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文学

繁体版 简体版
九斤文学 > [鬼灭之刃]明日物语 > 第30章 第三十回 只为你 下

第30章 第三十回 只为你 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三)

左手攥住了右手,同样冰凉的手心出汗了。

菖蒲,这个自称炼狱是她们的人质的女人,将颤抖的手藏在身后,虚张声势地要和明日緑谈判。明日緑一言不发地拉长了答复她之前的静默。每过去一秒,菖蒲觉得头上无形的千斤顶越压下来,尤其是看着緑的左手掌慢慢覆上挂在腰带上的刀柄,她就要喘不上气了。

——再错一步的后果不堪设想啊,铃奈……

她动用全部勇气伪装出的镇定,此时在对方的心理施压下濒临瓦解。她本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但以为至少五五开,如果算上人质对对方的重要性,成功率应当更高。难道还是误判了?可是据她观察,对方不是已经找了人质很久了吗?还是说她小看了鬼杀队眼中鬼的份量?对方会不会宁愿人质死也不放过铃奈?或者……对方如果不讲信用,救回人质后照旧对铃奈下手呢?光是那名人质,铃奈可能都应付不了,再加上面前这位……

——啊啊,最坏的结局我早都想到了不是吗?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我就是又害了铃奈一次!但我必须赌,我要赌出一个最好的结局……

菖蒲观察緑时,对方也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緑思索并揣度破绽百出的鬼的同伙:绪方菖蒲在这场交易中扮演什么角色?主谋还是从者?她的话真的有可信度么?不管那鬼的实力是在炼狱先生之上还是与之旗鼓相当,它留他一命来做交易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它究竟想得到什么比杀掉炼狱先生更好的结果?

变回人类?向鬼杀队索要变回人类的方法?这是谎言?是陷阱?但如果已经有了控制炼狱先生的实力,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欺骗她?

有诚意的交易?不,緑得出答案。这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而且天平是倾斜在自己这一边的。菖蒲一方在其中的优势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充分,她在放手一搏。

菖蒲想要让她产生受制于人的错觉,实际上她拿不出多少底气。她的话应该不全是虚构的,若真实的形势对菖蒲一方不利,那么极有可能是:她们确实控制住了炼狱先生,但奈何不了他,故赌一把来谈判。因为只要约定被履行,那鬼就能活下去。

緑恍然大悟——真正的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菖蒲是在指望她能信守约定啊!她方才提及“我女儿”,那么她就是鬼的母亲了?如果是真的,那緑便能理解她为何要做出如此高风险的决策了。谈判中把主动权丢到对方手上是极不明智的,可这不是出于理性的最佳决策。

这是出于爱的决策。

那么她要怎么做呢?同意并守约?还是在见到炼狱先生后将鬼一并消灭?緑不想立即决定,不如先顺着女人的意思,以退为进,观望她下一步举动。尽管事态还不明朗,緑还是偷偷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炼狱先生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不过她表现得不动声色,不在女人面前显得操之过急。緑有意让菖蒲认为她还在怀疑,这样菖蒲会更加谨慎行事。在弄清楚菖蒲对鬼有多大影响力之前,緑想要尽可能“支配”她。

“先让我见到他。”

半晌过去,菖蒲终于得到了一半她想听见的回答。

“现在。”

“现在不行。明天早上七点,你一个人在五月町三岔路口的路灯、酱油铺对面等我,不可以带别人。”女人选了一个对鬼不利的时间,“还有,必须两手空空,刀和其他东西都不能带,不然我们的交易就算失败。”说罢,她掉头就跑了。菖蒲低估了她的能力。在她故意多绕了一大圈,以为从小道不引人注意地回到她租的屋子时,緑藏在五十米开外的两层小楼斜上方的屋顶,目光追着她动作迅速地拉开房门钻进去。

菖蒲住的地方是五月町与流星町交界,这一带有许多租金低廉的长屋,大概有□□栋。緑半蹲在屋顶上数了数,粗略估计里面有四五十户人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将鬼大隐隐于市,未尝不是一种可行的办法。菖蒲大约猜鬼杀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胡来,所以才住在这种地方。

而且菖蒲还是带了食物回去的,刚刚绕路的途中她去了一家物美价廉的小饭店打包了一包豆皮寿司。老板娘似乎与她熟识,还会和她话家常,但她只是心不在焉地张望左右,嘴上敷衍地应答几声。菖蒲的房间窗户不出意料地封死了,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见。緑站起身,离开了屋顶。

