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左京的衣服吗？如果是左京的尺码我应该穿不上吧。”卢纳接过左京递过来的浴袍，试图记住上面印着的文字——好吧，汉字对他来说还是困难了些。

这讨人厌的家伙就是想说后面那句话对吧？

“……这里发的统一均码。”左京一直都是用浴巾擦干后直接换睡衣的，所以这件浴袍他也没穿过。

等今天之后他就把这件浴袍扔了。

左京利落地换好印有「蓝色监狱」标志的浅色睡衣，冷眼看着卢纳磨磨蹭蹭。

终于把啰嗦了一路的卢纳送到了绘心甚八的办公室，左京感觉自己老了十岁，一想到明天还要见这个外国佬就头疼。

*

不管左京有多不情愿，第二天还是来临了。

看到对面五人中唯一的金毛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在那儿挥手，左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语，默默走到队友们的身后。

左京这边除左京外英语最好的居然是乙夜，看来他的英语老师肯定是位美女，不然乙夜影汰估计不会这么认真听讲。

而正因为他们的英语成绩都不错，五位国际球星之间充满了轻慢的对话也全部听得懂。

“嘿，甜心，别这么冷淡嘛。”卢纳甚至给左京解锁了新的称呼，“那些家伙针对的都是你的队友，并没有说你的意思。”

——这张脸要是配上一身夸张的肌肉就太暴殄天物了，现在这种肌肉量恰到好处。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小孩啊。”来自英格兰的亚当·布莱克打量着左京的脸，“还不错，晚点我也要去找个差不多的，当然得穿和服。”

卢纳一脸爽朗的笑容，肯定了他的想法，“好主意，我也想看左京穿和服。”

“嗯，没我可爱。”阿根廷国脚「雀斑宝宝」帕布鲁·卡瓦佐斯看完说道。

就是因为卡瓦佐斯叫宝宝，卢纳才没用“baby”来称呼左京，要是一不小心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误会会很麻烦。

巴西国脚「重型战车」达达·席尔瓦是一个扎着脏辫的魁梧黑人，他看左京的眼神多少带点不怀好意，“哈哈哈，居然是Omega哎，那我可得收着点力道，不然把卢纳你的小甜心撞坏了就不好了。”

“抱歉，你不用管这群自以为是的大人，我听过你的名字，我们那儿也有不少你的粉丝呢。”虽然基本上是在赞叹这位东方人的颜值。

同为黑人，朱利安·洛基却因为混血长相显得英俊很多，他非常有礼貌，“来踢一场精彩的比赛吧。”

看着洛基温和的笑容还有伸出来的右手，宇智波左京也没有给好脸色的意向。

很明显，洛基同样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这家伙年纪跟他相当，左京还是头一回被同龄人轻视。

“看来我家「主人」人气颇高啊。”坛浩治插了进来，代替左京握上了洛基的手，脸虽笑着眼中却没什么温度。

乌旅人也开始放狠话，“我们小少爷也是你们可以肖想的？”

“就是就是。”乙夜纯粹在凑热闹。

只有雪宫剑优是个正常的人，站在左京边上安静地当个旁观者。

左京看着这场闹剧般的赛前热身，只想说在赛前的垃圾话环节能不能别带上他，当他是用来放狠话的工具人是吧？

——果然碰上那个金毛准没好事。

“有时候我真后悔跟他们组队。”

听到左京的吐槽雪宫调整了一下风镜的位置，看起来颇为无奈，“……我也在后悔那时候邀请你们比赛。”

闻言左京耸耸肩，没告诉这个单纯的人他当时已经被乌旅人他们盯上了这个悲惨的事实。

这场比赛和上一轮选拔一样，先进五球的一方获胜。

由「蓝色监狱」这边发球。

卢纳昨天叽叽喳喳的时候告诉了左京这次会来「蓝色监狱」的理由——全靠这边砸钱。

一位球星一亿日元的出场费，每进一球再奖励一百万，大家都是来赚外快的。

乌旅人对「蓝色监狱」财务情况的担忧果然没错，足协那边大概对这个计划已经有意见了。

“你的速度果然很快啊！”洛基温润的嗓音在左京耳边响起，“不过还是我更快一点。”

左京的眼睛捕捉到了他的动作，腿部肌肉运用得恰到好处，左京甩不开洛基，就借坛浩治的身体作幌子一个极速变向绕开了这位「神童」，“我不过是还没恢复罢了。”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距离分化前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左京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这位同龄人的种族天赋。

“别跟我抢啊，洛基。”卢纳拦在左京身前，随意地调侃了一句洛基，然后笑眯眯地展开结实的双臂，像是一个索要拥抱的姿势，“甜心，对待你我还是会很温柔的。”

