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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第四十五章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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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府庭院内摆满了鲜花,月亮在天上投下淡淡的月辉。娄近垣专门从紫禁城赶回来,给去龙虎山送官银的道士接风洗尘。接风宴设置在一个鲜花编织的月洞门下,坐在这里吃饭喝酒,抬眼就是花园的树木盆景,要去其他的大殿也非常方便。

新修葺的天师府分为东西两区,东区是天师府的主体,南向大门三间。往北又有仪门三间,仪门内有大堂三间,这里是天师跪接圣旨、接受臣僚参谒、发布教令的公堂。大堂之后有一随墙内院门,这是分割公堂与私第的重要阈限。

私第后堂五间,这里是天师以私人身份会见京内王公、友人、道侣的场合,东侧的梢间则是天师的卧寝。两旁三间的厢房则是天师随扈的居所。

西区是御前值季法官们的寮舍,共有面阔五间的五排,即是,东南角的一间辟门,以供法官及其他人员随时出入。

府邸的最北侧,横跨东西两区,有后罩房十五间,这里是厨房、库房、档房及仆役的居所。如此的府邸布局,在京内不是孤例,与西单位于太仆寺街的衍圣公府规制几乎一致。提现了雍正帝对待儒家和道教一致性。

义萱这次和小道士坐一桌,虽然她升了妙缘观的掌门,但是和龙虎山的法师比,年龄悬殊太大,她不喜欢和父亲娄近垣平起平坐的感觉。义萱也没有坐和亮心师兄他们道士的餐桌,吃完主菜,她给主桌的龙虎山的法官席,娄近垣,沈谦,和潘元珪敬酒之后,就带着两个道童,打开庭院侧门,边吃糕饼边扒门看街景。

跟着官府押送十万两银子的道士,将龙虎山的回信交给了娄近垣,同时汇报了龙虎山的情况。这次雍正帝能够拨款十万两官银重修龙虎山的上清宫,让正一道上下无比欢喜。这可是自大清朝以来,皇家对龙虎山最大的一笔拨款。

已经被雍正帝今年封为真人的沈谦,端起了一杯米酒给娄近垣敬酒。坐在他身边的快五十岁的法师潘元珪也端起了酒杯。

“五十五代张天师还是有眼光,在杭州他羽化之前,让你带着我们继续进京面圣,当时我们都捏着一把汗,心里都不踏实。经过四年的努力,现在陛下对于道教开始看重。”

“现在皇上让你主持京师三个皇家道观,此任务艰巨啊,有什么事,你需要我尽管提,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潘元珪也举起了酒杯给娄近垣敬酒后,一饮而尽。

娄近垣端着酒杯,望着两位同门法官,“感谢你们一直兢兢业业的支持我,现在我受封颇多,心中还是有些愧疚。”

沈谦一把抓住娄近垣的手说,“道教复兴的大业为重,你就是我们的先锋,你受到的皇恩越多,道教越有希望。”

潘元珪也伸出一只手握住娄近垣的手,“沈真人说的对,道教复兴的大业为重。”

娄近垣握住沈谦和潘元珪的手真诚的说,“谢谢你们的理解,我们三个人一起努力。现在我日常居住在宫里,我负责紫禁城内钦安殿的日常科仪。沈真人,你就负责大光明殿的日常科仪。潘元珪,您就负责东岳庙的日常科仪。”

“好,没问题,我们都听你的。”

“还有就是陛下让我成立一个新道派。”娄近垣对着两位法官,吐露了自己最近的心中难事。

“不是才给了十万两银子修龙虎山的大上清宫吗?怎么又让你成立一个道派?”沈谦和潘元珪都十分意外的看着娄近垣。

娄近垣将龙虎山的回信传给沈谦看,里面是现在龙虎山代掌门张庆麟,也就是五十五代天师张锡麟弟弟,作为署理真人写给娄近垣的回信。信中说五十五代张天师的儿子张遇隆,是在天师羽化的那一年出生的,现在才四岁。所以他还需要代理龙虎山正一道教内事务十多年,等到孩子十五岁后,继承五十六代天师爵位。

“五十五代张天师有后了,天师府的兄弟道士等着他成年交位,果然是有情有义。”沈谦赞美。

娄近垣站起来,在院子踱步,现在新天师继承人在张家呵护中长大,作为他们几个龙虎山法官应该忠于道门,一起守护正一道。可是现在雍正帝决定让他重立教派,他不知道怎么把雍正帝削弱张家势力的意思告诉同门。

