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扰了清闲的人鱼臭着脸坐在轮椅上被阿戈尔斯推来的时候,现场气氛已经焦灼不堪,除了Ahki的人员除外,还有一部分没有异能的普通警察,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团团围在中间的异种。
只有两个人脑袋大小的灰色球团便是此次涉案的异种一一莫斯,没有嘴巴,却能听见他祂张牙舞爪地嘶吼着,全身上下奇异的眼睛睁开着,威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AH ki久经战场的人员战。
毕洪警惕地盯着,很难描述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和半隐、澜这种大异种接触久了,他有时也会产生异种和人类没什么两样的想法,有时听到网上说异种看人类就像在看灰尘的话,也不以为然。
但当他再次接触其他异种时,他才会猛然惊醒,突然间明白:那是异种,一个与人类有着天壤之别的物种。 异种看人类就是在看灰尘,在看一个短暂而永不停歇的过客,如同人类望向落叶的那一眼,不需要什么情绪,只是在“看”,可这简单的一看,却让他毛骨悚然,心惊胆跳,仿佛从内而外的秘密都被看透了。
“莫斯,闭上你那丑陋的眼睛。”
直到人鱼的掌权者下达命令,愤怒的莫斯才在人鱼的提醒中闭上了双眼。莫斯其实并不常用那脆弱而又拘束的假眼,更多是用毛孔“闻” 。像蛇一样,这使祂更清楚周围的环境。
祂很快整理下了情绪,先向前方两位大异种低头表示感激,再弹射到那个警惕的人类旁道歉道:“很抱歉吓到了您,莫斯这一家族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会张开假眼,这是正常的应激反应,我并不是故意的,再次向您致歉。”
毕洪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和阿戈尔斯交代事情的经过,“这位先生在路过这里时发现了这艘船,探测到了血迹,便向警方报了警。但由于执法人员的问题,双方交涉出现了矛盾,所以才导致祂应激。一般来说,这不关Ahki的事,但因为身份问题,不得不请您来。”
而只要阿戈尔斯来到,那么Ahki就不可能将这个事情交给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半夜问道:“莫斯本身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根据临时条约,只有无能力或无意识的异种,才会去找其庇护者或其他最近的大异种。虽然祂刚才处于应激状态,但还不到无意识的程度吧。”
红豺Alpha的耳朵抖了两下,回答道,“您大概不知道,最近修改了一些规定。只要是涉及命案的异种,不论级别都将与其庇护者或其最近的更高一级的异种交涉。冬季来了,异种们大都回到了异境,所以只能麻烦您了。”
半隐“嗯”了一声,示意警方带路,祂想去现场看一眼。
“闲人兔进”这句话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有威慑力的,但一碰上半隐便只能当个写着字的无用的牌子。
祂推着澜慢慢走近那辉煌而华丽的船支。是的,辉煌而华丽。
这艘老旧的甚至还挂着帆布的船只比整个洞穴小上那么一点,它的主体被肆意盛开的花朵包围,不仔细看,便会以为那是花的瀑布。凶手似乎极为偏爱娇贵的花朵,只愿用大簇的苏格兰绿玫瑰装饰而不愿掺杂分毫作假。那或蓝或绿的蓝星花被规律地安置,远看像是璀璨的星辰。
这艘船用一根长长地木板连接砂石遍地的河滩,所以当阿戈尔戈踏上木板时才能从几个洞眼里俯瞰幽深的水中隐藏着的大片莲叶与零星飘浮在水上的淡粉色的莲花。
继续向前走,便愈发难以想象这竟是一个案发现场而不是某个少女的浪漫幻想。木板被鲜血浸染,露出鲜艳的模样,栅栏上绕缠着几株带着尖刺的滕蔓,它们被编织在大丛芍药中,木板上没有外面如此华丽抢眼,只有一丛围边摆放的荼蘼,和一地撒落的芙蓉花瓣。只是那桅杆上挂着雪白过分的丝绸帆布被金丝所饰,上红得发黑的面落下几个意味不明的符号。
如何理解这些符号并不是阿戈尔斯的职能,祂正被这帆布上浓郁的血腥味所震撼,像是重新认识到人类这个看似平庸的物种,实则有着自己的天才与疯子的物种。
但很快,祂便恢复常态,凑到人鱼的耳朵边轻声道:“lan,我必须修改我之前那句不负责任的话,人类不是学说话的鹦鹉,他们有自己的‘代行革命’。”
人鱼笑了一声,这是极度不符合场合的,但那又怎样?人类与异种,就像猫与狗,极少有狗会为陌生的、不知名的、甚至连尸首都没有的猫伤心。所以祂在后面一众人的注目下,缓慢而肯定道:“人类有自己的反抗战争,但现在,这场战争的另一方完美隐形,只留下了一场荒诞的闹剧。我敢肯定,如果没有异能,这场战争将在监控的注目下快速结束。”
后面众人皱着眉,不善地注视前方,却又不敢将这不善放置于两位大异种身上,只好低下头盯着跳到栏杆上的莫斯。
莫斯的脾气很好,既不为这莫名的目光愤怒,也不急于反驳些什么,祂没有眼睛,谁会知道祂有没有注意到这边呢。
还是毕洪回头一眼,压得众人收回了目光。他们只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难以在这场默剧中发表言论。
阿戈尔斯推着人鱼路过高高的桅杆,祂的步子很轻,实际上,连脚印也没有,更是踩着一层稀薄到肉眼不可见的空气过去的。祂从甲板处,望向那花枝招展的船舵上。娇嫩欲滴的白色紫罗兰被编织成圆环,套在上面。这一处犹为显眼,因为祂透过阿戈尔斯的眼清楚地看见花瓣上细致而繁复的金文和……
众人的注目下,甲板上的阴影突然浓郁,它跃出甲板,形成一小股幽深的海浪。那些没有异能的执法人员望得出神,心里不禁颤抖,原本想迈开脚突然被打断。莫斯和Ahki的成员们各自一半将那些被阿戈尔斯真身所惑的普通人打晕,毕洪指挥Ahki的成员将那些人安置好,便转头盯着那股黑浪。
浪花轻轻跃过甲板,取下船舵上的花环,缓慢轻转船舵,咔嚓一声,舵下面的木桩里突然弹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古老的羊皮卷。黑浪小心翼翼起卷起,又小心翼翼地呈递在推着人鱼的阿戈尔斯旁。
“不介意的话,我便打开了。”青年看向红豺Alpha,一些流程还是要走的。
“当然不介意,您随意。”
话音刚落,阴影便谄媚地打开羊皮卷。上面写着:“这是一场不被公开的展览,但倘若命运真的垂怜,那便寻找吧。全当是鬣狗的赏赐吧,毕竟总有为此昏了头的一天。
————神明艺术家”