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秋日，没有那么分明的四季轮转，漫长的冬日已经覆盖生机降临。这里是地处极北之境，仿佛世界的尽头一般，荒芜又开阔。冰川海湾和大陆边界线的海岛相交于陆地分界之处。

因为凛冬袭来，气候环境早就被冰川雪地彻底覆盖，浩瀚无边的白色笼罩下，除了冰寒和狂风无休止地侵蚀与呼啸，只剩寂寥与孤寂永恒相伴。

日照时间仍旧在逐渐缩短，此刻虽然才是下午时分，却迎来了白昼交替变化，气温急速下降令人不适，天气地恶劣让大多数人待在户外的时间骤减。

对于外界而言，不知其准确地理未知的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是欧洲三大著名魔法学校中最为神秘的一所。而此刻，它的主体建筑所建立的城堡，就伫立在某个古老悠久又不断被后人加固的魔法阵保护中，是外人不能轻易踏入之地。

这里其实是一片空无荒凉的临湾但散落密布、彼此相连地群岛岛屿地域。主岛屿沉入海平面的部分并不深入到难以察觉，反而连接着大陆，中间有条被海浪经年冲袭着形成的沙路。

每当涨潮之际，沙滩通过才会因为水位上涨，断开了通道的链接，让主岛屿变成孤岛一座。不过，如今的季节，已经是冰川覆盖，周遭海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平静如镜的冻结冰川，轻易便能渡海而至。

冬天终日不灭的供暖炉火，在火系魔法的系统加持下，让室内保持着温暖如春的宜居气温，故而某位男生仍穿着轻便的校服——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望远处无尽，是海岸线边缘远方那与漫天星辰的地平线交界处。

日常处理完公事推门而入进入自己校长办公室的格林沃德，一眼就看见某个熟悉的小子在那窗边有些呆滞的背影。

“唷～是你小子……”他忍不住感叹。

听到身后连名字都懒得叫唤的长辈发出动静，德拉科却仅仅只是转身颔首行礼，露出淡淡却没什么情绪的神色微笑回应：“老师，您好。”

虽然出身贵族家族却从来厌恶这套繁文缛节的巫师长者点点头，极为敷衍的打断了对方那套优雅作派。

好吧，这可能是少数他对自己的得意门生不太喜欢的地方——小马尔福这皮笑肉不笑的时候，一般都是思虑过重，身体本能反应处于防御机制的状态，嘲讽道：“喂～你搞什么名堂？有些时日不见，今天对着我也是这么一套客套恶心吧啦对外人的虚伪模样。是受了什么刺激，在发什么疯？”

“……”

看着对方一时困顿又沉默不语的样子，他可惯不了一点，随即冷笑逼问道：“能让你这么失常的人可是少数……是跟哈利吵架冷战?说吧，因为什么事？”

“没有。”

德拉科的否认干脆到他一眼就看出反常即妖，更加笃定了自己直觉的判断，嘴角一抽：“德拉科，你没有发现你现在的状态……很反常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小马尔福拙劣的掩饰转瞬即逝，倒是极其爽快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的不同寻常。

格林沃德本就是一个善于洞察揣测和引导他人心思为自己所用的情感蛊惑大师，何况对方是自己了解颇深的爱徒——看样子恐怕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牵引的始作俑者，十有八九是波特家的小孩有关系。

“所以你这是搞哪出？”格林沃德从来不是一个温和有加、关爱晚辈的性子，他不解地说：“你本没有参加双校学制来德姆斯特朗的必要，是在逃避什么？”

格林沃德的话直击关键，没错，作为他悉心单独培养的爱徒，他们通过私人定制门钥匙的日常见面的机会不在少数，加上去年整个暑假的集中培训指导——繁忙公事外，他能够给予小马尔福的亲身指导时间已是悉心培养的极限。

来不来留学，根本不影响，毕竟这位巫师及其背后势力的事业运作仍占据着他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不同于外界以为预设那样，这对师徒此前从没有过让德拉科参加双校学制的打算，何况还是才三年级就直接过来。

德拉科没有隐瞒，袒露道：“上学期我们参与探险斯莱特林密室的事情，邓布利多校长告诉您的情况，并不是全部。”

“噢？”格林沃德挑眉，反倒被勾起一丝情绪，这群小朋友的阅历和心境，德拉科居然还有隐瞒没被阿不思发现的秘密。

“没有您想到的那么复杂，我没有什么单独隐瞒的与密室相关的事情。”马尔福一看老师的表情，估计对方恐怕想得太复杂了，直接交代：“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蛇怪的那场测试？”盖勒特立刻反应过来，通过测验的是哈利，德拉科虽然苏醒，却失败了，身体的损伤难道不是那么简单的外伤？！

“嗯。”德拉科没有否则，直白而不带任何情绪抛下一个重磅讯息：“我现在……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感情。”

对方开始了客观得仿佛第三方的冷静陈述，娓娓道来一切；格林沃德总算明白了这个暑假自己因为战事局势变得紧张两个多月没见的徒弟——在刚才第一面瞧见时，那种让自己诡异违和的感受从何而来。

对方的身体机能在情绪感受方面，居然被彻底全部抽离，不要说友情或者师徒情谊，小马尔福甚至连对自己的家族父母而言，都感受不到自己内心深处对他们的爱意与依恋。

“并没有什么记忆缺失，理性十足，思维没有损伤，你除了感性的情感被突然莫名彻底剥夺，好像看着没什么毛病。”格林沃德的脸色难得变得有些难看，对方人有种平静的丧丧的疯感，万幸都是极为诚实，有问必答。