潘元珪看完信后深思了一会后,坦诚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陛下给你封了龙虎山提点一职,但是却让你入住紫禁城,天天守着他身边。现在陛下又让你创立自己的教派,看来陛下此举既是要拔张家的虎牙,又要大力的推行道教。”

沈谦频频点头,“对啊,陛下让你留守宫中,这个是千古未有的待遇,现在又让你创立新教派,意思确实是很明显。”

娄近垣边踱步边思考,龙虎山的张道陵自创立教派以来,代代传承的权威印信,是驱邪法器张道陵的剑,上面有阳平治都功印。无论如何改朝换代,各朝庭都只颁布印信,给持剑张道陵剑的后代。千百年来,正一道天师体系的维持,一是靠张家人血统继承,二是靠全国无数道观选出的法官群体,但最后最高的宗教象征是在皇家手里。

清朝以来,皇权和道家纠结日久,几代张天师入京朝圣,都没有打开局面。虽然朝廷对龙虎山张天师的阶品没有降,但是道教的服务却被限制了很多。比如法官认命选派很多都由朝廷,任命的道士法官都没有薪水。全国各地很多道教宫观的主持,龙虎山张天师都不能提名。

“陛下说,京师需要补充很多的法官。”娄近垣从随身道童背着的密匣内,把准备好一份折子拿出来。上面是按照雍正帝意见拟定的,未来需要扩增的道士法官数量,及将要任命的职位和科仪任务的计划书,递给了二位潘沈法官。

潘元珪看完,看到京城要增加这么多道友,虽然不都是出自龙虎山,但是振兴道门的伟业。他智慧的眼睛望着月亮说,“我们不能再迂腐了,必须要顺应形势,只有你创立了新道派,你提名的人才能得到陛下认可。拯救道教要紧,你是正一道的法官,创立的新教派,也是正一道的分支。”

沈谦阅读完折子后,一捋胡须点头,“对啊,这样讲就通畅了,抓住圣心要紧。”

“陛下说了教派的名称了吗?”潘元珪问重点。

“正乙道。”

娄近垣简洁说,但是他没有告诉道派名字的天机,来自陈章的密符第三道,就是让他天天背着一个正乙道大字的葫芦。雍正帝迷信这个正乙救命,觉得一个葫芦不顶用,需要一个教派来加强法力。

“好啊,一是甲,乙是二,正乙道正好是正一道的分支,正一道开枝散叶,花繁叶貌,很顺畅啊。”潘元珪赞成。

“教派的传代诗都想好了吗?”

“嗯,”

“说什么?”

“近远资元运,久长保巨淳。道唯诚可宝,德用信为珍。秉敬宏丹箓,葆真启世人。鸿图赞景祚,圣泽振昌辰。”娄近垣信口就念出来,雍正帝的御批过的话。

“近远资元运,圣泽振昌辰,这个可是延寿的词啊。”潘元珪一语点睛。

“龙虎山一向分紫微、虚靖、灵阳三派,其实是同一脉,从你这四十字后,三派合一。”沈谦心有灵犀的赞同。

“我自己占了近字,那么第二代远字辈选谁呢?”

“选我的徒弟,虚中,号澹峰,大名就叫他惠远谟,今年有三十五岁了,明年让他来京。”

“这个孩子我听说过,潜心道藏几十年,是个神童,谢谢你把爱徒给我。”

“都是正一道,都是龙虎山,我们都是同门道友。”

正乙道的事定了下来,沈谦和潘元珪都支持自己,娄近垣几个心情大好。他们几个一起抬头,望着墨蓝的天色如一潭静水,月色若明辉银锭,仿佛天道的出路就在里面。

“龙虎山的法师七年一换,我和沈真人三年后可以还乡,就辛苦你在京城守着道教大业了。”

潘元珪喝着酒吃菜,说出了祝福话后,道法高强的他,看着娄近垣沉默如金的神态,也就不再多问。

刚才他已从娄近垣的门派诗中,一下子明白了最近的发生。他帮着娄近垣在宫中的斗坛拜斗,当时就觉得娄近垣拜斗姆有天机,现在看来果然是给雍正帝延寿,而不是驱邪。

擅长奇门遁的他,暗地用掌诀把雍正帝炼丹房的位置排出来。这个炼丹炉设在养心殿旁,处于紫禁城的西北,正是雍正的命门。

潘元珪明白了雍正所炼丹是天地的大丹,雍正帝根本没有吃丹药。想起以前他在圆明园帮助娄近垣拜斗,看到一大车一大车的煤炭运进圆明园,投入在丹炉内。但是娄近垣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丹药,和炼丹的师傅打交道。