被调戏的左京也不在意卢纳的放水，用之前在马狼面前使用过的后脚跟磕球闪过了卢纳和卡瓦佐斯，又避开席尔瓦暴力的铲球，成功将球送入球门。

“怎么样甜心，让你进了一球心情应该会好些吧？”卢纳对这一球毫不意外，他说完冲其他四个临时队友喊道，“抱歉，这场让我多进一个球，下次还你们。”

一场比赛只能进五个球，他们本来说好奖金平分的。

卢纳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和左京两人之间的得分游戏会以2-1结束，这一场比赛不会再让左京进球了。

左京很清楚卢纳并不是开玩笑，而对方不愧是踩雷小能手，宇智波左京最讨厌的就是被安排。

除了两位兄长，还没人能让左京心甘情愿地听话。

接下来的比赛也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对面那些明星球员没有再让左京他们进球，而球权在「蓝色监狱」这一方的轮次卢纳更是全程紧盯左京，没让左京有机会射门。

“该死的狗皮膏药！”宇智波左京额角的青筋略略凸起，再好的脾气遇上这种憋屈的情况也得骂上几句，何况宇智波小少爷脾气非常差，这是全国观众有目共睹的。

黑发青年骂人用的母语，卢纳没听懂，但也知道绝对不是在夸自己，“生气对身体不好，甜心，晚上一起去吃大餐吧，我会帮你向绘心请假的。不过甜心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哦。”

左京：我可真谢谢你！

在最后赛点的时候，布莱克被乌旅人和乙夜影汰联手拦截，那颗足球被大力踢飞出去，“二点球——！！！”

左京还是第一次听到理智的乌旅人吼这么大声，他和死缠烂打的卢纳就在球预测落地点附近，另一端的洛基和雪宫离得更近，同样也瞄准了这个时机。

面容秀美的Omega咬牙，奔跑的同时全身肌肉和内脏都在嘶吼，风无情地切割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场上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他输入脑中。

洛基是最先接触到球的。

“谁也别想抢我的球，杂碎们！”

宇智波左京顾不上泛红的视野，在球从洛基脚背弹起的瞬间左京的右脚夺走了球，节奏极快的赛场几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在众人惊异之时他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没错！正是这种掌握一切的睥睨之感让他所着迷啊！

这一刻左京眼中的所有人动作都是如此的慢，他的脚在贴上足球柔软的球面时触感非常奇妙。

力道、角度、球路、距离，一切都是完美！

4-2。

“嚯——真是骄傲的小猫咪。”莱昂纳多·卢纳见左京粗暴地擦掉脸上那些淡红色的液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洛基，当我欠你们一个人情，最后一球传给我。”

洛基诧异于左京方才表现出来的、足以让自己产生一丝危机感的速度，也惊讶于卢纳此刻的认真，“啊，好吧。”

他情真意切地同情着被卢纳看上的Omega，在这远东的小国居然还有这样的存在。

“都说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凭借强壮的身体，卢纳持球将左京狠狠撞开，看到对方沁红的眼角更是兴奋不已，“这幅样子也很漂亮，我想晚上在床上看到你哭哦，甜心。”

左京及时压低重心仍是被撞开不少，后槽牙都快被他自己咬出血了，“哭你个头！傻X！”

他这辈子第一次爆粗口就这样送给了眼前这个有虐待狂潜质的混蛋。

坛浩治此时的铲球动作多少带了点个人恩怨，真能铲断卢纳的腿他也不亏。

卢纳灵活地躲开了坛浩治似乎蕴含着杀气的攻击，与卡瓦佐斯配合借此机会摆脱了二人的纠缠。

后场的乌旅人和乙夜这次没能封锁住两位球星的进攻，卢纳射门夺下了最后一分。

肾上腺素带来的上头感褪去后左京才感受到自身肌肉发出的抗议，他有些失神地望向球门的方向，瞳孔中没有焦点，连思维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状态。

有人用略粗糙的拇指指腹给他擦了擦脸上被混入血色的汗水，声音轻而愉悦，“乖，先去医务室看看，下午我来接你。”

——这就是世界水准么？

左京没留意对手们的离开，他下意识攥紧了胸口的球衣，剧烈收缩的胸腔里正诞生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情愫。

这就是他以前一直放弃去接触的世界。

这就是被他所看不起的弱者的世界。

宇智波左京像是夺回了呼吸的主权，开始大口呼吸，如同因离水而濒临死亡的鱼，他超负荷工作的肺叶在隐隐作痛，喉中蔓延着铁锈味。

原来如此，原来输球是这么不甘心，原来身为弱者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去医务室吧。”

左京听到了雪宫的声音。

没错，只有被同样问题所困扰的雪宫剑优清楚宇智波家眼睛的弊端，他轻轻扶住左京，感受到了对方压下来的体重。

“……小雪，我收回那句话。”左京的头颅微微低垂着，两颊垂落的发丝掩去这位天之骄子的神情。

“足球，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啊。”

他在不甘，心中的野望缠绕着肋骨，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雪宫剑优橘色镜片下的瞳孔微缩——他似乎见证了这个「怪物」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