“你这个状态，都不算精神问题障碍了，简直就像麻瓜世界里那种最近新趋势研究的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完全缺乏人性。”

“这么说倒也没错。”

“唔……那天试炼中，发生了什么，细节你还记得清楚吗？”格林沃德皱眉，飞快地思索着：“或者，你还记得有什么其他细节，发生了异常情况？”

“虽然人生这些年的记忆没有遗失。不过，我可能唯一没有印象的反而是整个试炼过程发生了什么遭遇和确切的感受。”德拉科说：“那天毕竟预计会碰见蛇怪，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凶险的恶战，所以我悄悄多带上了老魔杖。不过，正如您所知，结果反而异常顺利，并没有遇到万不得已暴露它派上用场的时候。”

非要说异常情况？他似乎确实在苏醒的瞬间，感受到了藏在长袍内侧口袋里的老魔杖曾经变得灼热，没有直接贴在肌肤上，也可以感受它的突然变化的温度，似乎是什么未知的魔力反应。

那晚之后，身体虚弱被送往医疗翼的德拉科，没来及整理分析自己的状况，面对哈利前来探望的追问，他理性直白，灵魂却又没有丝毫情绪，仿佛悬浮于两人关系以外。

于是他机械客观总结一般的回答，自然变成了哈利“单方面”不欢而散的结局。

作为另外的当事人，德拉科除了能理性总结这这似乎不是一个恰当的处理方式，却并不会感觉自己坦诚说过的“喜欢过”的言论，让对方到底造成了怎样的冲击，滋生分毫的懊悔。

造成异常的缘由依旧未知，直到暑假在马尔福庄园，他偶然尝试想看看用老魔杖使用蛇语念魔咒是否会起到更大加成时，才发现老魔杖失灵了——念出魔咒没有任何反应，还好自己另外一根魔杖依旧可以照常使用，证明了自己本身没有丧失魔力，否则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哑炮。

魔杖失灵，不受其支配吗？格林沃德让德拉科拿起他的山楂木魔杖，接过对方的老魔杖挥舞着念出了缴械魔咒测试。魔杖并没有丧失作为施放魔咒媒介的功能，不过使出的任何魔咒均没有强化的魔咒效力。接骨木魔杖就像任何一根平平无奇的魔杖一般，完全有负于它老魔杖的盛名。

“所以它是不再承认我为主人？”德拉科看着老师依旧能使用接骨木，思索道：“而且丧失了部分能力？”

作为老魔杖曾经的持有者，格林沃德反而是当世少数真的了解它能力的巫师，他摇头：“不，它现在这幅普通的模样，我来当它主人都没兴趣抢夺。恰恰相反，它仍旧承认德唯一主人，还是你才会如此。”

接骨木魔杖跟霍格沃茨的分院帽一样，虽然不知道最初制作它的人是如何惊才绝艳的魔杖大师，但它同样被注入了部分人类的意念，在漫长的岁月里生出了自己的独立意识。

所以才有了与主人心意合一时能发挥出不同于普通魔杖威力效果的强大力量，成为无数巫师追逐索取得到的目标。

可它的脾性也足够挑剔，否则不会有的人收藏了它却依旧不被承认认主，而自己曾经甚至并没有通过战斗证明去掠夺，只是从格里戈维奇那里盗取了它，就变成了曾经将其掌控支配的主人。

“那为什么我不能再使用它？”

看着小朋友单纯疑惑却不带感情色彩的神色，格林沃德叹了口气：“因为，现在的你……恐怕，不算完整的你。”

“只是因为我感情缺失吗？”德拉科不解：“这某种意义上，不是一件好事吗？”

格林沃德冷冷一笑：“你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样不好？”德拉科说：“在意……意味着感性的阻拦、犹豫与牵绊。爱，是弱点，也是软肋。”

“你居然觉得没有感性，没有同理心是什么好事吗？”

“不是吗？”想起上辈子曾经剥离了感性，但却灵魂被割裂为魂器，反而智商下滑的黑魔王；德拉科反问：“我又不是丧失了理性的怪物。”

尽管这个观点冷酷得不近人情，但自有一套逻辑，格林沃德自然不觉得自己当下能说服这个身患情感障碍的爱徒。他眼神深邃，似乎陷入片刻回忆后，只是淡淡地抛出问题的要害：“所以呢？德拉科，你想恢复吗？还是你觉得现在的状态，未尝不是好事。”

“我……我不知道。”马尔福的眼里有种无机质的空洞冰凉，却难得卡壳，似乎心突然有种空了一下的悬浮迷惘。

这或许是他灵魂深处的矛盾挣扎在呐喊求救，于是轻声说：“虽然现在的我感受不了，但是我知道，似乎其他人会因为我现在的状态表现而感到困扰痛苦。”

暑假里收到了一封封来自波特的猫头鹰信件，看着内容让自己无悲无喜，却总让他觉得有些不避免的注意力被莫名分散。

“哈利吗？”盖勒特眼里滑过一丝惊异。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给对方带来微微谈不上情绪波动却有些潜意识影响的人，不是他从小陪伴用爱意浇灌他长大的家人，居然是这个对方因为入学霍格沃茨，才认识不过两年的人？

为什么会产生这么深刻的羁绊？换位思考，就算是年少时初遇就让自己一眼惊艳的阿不思，他都不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情感。格林沃德心底有着自己的考量，心思却丝毫不外露——这个一直以来自己颇为欣赏的爱徒身上，或许，还有着更大的，不为人知的惊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