都是法官出身,潘元珪知道天机不可泄漏,事以密成。看到雍正帝病愈后,义萱的异瞳和沉香都消失,他马上知道了义萱是张天师他们布置的乩童。明白了张天师为了发扬道教,让娄近垣在他羽化后,继续带着义萱和龙虎山法师进京的深意。

都说伴君如伴虎,潘元珪觉得娄近垣不简单,几代张天师都不能抓住的圣心,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而且他还发扬光大了教派,有了正乙派的诞生。自己以后一定要全力辅佐娄近垣,帮助他守好,及发扬光大的道教基业。

潘元珪看着侧院门口义萱,正和几个道童玩,他们用黄纸叠了个飞蛾,用嘴吹着纸飞蛾,看谁的飞蛾随风扬的高。义萱的手在空中一晃一晃的,飞蛾在月色下似片片落花。

祖籍苏州的潘元珪,和祖籍江阴的沈谦都为娄近垣高兴,他们根本没有妒嫉,只有自豪。因为娄近垣被封为龙虎山提点,正四品,更重要的是钦安殿住持,钦安殿是皇宫中最神圣的道观。而且娄近垣还是自古以来,日日居住在皇帝宫中的第一位道士法官。

从龙虎山回来的道士,私下和潘元珪说,娄近垣的敕封让龙虎山某些人颇有微词,但是他们不敢当面说,因为雍正帝的敕封提升了娄近垣在龙虎山教团中的地位。

京都的大光明殿马上要被修葺一新,住持所住的方丈室扩大了,都是供娄近垣使用的。刚才的计划书中,翻新的大光明殿,娄近垣要管理四十八位法官,朝廷已经为这些法官设了正式的职位。虽然龙虎山的道士一直常任御前法官,但提供四十八个官职却是史无前例的。

潘元珪亲眼看到,大光明殿道教供奉的供给,都是皇家作坊生产的奢华的科仪用品。而且计划书中,大光明殿落成典礼,将由四百名道士举行。

虽然龙虎山的上清宫也将修葺一新,娄近垣是龙虎山提点,获得朝廷所赐予的荣耀,这样张天师的地位被严重削弱。

雍正的皇权之手,缓缓搅动了道门的那一树繁密银杏,皇恩如金色的银杏叶,漫天遍野的飘落到娄近垣身上。

五十五代天师张锡麟曾上奏礼部,请求颁给提点印信一颗、提举等员部劄十道,但未获允许。当时负责该事的礼部认为,上清宫提点等官是由真人负责任命,而非朝廷任命的官员,因此拒绝给予印信、答付。

而这次修建大上清宫和大真人府的同时,娄近垣请求朝廷给予提點司提點印信、提舉司提举答付,就得到满足,而且还禁朝班儒臣谤道教。

义萱和道童玩毕,一抬头看到娄近垣和真人府的法官道士们都离开餐桌。她返回道观院子内,帮助收拾餐桌碗筷,将一大摞碗碟洗干净后,用干净布巾擦干整理好送到饭堂。

忙完后,后厨和院子都没有见到人,义萱来到斋堂,看着娄近垣带着一众弟子正跪着在接旨。一个宫里的太监刚宣完旨意离开,娄近垣脸色悲戚的接过谕旨,潘元珪和沈谦等都围着娄近垣。

义萱看情况自己也插不上话给师父请安,再回首寻找亮心师兄,看着他的背影朝着马厩走去,他们好像马上要出发。

哗啦啦,一阵雷声,天上开始下雨,义萱赶忙朝着父亲跑去,“父亲,下雨了,这个雨好大,像天上倾覆一般,你等雨停了再走吧。”

“不行,我要赶回宫里去,准备第二天的亡魂超度。”

“下这么大的雨车马不好行走,就等等。”

“不行,我们必须去,态度上不能松懈。”

“超度谁的亡灵?”

“皇后殁了,这是国丧,我们必需要好好的举行法事。”

“啊,皇后,呜呜。”

义萱根本没有想到,皇后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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