造出来的。”
“是拿几个鲜少能够挺过实验的优质人类基因拼凑创造出的一个……怪物实验体。”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