菖蒲出现时,正好七点,不早不晚。緑已经等候多时了。她举起双手,显示自己手无寸铁,没穿可以装东西的羽织,白色腰带也没挂日轮刀。菖蒲面色泛黄,好像一宿未眠,有些无精打采,黑眼圈看上去更深了。她走过来,半鞠躬说了句“失礼了”便伸手去拍了拍队服的口袋,确认口袋是瘪瘪的后,方又半鞠一躬,示意緑随她而去。

天完全亮了。秋日的清晨晴朗清爽,她们行走在湛蓝的天空下,阳光纯粹得叫人眯眼。大街上,商铺陆续挂起暖帘营业,挎着书包的学生狂踩单车疾驰,卖报人挥舞一卷新出的日报并拉长嗓子吆喝“号外、号外”。与两名女佣打扮的妇人擦肩而过时,緑清楚地听见她们在议论今日的鱼有多新鲜。身处这幅日常的光景,緑真难以想象她们正走向“鬼屋”。

“呀,您今日不用去茶屋打工吗?”到了长屋,有个邻居友好地先跟菖蒲打了个招呼。精神紧绷的菖蒲没防备地被叫了一下,惊得肩膀耸了一下,局促地随口回答:“嗯,我女儿身体不舒服,我下午再去。”邻居又好奇地打量起緑,她也点了点头,随即便被菖蒲拉进了拐角,站在院子里最偏僻的一扇门前。

“在进去之前,我想提醒你一些事。”菖蒲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血鬼术,你应该知道吧?我家里的镜子,你一定小心,不要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对视了会怎么样?”緑好奇地问,同时有些讶异她的配合,居然真的和盘托出了鬼的情报。

菖蒲望着她的眼睛说:“像你的同伴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消失?你不是说他还在的吗?”

“他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去了‘另一个地方’,但还可以回来。如果有‘钥匙’的话。”

“钥匙是什么?”緑觉得菖蒲的说明神神叨叨的,难以理解。

“‘照镜子、却不想从中看见自己的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是铃奈说这就是‘钥匙’。不是所有人都有‘钥匙’,能不能有‘钥匙’也要取决于他们自己。我也不是很理解她的话,只能原样复述给你听。”菖蒲有些歉意。

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还有,从镜子消失的人,似乎会被其他人们放弃的样子。‘没有人想来找他的话,消失了也没关系’这也是她的原话。”

“具体来说,是不是周围人还记得他,但是不在乎他的消失?”

“大概是吧。”菖蒲满脸不确定。緑不满她的回答,忍不住逼视菖蒲,目光蓄怒欲发:“你带我来,但我如果没有‘钥匙’呢?你有把握让他回来吗?”

菖蒲一只手放在拉门上,准备开门:“那是我们要共同努力做到的。”“你——”緑还没说完,菖蒲把门拉开一半,钻进去的同时快捷地将她一把拽进屋。木门“啪!”地在身后上锁,映入眼帘的是从天花板垂到地上的土褐色粗布帘,几乎擦到她们脸上。

长屋的出租房通常都非常小,只有十几叠到二十多叠,勉强可以称之为玄关的地方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菖蒲还是在这么小的地方挂了长布帘。既可以在开门的时候阻挡外面的视线,也可以遮挡光。帘子在微微晃动,有风,一间窗户密闭的小屋子怎么会有吹动帘子的风?緑伸手要去拂开,菖蒲的指尖轻轻搭上她的手:“请小心。”她给了最后一句忠告,并非制止她。緑忽然发现她的左手缺了小拇指和无名指。之后菖蒲自己用两根指头拉开了布帘,那一瞬间緑明白了挂帘子的又一个原因。

面前哪里是十几叠大的出租房?緑与菖蒲的对面还是普通的木墙和密不透风的小窗,地上铺着陈旧的榻榻米,屋里只立着一个小柜子,天花板悬了一盏小煤油灯。这里见不到长屋人家寻常的褴褛和零碎,整洁得不似有孩子的存在。但本该方方正正的小单间,左右侧的墙壁取而代之的是铺满整面的镜子。灯芯的火光照亮屋内的瞬间,相对的落地镜将狭窄的空间复制出重重叠叠的长廊。一般情况下,相对的镜子中的延伸不会是无限的,因为镜面的每次反射都会吸收掉一部分光线,视觉上重叠空间越深越暗,尽头幽暗模糊。但屋内流动的风告诉緑,长廊并非光反射在镜面上形成的虚影,而是真实存在的空间。这里好像没有黑暗的尽头,长廊无穷无尽地纵深,像一场不会终结的怪梦。她的视线无法不去注意无数个自己和无数个菖蒲,一举一动都会造成无数次幅度相同的晃动,令人眼花缭乱。

“铃奈,我回来了。”

“妈妈?欢迎回来。妈妈?欢迎回来。妈妈?欢迎回来……”娇弱的嗓音在长廊中回荡。想不到还能产生回音,緑却看不到声音的来源,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菖蒲走向其中一面镜子,近到鼻尖要触碰到镜面时,緑亲眼见证她走进了镜子。所有的“菖蒲”混乱起来,除本人以外的虚影全部扭曲了一下便消失不见,只剩下真正的菖蒲。她回头与緑四目相对:“过来吧。”

“你不是说……”成千上百个緑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是的,还是不要看镜像中的自己的眼睛。但这里的镜子不是关你同伴的那面。这是铃奈的第一个血鬼术——叠廊,只是拉长了房间,没什么。我带你去见铃奈。”

既然她已单刀赴会,再多冒一点险又如何?緑咬了咬牙,扎进了“镜子”。融入“镜子”的触感近似于没进水面时的感觉,緑不自觉屏气,但很快她发现这里面与外面没什么不同。菖蒲见她跟过来,便领她穿过一面又一面镜子,径直走向镜中镜深处。

緑也忍不住惊叹此鬼血鬼术的精妙,其空间构建力相当惊人。虽不及琵琶女鬼的无限城,但已颇有那股诡异的压迫感。

“……她吃过多少人?”

“你愿意相信吗?她没吃过任何人。”

緑对此很是怀疑。鬼以人的血肉为力量源泉,一人未食,何以发展出构建和支撑这等空间的能力?她暗暗调动和分配全身的感官的注意力去唤起“通透世界”,谨防对方待会做什么小动作。

每一间“房间”都是分毫不差的简陋,但穿过第五十七面镜子后,屋子的角落出现了一个此前緑未见过的小孩。白底青花纹的棉布睡衣包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纤瘦女孩。她的额发用红发带扎起一缕,与暗灰的长发束成一条松松垮垮的发辫,两侧的碎发勉强挡住了轮廓尖尖的耳朵。眉毛、睫毛、唇色和肤色都是灰白的女孩宛如一尊会呼吸的大理石雕塑。但她抬起双眸时,眼瞳是瘆人的猩红,像随时会滴出血。

面色阴沉的她在翻花绳。

“妈妈,就差一点就能翻出五片四叶草了,帮我勾一下那边。”她向菖蒲举起缠绕在两手间的彩绳,全然无视了緑的存在。菖蒲一面替她翻,一面对她说:“铃奈,我们约好了的。把你的镜子拿出来吧。”

彩绳翻到菖蒲的手上,但少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接不下交叠复杂的绳子,图案一下乱掉了。盯着那遗憾的缺失,铃奈铁石般的冷淡出现了几分动摇。

“对不起,妈妈。”

“他们,一个都不能离开。若能把柱和他的‘钥匙’一网打尽,大人就不会介意妈妈了。”

清脆的爆响同时响起,所有的煤油灯一齐炸裂。在緑的眼睛适应骤然的黑暗前的刹那,鬼要先下手为强——

“不许动!”

具有通透视角的緑反应更胜一筹。她抢在灯泡破裂前揪过菖蒲的衣领,紧紧锁住她的喉咙,手持一根尾端尖锐的粗针扎在她的脖颈:“交出我的同伴!你们要毁约在先,别怪我不留情!”

今天天亮前她去了一趟蝶屋,向擅长使用暗器的蝴蝶忍借可以用于战斗的趁手玩意,后者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卷卷帘。卷帘上依次密密麻麻排列了大大小小的利器,蝴蝶忍笑眯眯地指着一些粗针介绍:“这一部分是有毒的噢,根据粗细不同,里面的紫藤花毒素量也不同,你要哪个?”緑拔下头上的木簪,换上了一根和它差不多的毒针。因为穿的是改良马乘袴,不能像神田街任务那样把胁差绑在腿上,所以她只能贴着脊椎竖着绑了把材质普通的匕首,必要时可以伸进后领抽出来用。她的后背向来挺得笔直,菖蒲因此忽略了她暗藏的手段。

如果可以,緑也不希望抓菖蒲来要挟对方,但她不能真的两手空空地赴约。虽然在找到炼狱前不能杀了鬼,但也要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她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看清了那个能够造出这奇异空间的稚嫩小鬼此刻完全暴露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